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晴的手顫抖着撫上畫作,油畫的色澤那麼妖豔,凹凸不平的痕跡就是歲月留給時光最美麗的記載,修長的手指拂過每一處的勾勒,她是會畫畫的人,怎不懂畫裡的意味兒,將畫作抱在懷中,淚水已經瀰漫在了臉頰上,剛上好絕美的妝容也因爲淚水的洗滌變得那麼蒼白,畫作之後有那麼一張泛黃的紙條貼着:公元一九九三年,夏天,她就像是天使降落在薔薇園裡,天生就是個高傲的公主,我爲她癡迷,項震天。常常在回想她的父母到底是怎麼樣的愛,讓天生驕傲的公主肯放下身段,讓桀驁不馴的畫家屈伸入贅,這才明白,愛是那麼一瞬間的事情,卻是一生的糾結。
淚水氾濫低落在薔薇花上,就像是晨露間的薔薇花,又恢復了夏日裡的生機,“奶奶,我想把它帶走,可以嗎?”夏天晴問道。
“帶走吧,就像你的父母都在身邊,記住在家庭裡,要學會容忍,學會冷靜,學會愛別人,也要學會愛自己,奶奶已經讓老王把你的豎琴和畫板,都裝進了行李裡,行李裡奶奶爲了採購了八套新衣,希望這是你新的一段人生,在這段人生裡,你也平平安安,快快樂樂!”這個不惑之年的老人,擦拭去孫女臉上的淚水,這個六旬老人,早年喪偶,中年喪女,支撐她走過這段歷程的是什麼,這樣一個傳奇的女人的一生也變得如此傳奇。
握住夏天晴的手,何秀英拉着她離開了閣樓,帶到了她地中海式的臥室裡,化妝師開始補妝,過了一會兒,鞭炮聲響起來,嗶嗶啪啪就像是過年那樣熱鬧,海藍色的壁紙因爲紅色的囍字顯得那麼華麗與喜慶,伴娘便拿着萬福的蘋果,來到了臥房。
如果彼此有愛,婚姻是一個生命的殿堂。
如果彼此無愛,婚姻是一生的墳墓。
愛與不愛,就此一步,光明與黑暗重影疊疊。
上海的婚禮,通常是在白天,按照傳統的禮節行禮,而向來注重傳統的何秀英,必定要走這些程序,夏家和冷家的聯姻,兩大家族之間崇尚傳統莊重,龍鳳的嫁衣,連伴娘都是穿着龍鳳短款旗袍,伴娘是夏天晴大學時代最好的朋友——貝雨甯,她都說,她們一個是晴天,一個是雨天,但是卻是最好的朋友,但是性格確實完全相反,晴天的夏天晴擁有雨天般多愁善感的情懷,趨於平靜,雨天的貝雨甯擁有的卻是晴天般開朗的性格,就像太陽般熱烈。
“天晴,你的王子已經騎着白馬來咯,我們出去吧!”貝雨甯扶着夏天晴,夏天晴微微一笑,在伴娘的攙扶下,走出臥房,一路上,由花童在後面跟隨着,一步一步走向樓梯,走到樓梯口,她在大家的陪伴下,等待着,等待着她的王子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