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的錯,我們家天晴寶貝,就這麼一個,出了什麼事情,我看你怎麼向我們夏家交代!”說話的是夏天晴的表哥,是夏天晴母親夏芷芸表哥的兒子,夏天俊。
“是啊,是啊,天俊說得對,姨媽最寶貝天晴了,如果天晴有什麼事情,我們都不會放過你,不要看天晴柔弱,她孃家就沒有人了!”這是夏天俊的母親王雪瑩附和着,她們夏家本就人丁單薄,夏芷芸出事之後,夏家也就剩下了夏天俊的丈夫夏芷峰一個兒子,但是畢竟不是出自何秀英,而他們家也就是隻有膝下一子便是學歷史學的夏天俊,所以他們家沒有所謂的家族之爭。
“你們都不要吵了,現在讓你們來是來救夏天晴,夏天晴是rh陰性的血型,你們誰是,血庫血短缺!”這時候蘇若瑩起來制止了這一切的責怪與評判。
“天晴的血型我早就知道是隨她父親的,我們夏家沒有這樣的遺傳,難道老天爺真的要將天晴從我身邊帶走,老天爺,你對我還不夠狠嗎?還要把我唯一的孩子帶走嗎?”何秀英老淚縱橫,已經無力支撐,夏天俊扶住何秀英:“奶奶,不着急,有醫生呢,我們家的天晴寶貝會安然無事,她有舅舅舅媽保佑着呢!”夏天俊想讓何秀英寬懷。
“我已經發布了消息,只要有這樣血型的馬上來醫院,我一定重金酬謝!”但是現在卻杳無音信,手術室的紅色警示燈亮得人心惶惶。
所有的人都焦急地等待着,隨後匆匆趕來的就是冷傑,冷烈很詫異他會出現在這裡,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冷傑了,自從知道身世之後,他就開始不那麼恨冷傑和王美秀了,以前的他都是被仇恨矇蔽了眼睛,其實自己根本就是沒有這個資格來管這些。算起來自己連姓冷都不算,而冷傑呢,畢竟是真實的冷家的孩子。
“大哥,大嫂怎麼樣了,我剛下飛機,我媽就打電話讓我過來,她要照顧爸爸就不能過來了,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沒多少日子,大嫂就出事了呢?”冷傑向來是敬重這位大嫂的。當然冷烈很清楚的是冷傑也不是這樣血型。
“謝謝!”冷烈只是淡漠地吐出這兩個字來,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冷傑。
並不是面對了,任何事情都能改變。
但是如果不肯面對,那麼什麼事情都改變不了。
遠處奔跑的腳步聲漸漸清晰起來:“阿烈,還好,趕到了!”
“奶奶!”貝雨甯走到何秀英身邊:“小雨,你看天晴她……”何秀英哀嘆道,爲什麼夏天晴就沒有貝雨甯的幸福,當初難道是她的決定錯了嗎?
“醫生,醫生,護士呢,護士到哪裡去了?”穆巖激動地喊道,一會兒護士從手術室出來。
“我是rh陰性,抽我的血吧!”穆巖告訴護士,大家的眼中閃現出來了希望的表情,冷烈更是緊緊皺起的眉頭終於有了舒展。“謝謝,阿巖!”
“兄弟,謝什麼,不過該算得帳還得給你算,我先進去!”穆巖拍拍冷烈的肩膀,跟着護士小姐進去。
手術室裡,各種機器與設備都在運行着,穆巖進去的時候,心裡也是萬分緊張,夏天晴這麼善良的人不該得到這樣的回報,他只是聽着護士的安排,穿好病人服裝,躺下,然後抽血。
當血液輸送到夏天晴的身體裡的時候,只聽到醫生不斷地校對着血壓和心率,一度血壓不斷降低,當血液輸入身體纔有所好轉。
“病人的求生意識非常薄弱,現在血壓60,心率50,如果強行做手術除了切除子宮救命以外沒有其他的方法,但是她還這麼年輕,就輕易切除子宮對她來說太殘忍!”聽到醫生的話語,穆巖也哀傷地流下眼淚,他這個旁人都知道孩子對於夏天晴來說有多麼重要,冷烈到底做了什麼事,孩子好端端的怎麼會流掉。
手術室外,大家坐立不安,穆巖進去也有二十多分鐘,都還沒有出來,貝雨甯知道里面關着的是她這輩子很重要的兩個人,他們必須都要沒事。
一會兒,主治醫生張醫師推開門出來:“誰是病人家屬?”
“我是,我是她丈夫,我太太怎麼樣?到底有沒有事情?”冷烈馬上跑上去着急地問道。
“既然那麼愛你太太何必要吃藥,你不知道快四個月的孩子用藥物非常危險嗎?現在你太太的求生意志非常薄弱,救命的方式只能是拿掉子宮,我還是想這對於女人來說太重要了,所以想徵詢家屬的意見!”張醫師無奈地說道。
“不……”晴天霹靂,切除子宮對於夏天晴來說肯定要發瘋,到時候結局還是一樣慘烈:“醫生,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太太,她不能切除子宮,孩子對她來說太重要了,她還年輕,她還有生孩子的權利,不能這樣子對她!”冷烈的手緊緊抓住張醫師,張醫師被抓得生疼,他就不明白,既然兩個人都這麼愛這個孩子,何必要吃藥。
“現在保命的方式只有這樣,除非你們讓她自己堅持着,我看她一點求生的意識都沒有,已經放任自己,她覺得自己活不下去了!”張醫師解釋道。
“醫生,我去,我去和她說,我是她奶奶,這個世界上她是我唯一的親人!”何秀英聽到這個方式,她快要支撐不住了,夏天晴不該要承受這麼多得痛苦。
啪的一下,冷烈跪下來,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連蘇若瑩同貝雨甯一樣更是嘴巴長得很大,非常詫異這一個場景,向來驕傲不羈的冷烈,這一刻就跪下來:“醫生,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她,一定要將她救活,她就是我的命啊!”這一刻,時間在此定格,才知道原來冷烈愛夏天晴愛得有多麼深。
“你們兩個跟我進去,你們讓她的意識一定要堅持,要不然手術也不能進行,我盡力吧!”張醫師讓護士帶冷烈和何秀英穿上消毒服,然後進去手術室。
夏天晴安靜地躺在了手術臺上,蒼白的臉上,雙眼緊閉,呼吸器卡在面孔上,就靠着氧氣來呼吸,冷烈上前,跪倒在手術檯邊上,他握住夏天晴冰涼的手。
“天晴,天晴,你一定要堅持下去,我是阿烈,你的阿烈,求求你一定要醒過來,醒過來怎麼樣懲罰我都行,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求求你,如果要懲罰我,就讓上天來懲罰我一個人,不要再懲罰你了,我的心好痛好痛,我不能失去你,我承受不了,你離開我生命的事實,你要堅持,你聽到了嗎?”
“天晴,我的寶貝,奶奶來了,不要害怕,奶奶一直在天晴的身邊,天晴不可以像媽媽一樣不聽話就離開奶奶身邊,奶奶唯一剩下的就是你了,天晴最聽奶奶的話了是不是?你不會丟下奶奶的是不是?一定要告訴奶奶!”何秀英撫着夏天晴的額頭,額頭上滴着冷汗,何秀英的淚水一滴一滴地,落到夏天晴蒼白的臉頰上。
微微搐動的手指:“醫生,醫生,她有反應了!”冷烈激動地說道。
“你們讓開,病人的血壓上升,心率變快,她有反應了,繼續手術,護士,把他們送出去!”張醫師支開冷烈和何秀英,然後拿起鉗子開始手術。
穆巖看到的這樣的場景,他該慶幸嗎,自己冷漠的兄弟終於有了這樣深厚的感情,而他該遺憾嗎?這樣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多麼怕失去這個唯一的依託。輸過血的穆巖,也在無盡感慨中,沉沉地睡去。
你不明白。
喜歡一個人時一場宿命的糾葛。
即使知道那是一場劫難。
也命中註定在劫難逃。
身體忽冷忽熱,就像是經過炙熱的烈火蒸烤之後,又掉入冷酷的冰窖,這種水裡來火裡去的煎熬,將身體上的知覺都已經打散,身體上每一道神經,每一個骨骼都散架了,極力地想睜開眼睛,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是眼皮就像是沉重的大石壓的根本動彈不得。
臉被窒息着,彷彿置身於一間小黑屋,伸手不見五指,不知道哪一個方向纔是出口,找到了出口又能怎麼樣呢,還是一如既往的黑暗。看不見任何東西,甚至點身體的支撐點都找不到,生平第一次這樣害怕過,神志不清,迷迷糊糊做着一個冗長冗長的夢境。睡夢裡見到了很多人來來往往,他們的面容清晰卻模糊,想看清的時候就變得一片模糊,腦海裡的無數的東西在旋轉着,不停地飛舞着,自己就像是斷線的風箏一樣,斷了線,不知道自己該處於哪一個方向,哪一個纔是回家的方向。
一瞬間人影消逝了,遠遠的藍天,碧藍碧藍,藍的能見到雲朵像是棉絮般漂浮着,這時候從天際飄落了一個帶着翅膀的小女孩,是天使嗎?她頂着天使的花環,在天空中不斷地笑,笑聲如同銀鈴般好聽,想看清楚她的臉,然後她開始大哭起來,天使的哭了。
“你是我媽媽嗎?媽媽,我是心兒,你的心兒啊?你爲什麼不要心兒!”小天使在她的頭頂飛舞着,聲音帶着哭腔不斷從天上傳來。
“媽媽沒有不要心兒,心兒是媽媽的寶貝,媽媽最愛心兒,心兒,你到媽媽的懷裡來,媽媽想牽你的手!”夏天晴想伸手抓住那個小天使,然而她一伸手,卻觸摸不到小天使的手。
小天使越飛越遠:“媽媽你騙人,媽媽根本就不愛心兒,如果媽媽愛心兒,就不會不要心兒了,你們都騙人,你們都是壞人,媽媽是壞人,爸爸也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