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離已經聽不到柳輕塵說了些什麼。內心只知道眼下自己應該關心的,是這個躺在自己眼前的人。在自己的心中,他儼然就是她的一片天。
她的耳邊還想着他深情的誓言。“董婉離,這一次。我給你期限。期限就是千年。若果千年不夠漫長,那就萬年。萬年之後,你還無法愛上我。我就放你走。”
一千年?一萬年?他那麼霸道的禁錮自己的心。不讓自己有任何喘息的機會!
柳輕塵對婉離看了那麼一眼,落寞的絕塵離去。
王太醫趕緊將一粒參丹讓傲天和水吞下。傲天健碩的胸膛微弱的跳動着,婉離眼眶泛紅。徹夜守候,孤燈點亮,婉離坐在牀沿上,握着那雙粗糙不已的大手,喃喃說道:“傲天,你醒來!我答應你!傲天,你聽到了嗎?我答應你。我要你醒來!”
身後傳來一聲溫暖的問候。“靜王妃放心好了。天哥不會有事的!”婉離不用向後看,就知道那身後之人是誰?她低頭問道:“大將軍,你怎麼來了!”
漠風輕輕走到牀前,看着傲天,說道:“我擔心天哥!我擔心王妃!所以我連夜趕回來了!”
婉離目不轉睛地望着傲天,依然沒有擡頭看向那心中的愛人。
“大將軍舟車勞頓,要注意好好休息!”她的話語之中藏着一絲顫慄,她害怕看見他深邃的眼眸,害怕看見那雙關懷肆意的眼睛。她拼命地止住那噴涌的源泉,拼命地壓制自己內心的情感,只因爲,她是傲天的妃!
她知道,自打自己看到傲天被關押在地牢的那一刻,自己的心就開始動搖!不是她意志不堅定,不是她朝三暮四,而是因爲她無法正視自己對傲天的感情!
恨還是不恨,都讓她無法承受漠風的感情。她所想做的只是平靜和安逸。如同千年之前,面對林一凡的苦苦追戀,她還是決絕的沒有應答。
漠風接着溫潤地說道:“王妃,我不礙事!只要你幸福,我做什麼都願意!”
婉離心頭一震,擡起頭,望着漠風。清眸流盼,婉轉飛揚。沒有言語,或許她的眼神之中已經透過她心底最深的情感。此時無聲勝有聲。
漠風對她繼續溫潤地說道:“再過三天。我給天哥找的神醫就該到了。這三天,王妃一定不要讓天哥昏睡過去。要好好照顧他。”
婉離柔聲說道:“大將軍放心。我會的!”二人目光交匯,心繫一處。撇開心底最深的情,放下心頭的愛,爲了一個人,爲了這個躺着的人。
他們選擇了放棄!他們也只能選擇放棄!禮法,道義。如同橫亙在他們面前的數座高山,他們無法飛躍,無法超脫。
漠風喃喃地說道:“王妃,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天山之端,陰鷲神宮。冰雪之地,聖潔高傲。
一襲白髮絲袍的玉簫撫手輕彈。箏音穿過地域的限制,跳動着,波動着,如同天空中的白雲,不斷的向東遊走。眼神透着藍色的光,帶着神秘,帶着無盡的思念。
再怎麼清幽的箏音都無法使玉簫的心安定下來,手腕處,十字劃傷如同鮮紅的十字架,讓玉簫揹負着不能擁有的沉重。他無法忘記翠微庵前那急促的相遇;他無法忘記客棧之中,閃閃白光;他無法忘記凌空雪臺上,那紫色的精靈。
“蕭兒!”一聲蒼老的聲音喚起。
玉簫猛一收手,箏音瞬間停歇。擡眼望去。師傅不知何時已飄飄然站立身旁。他起身畢恭畢敬的站好。喚了一聲:“師傅!”
“蕭兒,霜染青絲,你就不曾後悔過麼?”蒼老的聲音中透着憐愛。
“師傅。我不後悔。只要她能活下來。比什麼都重要!”玉簫堅定地說道。
“唉!問世間情爲何物。可悲可嘆啊!蕭兒,我知道,你的心中已然不似當日了。生了根,發了芽。縱然掐斷,傷痛還在。”
玉簫望了望遠方,孤獨的雄鷹翱翔而過,雄鷹雙翅展開,迎着風雪奮勇而過。玉簫內心生出無限感慨。“雄鷹尚且能自由飛翔。我的心爲何飛翔不了!”他不自覺地開始思念那個嬌婉飛人兒來。師傅猛然打斷了他思念。
“蕭兒。軒轅大將軍飛鴿傳信。靜王危在旦夕。懇請我出宮相救。奈何我明日要開始閉關修煉。蕭兒,此事就交由你去辦!你得我真傳,我相信你!”
玉簫一聽靜王二字,她如同天山雪蓮開始在他眼前開放。他好像看到那焦急等待的目光。他點了點頭說道:“弟子遵命!師傅您就放心吧!”
內心譁然,俯視羣山。低語說道:“婉離小姐,爲了你。我不遠萬里的來了!”
山巒之上,雄鷹翱翔。菲國的春天來的如此之早。
櫻花在一夜之間絢麗開放。柳輕塵站立於櫻花樹下,開着四下飄舞的花瓣,內心的傷口越來越深。
他心煩氣躁地在走來走去。邊走邊自言自語:“婉離妹妹爲何對我如此狠心!難道她已知曉當日的情仇。不?婉離,我是不得已的。我是爲了我們的未來的。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背叛父皇,我從來都沒想過要出賣自己的國家。我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婉離,你可知道。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你啊!”
身後的高子墨不敢前行。他默默注視片刻,忽然上前彎腰說道:“自打聖上決定赦免靜王爺,王爺就開始心情沉鬱。唉!王爺這次的確失掉了一個絕佳機會啊!”
柳輕塵憤恨地望着高子墨,沖天的怒道:“爲了婉離!爲了她!我該去下地獄!這就是命!”從他跨進皇宮琴泉宮的那一刻,就註定了的。他無法違拗。
同一片蒼穹下,三個不同的男子,爲了心中同一個女子,發出同樣的誓言。都是爲了她!她又爲了誰?
問世間情爲何物!情何以堪!那俏麗枝頭的薔薇眼皮都不敢眨一下,就那麼看着傲天,看着那血跡斑斑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