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團絨上,兩個晶瑩剔透的小娃娃。
夏子漓溫潤的眉眼一會看看他們,一會望向樓上,那座樓是墨雲軒的書房…
閣樓上挺拔的兩個身影,臨風負立,夏子漓懶懶的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
“趁着你懈怠的時候,以寧王沒有安撫好流民,在朝中結黨營私爲由,出動了手下所有的兵力,將寧王手下的的十多萬敗軍如橫掃落葉的姿態逼進平州的上河口峽谷消滅的乾乾淨淨,順裡成章的佔成了寧王的大片土地,還把你的四十萬大軍切斷在平州以南,這一箭雙鵰的辦法,當真的籌謀的好啊,當今聖上的這一步棋,走的險,但是穩的很——”
“但是就算他的速度再快,怎麼敢用區區三十萬軍隊去攔截你的四十萬,總覺得,這件事的背後不是那麼簡單——”
洛御風收起平常一副悠遊自在的模樣,此時神情頗爲凝重,語氣緩緩。
三十萬大軍算是傾盡了皇上所有的兵力,皇城守衛空闊,實力虛然,那麼墨宜塵身在皇宮也是生在危境,依照他的謹慎小心的性格,不會讓自己身處險境,然後他現在安然自處,到底是憑藉着什麼
一旁的墨雲軒亦是英氣的濃眉斂起,但是臉上卻又帶着些無謂
神情淡然,眼眸深邃“不管怎麼說,他都是皇上,君是君臣是臣,在一切風動雲起前,我們都不要有任何的行動,以免被人抓住了把柄——”
洛御風俊美的臉上閃過一絲贊同的神色,轉了眸子,朝着那遠處閣樓下半開的窗扉,輕笑
“你還是把她找回來了——”頓了頓,黑色的眸子有些陰鬱“可是看得出來,她不怎麼開心——”
墨雲軒黑色沉沉幽深眸子亦是轉了過去,硃紅的閣樓,窗下美人,如外面半開的一片淡黃色的臘梅,芳香淡雅,沁人心脾,讓人移不開目光。
“是的,她不開心,我強行把她拉回來——”他淡淡的語氣有些無奈,心底微微騰起一股黯然“你不知道,她的性子有多倔,而且,我沒有把握,她會原諒我——”“所以——”他的視線在次鎖定在那抹嬌小的身影上,帶着也許眷念“讓她每天對着孩子,可能會開心一點——”
“愛她就慢慢的來吧,別逼她太緊,否則,你和她都會痛苦——”
洛御風看着遠處的夏子漓眉間的愁雲,濃眉微蹙,輕輕的說道。
“你看我現在的模樣,我敢逼她麼——”墨雲軒陰鷙的眼突然亮開,修長的身材玉樹臨風,菲薄的脣微勾,淡雅飄逸的白色衣袍在風中划動着優美迷人的線條,遺世獨立,有種清高獨傲的氣質。
他的目光直落下去,古色古香的紫檀木架旁,一具華麗的夏日荷出粉紅色屏風後,烏木梅花縷空的矮榻上,已兩月有餘的小嬰兒在上面玩的歡樂,手裡抓着六角的各色花樣的小福包,奶孃乳母們圍着牀榻照顧的很細緻。
如春風般溫潤,容色傾城的佳人倚在一旁,眉目如煙,三千青絲挽起,粉紅的一舉一動綺麗優雅,如同走入凡塵的仙子。
素白的裙裾上用絲線勾勒了數朵淡淡的梅花,一朵一朵如同能散發出誘人的清香,與着衣之人的冰雪美肌輝映,不知道爲什麼,看到這一幕,墨雲軒着實的感到滿足。
他擁有的,他希望的,他想要的,就是她能在他的身邊,能如此時安靜的恬淡的在一邊,做一個溫婉的妻子,照顧着他們的共同的孩子。
而順着墨雲軒的視線,洛御風亦是有些羨慕,有一個風姿絕倫的妻子,兩個聰明可愛的孩子,在靜默的歲月裡,一切都美的如同畫卷般夢幻。
墨雲軒轉身下樓,因爲那個日思夜想的身影一直縈繞在他的心頭,他想她,每時每刻。
看着墨雲軒急匆匆的步子,洛御風站在閣樓上一動不動,脣角亦是勾起淺淺的微笑,擡頭望天,誰能告訴他,他想要的暖牀的人什麼時候纔來臨,弱水三千之一瓢飲,只可惜,他浮蕩了半身,卻終究是沒有找到那一瓢之水。
墨雲軒淺淺的步幅進去,挺拔的身姿在地上拉開一條長長的暗影,他從後面走近,悄悄支開夏子漓身邊的丫頭,一直失神的夏子漓半倚在椅背上,一手支腮,美目愣愣的停留在一個地方,長長的睫羽上揚,如雨中翻飛的蝶翼。
“漓兒——”墨雲軒悄悄地從後面走近,一把環住她纖細的腰身,細錦雲雁的霓裳,包裹在大掌的細紋之中。
腰間傳遞過一陣陣熟稔的溫度,夏子漓知道是誰,但是心上對他的厭惡沒有釋懷,她不能說服自己這麼容易就接受他。
他的聲音沙啞,低淺的音律裡帶着薄薄的蠱惑的力量,不能不說,這樣的墨雲軒,聲線低迷,語氣裡帶着些許誠摯,讓她的心輕輕一顫。
只是淺淺的一聲,彷彿觸及了她的心底。
當她轉過頭去,看到的是他晶亮的深邃的眼和脣角的那抹淡淡的溫柔的笑意。
那種溫柔,繁華綻放眼角,如同浮生夏日,陽光落在溪水上漂浮的落花——
夏子漓竟看的有些呆了,但是,只是一瞬,便回過神,別開臉,並且因爲自己剛纔的舉動有些羞愧——
“怎麼了——”他湊近,輕輕的抱住她,當他發覺了她剛纔的失神,心情莫名大好。
“放開——”她厭惡的掙開他,在他的懷裡推拒。
他不開口,只是冷冷的捏着她兩隻不安分的想要掙脫的小手,久久,黑色的眸子下斂,明知故問“怎麼放——”
怎麼放?夏子漓擡頭狠狠瞪他一眼,墨雲軒卻是一臉無謂的將她擁在懷裡,揉的更緊,夏子漓不再掙扎,任由他緊緊的抱着她,其實,這份溫暖,她一直都不討厭的。
窗外斑駁的花枝,清甜的臘梅香氣,朵朵小巧的花
“對不起——”
久久,淡淡的聲音在夏子漓的額頭上落下,一分溫柔,二分憐惜,餘下七分,滿滿的歉意。
夏子漓不解的擡頭,水眸劃過他俊美的側臉,沿着他分明的棱角細細觀摩,往上是緊抿的薄脣,堅挺的鼻,修長的眼神采飛揚,說不出的精美絕倫,惑人之致——
她看的起勁,冷不丁,脣上一暖,回神,視線上擡,是他幽深的散發着迷人色澤的眸子,眼神情深款款——
“漓兒——”他放開她的脣,怔怔看她姣好的姿容,大掌輕輕擡起她的後腦勺,讓她流轉的美眸,瀲灩的紅脣誘惑的對上他“對不起——”
他一直想說這句話,他想讓她明白,讓她知道,他是在乎她的,是愛她的,以前,他不屑去說這個字,以爲,愛一個人在心裡就行了,可是,每當她一離開他,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膽顫心驚的痛,讓他不欲生,他再也不想觸及,不敢失去她了,而現在,她已經回到他的身邊,他依然時時刻刻感到彷徨,彷彿手裡握住的她那麼不真實,就算他想要用王府的牢籠死死的拴住她,但是心愛的人不開心,他的心也不會好過,每每她不經意蹙起的眉頭,不經意爲他預留的距離,都讓他那麼難過和不安。
但是,如同他說,他已經不敢再逼她。
而最詫異的莫過於夏子漓,她睜大瑩亮的水眸傻傻看他,他也會跟她道歉?他什麼時候學會了低頭跟她認錯了。
認錯就行了麼。交代的不清不楚,也不說爲什麼,就這麼一句簡單的對不起,她受的委屈和傷痛都能抹去麼——
一聽到他的道歉,反而她的臉冷了下來,悶悶的撇向一邊,沒好氣的說道:
“堂堂的燕王爺也會犯錯麼,說什麼‘對不起’呢,民女聽不明白——”
飽滿的脣在涼薄的空氣下,硃紅欲滴,如雪的美肌,分明的色差,美麗的清靈的清澈的眼眸,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過去,都美的不可方物。
不過,現在的墨雲軒可沒有心思去欣賞面前人兒的美麗,因爲她的別開臉,他知道她還不想原諒他,其實,至從她離開,他的擔心,害怕,自責,愧疚,又何嘗不是一點一點侵蝕他的心。他的心亦是疼痛非常。
他是如此的愛她,如此的不希望她受點點的傷害,可是他卻因爲自己的一時的嫉妒,失去理智,幾乎將她推入如虎豹兇殘的萬劫不復之地。
他知道她現在怨他,他也不想勉強她,逼着她接受他——
“聽不明白算了——”他淡淡的語氣,面上平靜,滿不在乎的轉了話語“這是年末下面官員獻上來的貢玉,我給你挑了一塊,這種玉質地堅硬,觸肌生暖,這是冬天,天氣冷,你每天握在手裡,就不會凍着手了——”他側身從身上取下,系在青色的纓絡上,火紅的色,裡面有着清晰的如火焰般的紋路,表面光滑如絲,握在手裡,因爲不同的溫度,玉不停的變幻着色彩和紋理,內行人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塊不可多得的好玉——
夏子漓神色依然淡淡,悶悶不樂,看都沒看一眼,墨雲軒也不氣惱,拉過她的手,將東西放進她的手裡。
身體便很厚臉皮的貼上去,牢牢抱住她的纖腰,貪婪的聞着她身上的淡雅的臘梅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