顧言這會兒一心只想着該怎麼給林柔解釋那件事,並未注意到林柔話中的不正常。
“其實就如你所見,我和他……”顧言吐了一口氣,繼續道,“你不要驚訝,我一直沒有對你說其實不是想要瞞着你,我只是還沒有準備好該怎麼跟你說……”
林柔聽得一頭霧水,“言言,你到底想說什麼?”
“好吧,事情是這樣的,我和他其實是在一個機緣巧合下才……那個在一起的……”顧言說了半天發現怎麼也不好具體去解釋,抓了抓頭髮道,“恩……反正你不要驚訝就是了。”
“……”林柔揣摩着顧言話裡的意思,機緣巧合?在一起?他?莫宥軒?
林柔也不知道她的猜想究竟對不對,現在她對昨晚的事情根本是一點印象也沒有,只是順着顧言話道,“哦,這是好事啊……”
“……”顧言本想着依照林柔的性格,肯定會大吃一驚並且立馬讓她的耳朵得不到安生,可是……她竟然說這是好事……
林柔這樣淡定反而叫顧言更加疑惑不解,“小柔,你……難道一點也不驚訝嗎?”
昨晚,林柔應該是看見冷皓然吻她了的。
“恩……我覺得他一直喜歡你,你也終於喜歡上他,兩個人終成眷屬,這本來就是一件大好事啊。”林柔不確定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只得含糊其辭的回答。
“……”顧言坐在牀上,微微張大了嘴巴。
到底是她沒睡醒還是林柔沒睡醒啊。
林柔不經意間將剛纔壓在枕頭下的筆記本翻開,才翻到第一頁的時候,忽然瞳孔緊縮,手顫抖了一下,手機立馬掉在了地板上。
“喂?小柔,你怎麼了?”顧言在那邊聽到“砰”的一聲,立即緊張的問道。
林柔迅速緩過神來,趕緊將手機撿起,生怕繼續說下去她會露餡,於是對着電話道,“言言,我有點事,先掛了好嗎?”
顧言絲毫沒有多想,“恩,拜拜。”
不知爲何,林柔發覺她得知自己有失憶症的時候,並不是那麼驚訝,就好像……習以爲常了一般。
她的視線又移到了枕頭下的筆記本上,翻看了幾頁過後,禁不住捂住了嘴巴,筆記本上的內容,完全證實了她剛纔的想法。
……
顧言先前倒回去又睡了一覺,直到中午的時候才懶洋洋的伸了一個懶腰,然後迷迷糊糊的走下牀。
她發現,要是每天都被冷皓然這樣折磨她到半夜,恐怕她這學就真的不用去上了。
按照往常習慣先洗漱,可她覺得渾身都太過痠軟無力,即便昨晚冷皓然好像已經幫她洗過澡,但顧言還是放了水又泡了半個小時。
下樓時,顧言坐在餐桌上一邊玩手機一邊等着吃午飯。
昨晚的新聞又一次很快的被封殺掉,就像上次一樣,不過這次她連搜到的機會都沒有,網上完全乾乾淨淨,沒有半點輿論。
李嬸這時很貼心的倒了一杯溫水上來,放在桌邊,“顧小姐,剛起牀先喝杯水潤潤腸道。”
顧言輕輕點頭,隨手將杯子端起放在嘴邊,然後跟想起了什麼似的,扭頭看着李嬸。
“小米呢,怎麼沒見它來抱大腿?”顧言一想到小米那萌蠢的樣子,便立馬放下手機,站起身四處尋找着那個小身影。
李嬸的眼神微微有
些閃爍,“顧小姐,小米它……現在正在睡覺!”
“睡覺?”顧言一聽小傢伙原來在休息,忍不住失落的重新坐回椅子上,“哦。”
“……”李嬸默不作聲,想要立即退下。
顧言又低聲含糊了兩句,“可是它平時不都活蹦亂跳的嗎?難道生病了?”
李嬸連連搖頭,“沒有,它……就是想睡覺了。”
“哦。”顧言重新拿起手機開始翻網頁,看似漫不經心的問,“那他……有說過什麼時候把小米送走嗎?”
“恩?少爺嗎?”李嬸斟酌了半日,回到,“呃這個……還沒呢!”
顧言終於放心的點點頭,然後看到網上的一些小笑話,樂呵呵的笑個不停。
“……”李嬸見顧言終於不再問小米的事情,鬆了一口氣,趕緊退去廚房。
……
A市最大商業大廈頂樓辦公室內,冷皓然一臉淡漠的坐在辦公桌前,林嘉站在她對面。
“說完了?說完了你可以走了。”冷皓然的視線從桌面上的文件移到林嘉身上,淡淡的說了一句“不送”,便埋頭繼續看文件。
“冷少爺。”林嘉驚奇冷皓然的反應竟然會如此平靜,“難道你剛纔沒有聽清楚我在說什麼嗎?也許顧小姐是嚴哥的女兒。”
“林小姐,我不想和你過多廢話,如果沒有什麼要事的話,你還是請便吧。”冷皓然不客氣的再三下逐客令。
林嘉站在那裡,倔強的又上前一步,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試想,如果真的如我所說,顧小姐便是嚴哥女兒的話,而你這一次不幫嚴哥,以後若是顧小姐知道,那她豈不是會恨你?”
“……”冷皓然旁若無人的在一張文件上籤了字,又繼續拿過另一疊文件。
昨天僅耽擱了一天,文件便又堆積如山。
“冷皓然,你不是一直對顧小姐很好嗎,這一次你就看在她的份上,幫一幫嚴哥行不行!”林嘉開始微微有些急躁。
冷皓然仍舊不緊不慢的翻看着手中的文件,對林嘉的話置若罔聞,彷彿當她這麼一大人是空氣。
兩個小時過去,林嘉依然一聲不吭的站在那裡,三個小時過去,四個小時過去,林嘉依然堅守在此地。
冷皓然簽完了所有的文件,這才放下筆,揉了揉有些累的手指,看向林嘉,“還沒走?”
“顧小姐和嚴哥當年的初戀長得很像,我懷疑顧小姐是嚴哥的親生女兒,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可以把嚴哥從莫老爺那裡救出來,然後去做一個親子鑑定,我相信結果一定不會讓你失望。”林嘉見冷皓然一有空,便立馬說出了她內心的想法,“莫老爺和嚴哥年輕的時候有過一段恩怨,他這次一定不會放過嚴哥的。”
冷皓然不屑的輕嗤,“我爲什麼要去做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
林嘉輕眨了眨眼,“難道你不想幫顧小姐找到親生父親嗎?我相信她也很想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吧。”
冷皓然沒有回答林嘉的話,而是將話鋒一轉,“如果我沒有記錯,昨天你纔拿着言言的頭髮到這裡來威脅過我。”
“冷先生,請你相信我,嚴哥根本沒有想過要對顧小姐怎麼樣,他不過是想拿回鑽石罷了。”
冷皓然的語氣顯得有些不耐煩,“我最後說一遍,門在那邊,如果你還不肯走,那我只好叫
人‘請’你走了。”
林嘉被冷皓然的視若無睹給氣得直跺腳,“冷皓然,你一定會後悔的!”
……
林柔將筆記本拿到書桌前,坐下來慢慢翻看着。
上面是她生病後每天所寫的日記,當然,她現在根本一丁點兒的印象也沒有。
不過她發現這本筆記本第一篇日記所記載的日期是一週前,10月9號,只寫了幾篇,後面一大片紙張全部都是空白。
於是她想起剛纔夾着病例證明的那一本筆記本,心懷忐忑的打開,果然不出她所料,每一頁都被那清秀的字跡填寫得滿滿的。
很顯然,是由於這一本寫滿了,所以她纔拿來第二本繼續寫。
第一篇日記的日期的7月18日,而她是在14號的時候收到C大的錄取通知書,第二天她感覺頭疼便一個人去了醫院做檢查,直到現在,她的記憶只停留在當時頭疼的那一霎。
日記上寫,本以爲這僅僅只是很平常的頭疼,卻不想最終檢查的結果會是這樣。
她剛剛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只當醫生是在跟她開了一個笑話,當時她的記憶力還是正常的。醫生說,這種病症存在着潛伏期,發病的時間也會逐漸縮短。
一開始也許會一個月才發病一次,忘記之前一個月的所有事情,然後是半個月,然後是一週……
剛剛檢查完那三天她並沒有放在心上,她對這個病症完全不瞭解,不明白以後會怎樣惡化,不知道會給她帶來怎樣的影響。
直到7月18號那天晚上她感覺頭很疼,於是又一次將病例證明拿出來,從那天開始,她經常感覺腦袋隱隱作痛,於是開始堅持每天寫日記。
林柔想的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以後她真的失憶,至少還能靠這些來知道她以前都做過些什麼。
那些日記全部都寫得很平淡,就是純粹的記流水賬,或許當時她並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否會失憶,所以只當寫着好玩。
不知不覺天色已經逐漸暗了下去,林柔今天一天都沒有吃東西,一直在那裡看日記,每看完一篇,她就會仔細推敲,繁複琢磨,當時的她究竟該是個什麼樣子,心情是怎樣。
8月20號那天空缺着,沒有任何日記,21日晚上又繼續寫道,原來她之前用了一天時間來看日記。
8月20日早上起來,她便覺得腦袋出奇得疼,和那天去檢查之前時一樣,但很快她便感覺沒什麼異樣。
和今天一樣,她上樓無意間拉開書桌的最後一格抽屜,卻發現裡面有一本筆記本,翻開筆記本之後,第一頁放着她的比例證明。
那是她第一次發病,距離去醫院檢查僅過了一個月零兩天。
而當時她還以爲昨天才拿到錄取通知書,這一個月零兩天的記憶就像被魔幻故事裡的情節一般,全部都被施了魔法一樣被抹去。
林柔看到這裡,一雙眼睜得大大的,滿滿的都是不可置信,雙手拽得緊緊的,手心裡直冒着冷汗。
她並不知道,之前她已經經歷過很多次這樣的場景,每一次她的反應都是這般。
那些受到刺激過後失憶的人或許還會變得快樂,但是她的現狀是,明知道自己以後會失憶,卻還努力的想要去握緊。
未來充滿着恐懼,彷彿下一次醒來,她就會變成另一個陌生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