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雪坐在牀前,長長的羽睫扇動了兩下,遲疑不決的看着牀上的絕昊,心裡驀的翻騰起來,他曾經用心的爲她找驚魂草,特地到妖界,受了傷後又因爲她的事立刻返回而來不及治傷,所以今天他又受傷了!
那日她被其他妃子污陷,他是剛從妖界趕回來,還受着傷嗎?
白嫩的雙手握成拳,鬆開又握成拳,心裡翻騰起巨浪,彷彿要把她以往的信念全部侵覆,那時候,他對她很好,但她知道,他也知道,他們在演戲,雖然她不明白他爲什麼陪她演這場戲。
她不喜歡霞凝,他肯定看的出來,但是他陪她演這場戲的目的是什麼,總不至於是血界至尊窮極無聊陪一個女人玩小心眼的事,那時她也想過,偷偷竊喜過,以爲這或許是他喜歡她。
雖然喜歡並不代表絕對,但她還是慢慢放開自己的心,於是心失守了,受傷了,痛了!看到他絕情冷漠的臉,那份才萌芽的心墜入深淵,心死了,只想一個人躲在一邊慢慢療傷,不想見他,只想離開他,從此永不相見!
讓時間來慢慢來療傷!
她是真的絕了心,也絕了自己的念!
可是,現在又算什麼,墨染竟然跟她說,當時他曾很用心的對她,並不是全是做戲,到現在他還爲此受了傷,躲在牀上昏迷不醒,是想讓她內疚嗎!不,她不內疚,這不是她的錯,憑什麼要讓她來承受,她纔是那個受傷的人。
但是,爲什麼,心說不出是什麼感覺,絞着的手慢慢鬆開,咬着脣壓下心底一波波涌上的酸楚,痛和着一種莫名的悸動,她爲什麼還會感動!爲什麼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洶涌奔騰起的巨浪。
熱淚再忍不住,顫抖的手再一次撫上他俊美無鑄的臉,不知道是激動還是傷痛,或者還是莫名的喜悅。
她的心不是死了嗎!回不了天界,也回不到過往,一切在什麼時候全變了,腦海中只記得霞光閣上,她唯一拉得住的便是他,而他也沒有捨棄她,而把她緊緊護在懷裡。
那一刻,她的身上只有他的溫暖,沒有其他人,連雷哥哥也沒有!
而今,墨染又說,他對她是真誠的,竟然爲了她受了那麼重的傷,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要這樣!
她說不清爲什麼,茫然伸手抱住昏迷的絕昊,心情複雜難明的一忽兒哭一忽兒笑起來,喉嚨處哽咽着,傻傻的看着他俊美無鑄的臉,只是流眼淚……
她以爲自己的喜歡己經忘記,當他給了她無情的打擊時,心裡己不再有留戀;她以爲自己的心夠堅韌,傷口和痛苦她都能咬牙挺過,雖然己經沒有不可放棄的信念,卻因此多了一份隨心。
卻不料當那份唯一成爲溫暖時,心還會窒窒的痛!原來心還沒有死,在那一刻他的溫暖慰着她的寒冰時,雖然沒有捂熱她,卻在她心中留下他的一絲暖意。
不必再想着一定要回天界,天界己無可留戀,也不想着必定要去哪裡,她只是一株小草,只想落到一個安全的地方,自由的生長……
沒有人來傷害她,也沒有人可以遺棄她,把自己的心守好,不動心,不動情,就可以安安然然,快快樂樂的生活,可是現在,她竟然又覺得心在痛,在笑,在哭……
這一刻,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麼!
絕昊就躺在那裡,安靜而詳和,沒有傷她,也不再寒洌,她的手可以主動的攀附上他的臉,在他的俊臉上輕輕摩挲,而不必擔心他無情的打擊,那種感覺讓她很安心,可是委屈卻更甚,只有在這個時候,他纔可以這麼安靜平和嗎!
少有的任性和委屈,以及莫名的悽楚,讓她輕輕的哽咽總無法停下來,脆弱的淚水擦過一次又一次,有幾顆落在他臉上,晶瑩剔透的宛如最美的晨露。
許是察覺着臉上有什麼,絕昊不悅的皺起眉頭,微微睜開寒洌的紫眸,淡淡的紫色既使現在才醒過來也清明的很,就如他這個人一樣,永遠能看清自己腳下要走的路在何方。
蝶雪哭的正酣的水眸清澈如水,愕然的對上那雙紫眸,哭泣聲頓時停了下來。
“哭什麼,很醜。”絕昊靜靜的看着她,嫌棄的道。
頭髮散亂的披着,白嫩的小臉越發瘦削,水眸因爲他的突然醒來,睜的大大的,玉頰上尚有未曾掛落的幾顆晶瑩淚珠,小嘴半張,驚愕莫名中又有說不出的嫵媚,一雙霧濛濛的眸子似乎有着無盡的哀愁,卻又清純似水。
狼狽的很,卻也純潔天然去雕飾,及地的長髮水瀉般的傾了一身,楚楚可憐的讓人心疼,又帶着淡淡的堅強和無法掩飾的脆弱,那麼矛盾卻又那麼完美。
“噢!”蝶雪半響才聽清楚他說什麼,忙傻傻的閉上半張的小嘴,柔脣動了兩下,卻沒說什麼,倒是慌亂的伸手去抹眼淚,這下被他看到了,羞赧染上粉頰,她不能哭,娘說,沒人疼的孩子要自己堅持強,因爲就算是哭了也不會有人疼,倒招人討厭。
可是,今天她失態了,竟然哭的這般痛快淋漓!
“給我倒杯水。”絕昊的手肘奮力的撐起自己的身子,淡冷的靠在牀邊,心裡低低咒了一聲,塵落這傢伙一定發現了什麼,所以故意試探,不過幸好他己掌握先機,當然也應此受了傷。
“唔!”蝶雪咬咬脣,低垂下眼簾掩蓋心虛和羞赧,她怎麼可以哭的那麼傷心,很丟人,她怎麼可以在他面前哭的象個傻子一樣,他一定覺得厭煩的很的,受了那麼重的傷的,想休息一下還不能,竟然被人吵醒了,換作她自己也是不高興的。
不知道自己想什麼,竟然乖乖的站起,到桌前倒了一杯水,低着頭掩去自己眼簾上的淚痕,遞到他面前。
“我受傷了,你要叫我自己喝?”絕昊慵懶的半靠在牀榻邊,掀了掀眼皮,看着她清美無瑕的眸,裡面有着欲語還休的盈然。
看到他強撐起來的樣子,蝶雪尷尬的坐在牀頭,扶着他靠在她的肩頭,然後餵了他半杯水,他很重,雖然只是半搭着她的肩,她也覺得有些受不住,不過看到他微敞着的衣服裡,白色的傷巾處淡淡的血跡,一咬牙把他的重量全壓在她肩頭。
他一定是很痛的!傷口就在腹部,裹好的厚厚的傷巾還滲透出血跡,受傷一定很重,心底一痛,眼淚又想涌上,忙垂下頭,想壓下心底的悸動和酸楚,今天也不知怎麼的,她總想哭。
她的臉就在他面前,近的可以察覺到輕緩綿長的呼吸,漆黑彎卷的睫毛,輕輕一眨,嫵媚妖嬈中帶着淡淡的清純。
絕昊不動聲色的看着她,脣角微微彎起,伸手替她拭去了腮邊掛落的兩顆淚,冰冰潤潤的,掛在凝白的臉上,讓人心痛的緊。
“哭什麼,受傷了?”絕昊揚了揚眉,不解的看着因他拭去淚痕,越發哭的梨花帶雨的蝶雪,她的手抱住他的肩頭,手指糾纏,用力間越發覺得委屈,竟又按耐不住大哭起來,想起以往的事,今天的事,所有的事,只覺得悲從中來。
抱着他肩頭的手不知何時變得抱着他的脖子,順不過氣來。
“你……你,怎麼會受傷了?”
他怎麼會受傷,他不是一直高高在上,無於倫比嗎!他竟然也要受傷,他不是一直很強的嗎!爲什麼也會受傷。
“是不是我沒被人刺死,你就要勒死我?”絕昊淡淡的擡眸,忽的脣邊扯出一絲魅惑的笑容,慵懶中帶點邪魅,長長的睫毛如刷子般濃密,微微卷翹,近看越發覺得目似琉璃目眸似月,紅脣妖嬈,俊美無雙。
哽咽的聲音驀的停止,蝶雪醒悟過來兩個人現在的狀態,頓時紅了臉,抽噎了兩聲,只覺得沒臉見人,想站起來跑掉,卻發現他全身靠在她身上,一時又走不了,臉越發熱了,紅着臉不敢看他,最後終羞的擡不起頭。
“放我下來。”絕昊懶懶的道,邪魅紫眸,妖精一樣漂亮的臉帶着一股天然尊貴的王者氣息,邪侫的朱脣輕揚,嘴角浮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那抹笑容彷彿帶着溫度一樣,點燃了她臉上的熱度。
“噢!”聽他說話,蝶雪這次沒有遲疑,羞紅着臉費勁的把他放到牀上躺好,抹了一把汗,剛想從牀頭站起,纖嫩的小手落在修長的大手中,水眸探尋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什麼意思。
“進來,躺下。”絕昊淡笑的看着她,晶燈下他俊美的容貌少了平時那份凌厲,竟然染上了淡淡的溫柔,狹長的紫眸染上淡淡的魅,只看得她心頭狂震。
進去,躺下,跟他躺下一起?蝶雪忐忑的看着他,笑靨不自然起來,不是說沒躺過,可是卻己經決定從此再不跟他有關聯。
“雪兒,進來!”絕昊緩緩勾脣,開口喚她的名字,邪魅的紫眸,深幽莫名卻又帶着淡淡的憐惜和一絲她看得懂的寵溺,“我累了,想睡了!”
說完微微合上眼睛,蒼白的臉色看起來比平日多了一份疲憊和蒼白。
他受傷了,這個認知讓蝶雪有些內疚,他是爲了她受傷的,心裡越發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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