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於夏子漓來說,她比待在這個男人身邊她寧願進宮去,能找個藉口逃出來都好,他不知道,現在沒有什麼比他更讓夏子漓排斥恐懼的了…
女人淡淡的轉了視線,望向雪花,又是雪花…孃親去世那天,也是這樣的雪花飛舞,瘦如枯槁的手緊緊的握住她,曾經風華絕代的麗人,此時,毫無生氣的躺在牀上,像一俱無魂的乾屍,她真的是不明白,不明白爲什麼自己一向身體圓潤如珠的母親在短短兩個月內竟會消瘦至此,爹爹告訴她孃親是得了不治之症,她當時還太小。根本不明白不治之症是什麼意思。
只是當時小小的她彷彿有預感般,預感那支曾經抱着她有溫度的手,親暱的疼愛的喚她‘漓兒’的女人要遠遠的離她而去。
她傷心的在牀邊哀哀的一聲一聲哭泣着喚‘孃親’
當她看到醉春風裡面的那一幕。彷彿要把她心裡的最痛楚的刺給拔出來
“王爺。車馬已經備好——”
墨雲軒輕輕的‘嗯’了一聲,一襲白色的錦服站在門口,高大挺拔的身材,墨黑的發在風中飛揚,風牽起腰間垂下的白玉佩環。
華麗的馬車停在門前,硃紅的車身,藍色的錫花包裹的車輪,淡紫的錦簾。
車伕已經放下矮凳。
剛跨出腳步的夏子漓突然被一道猛力抓着胳膊給扯了回來
“早點給我回來,晚上,本王可不想久等”
霸道的語氣,夏子漓輕輕一顫
墨雲軒眼看夏子漓上了車,車伕一揚鞭,便留下一個影子
“王爺——”
莫瑞恭恭敬敬的俯身在地
冷冷的眼眸,視線下垂
“把王妃照看好了——”
“屬下遵命——”
一路上市集熱鬧喧譁,人潮擁擠,馬車在路上卻暢通無阻。
輕輕的‘咦’了一聲,紫兒好奇的打起簾子
車伕嘿嘿一笑“姑娘一定是好奇了,其實這城北是咱們王爺的管轄範圍,大部分的生意,茶樓,酒肆,都是燕王府名下的產業”
馬車兩邊的軟簾不時被風掀起,夏子漓淡淡的目光從裡望過去,兩道琳琅滿目的店鋪,熱鬧喧譁的酒樓茶坊,遠處如長虹的高架的樓欄,一家連着一家,這裡是沐軒國最著名的不夜城。
這些,都是他夫君的產業麼,苦澀的笑,看來,他的夫君果真的如傳聞說的富可敵國啊,她又有什麼能力跟他抗衡呢,他捏死她比踩死一隻螞蟻還容易。
馬車轆轤前行,遠望,幾乎可以看到坐落在城南的高高的宮牆。
耳邊越來越清淨,馬車卻在此刻停了下來。
“小姐——”
夏子漓素手輕勾,緩緩拉起錦簾。
一張雋秀融合了英氣的臉在眼前放大,眉目間是如水的憂傷,那種濃濃的憂傷,彷彿要滴下來,夏子漓心就那麼微顫。
皇甫昊。?!
阻在馬車前的長長的部隊,棕色的高大的馬匹將整個大道佔滿,淡淡的聲音
“爲什麼——?”騎在馬背上的男人,寒風將他身上的銀色斗篷拉的唰唰作響,半年未見,他彷彿是變了好多,棕色的肌膚,英氣的輪廓,濃眉,深邃的眼窩,高挺的鼻樑,身上那一股陽剛的男人氣息。
擋在夏子漓馬車的前面,男人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眼眸裡竟然彷彿掩埋了深深痛楚和惋惜。
爲什麼?他現在居然跑來問她爲什麼,她現在的一切不是拜他所賜
淡漠的放下簾子,吩咐車伕
“走吧——”
外面的一聲怒吼
“爲什麼,告訴我到底是爲什麼,我有叫你等我,讓你等我回來——”
“將軍,請你自持,你這樣是在給王妃找麻煩,如果一個不慎傳到王爺耳朵裡,你和王妃都脫不了干係——”
是莫瑞沉穩的聲音
“本將軍什麼都不怕——”
“就算將軍你不怕,你的父親,你的家人難道你都不顧及了嗎,別忘了,這是聖旨賜婚”
一直默默坐在車內的夏子漓頭轉向一邊,眼底隱隱的晶瑩泛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