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甚至是陸沉,都是不比你蘇涼默差什麼?爲什麼最後那些耀眼的金環全部都是落在你的頭上,呈現在你面前的,都是這世界上最好的東西。其他什麼我都可以忍受。可是爲什麼你這種冷情孤傲不可一世的傢伙,還可以擁有小意這麼純真的感情?
老天爺真是瞎了眼了!你什麼都有了,還要把那麼好的女人送到你面前!憑什麼這個世界上所有好事都被你佔據了才?”此刻的許辰一,心理扭曲的可怕,將長久以來的怨怒全部宣泄出來,蘇涼默聽着電話裡粗重的喘息聲,心裡萬分的複雜。
許辰一竟是這麼的恨他!
“你錯了。”蘇涼默說道:“陸沉和你不一樣。如果今天換做他在我面前,如果他對我不滿,他會直接一拳頭砸在我的臉上,他永遠不會像你這樣,用這樣卑鄙不入流的手段,就算是最後你得償所願,看到我衆叛親離,妻離子散,你也沒有贏。”男人神色淡淡,絲毫不被電話那頭的許辰一激怒:“你說什麼好的東西都被我佔據了。那你知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概率這種東西,按照概率來算,或許我運氣好,多數的好事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可是如果落在我身上的都是好事,那麼,就絕不是運氣好。言盡於此,你自己想想。”蘇涼默果決的掛斷電話。
和這個人說話,已經讓他索然無味。
一個心理扭曲的瘋子!
他真的放心把小意交給一個瘋子嗎?
當然……不!
可是,蘇涼默知道,他不得不按照許辰一的要求去做。
小意的性命和幸福,高於一切。
要了他的命都可以。
男人眉宇中寫滿了疲憊,什麼都不去想,就這麼身子往牀上直直倒下去,閉上眼……房間裡太靜,靜的他可以聽到自己的呼吸聲。男人把頭埋進被褥中,淡淡的馨香,縈繞鼻間。
很淡很淡,淡的快要消失。
男人心中忽而一陣恐慌,長臂一摟,摟住了身下的被子,將腦袋深深埋進被褥中,鼻翼翕張,“小意,小意,小意……”一聲接着一聲的輕喃,用着最溫柔的聲音,呼喚着情人的名字。就在這不知道第多少聲的呼喚聲中,男人這些日子以來第一次沉沉的入眠。
夜深人靜
許園
凌晨三點
“啊~!”一聲驚恐的尖叫響起,病牀上,女人一下子從牀上彈起來,被夢驚起了一頭一臉的冷汗,驚起之後,女人卻好像並沒有完全清醒,半個身子靠坐在牀靠背上,腦袋深深垂下,劉海遮住了大半張小臉,嘴脣不停的蠕動着,說着什麼。
許辰一聽到聲響,慌忙的推開門衝了進來,進來之時,卻是忘記開燈,憑藉月光,衝到涼小意的病牀前,“小意……”他纔剛剛道出這兩個字,耳尖的就聽到女人喉嚨裡發出的聲音:“涼默……”
轟!
一股火氣涌上許辰一的心頭,蘇涼默,又是蘇涼默!
“陰魂不散!”許辰一嘴裡咕噥一句,眼中一道利光一閃即逝,伸手就要開牀頭燈。
忽而……
“不要!”一聲略顯尖利的女音,驚恐的叫道:“不要開燈!”
許辰一修長的手,就這麼落在半道中。
屋子裡,黑沉沉一片,唯有那一點點星星落落的月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牀榻上,女人靠坐在牀背上,女人的頭毫無生氣的耷拉着,黑夜掩飾住的不只是女人深埋住的神情。
同樣,也掩飾住手指輕摁在牀頭燈的開關上的許辰一,他一臉的怒色。
“小意,睡吧。”許久,獨屬於許辰一特有的溫柔的聲音響起。這道聲音讓人很放鬆,只可惜,黑夜掩飾住了此刻這溫柔聲音主人面目的猙獰之色。
“我想要靜一靜,你,可以先出去嗎?許先生。”
“小意,你可以叫我辰一的。”
女人耷拉在身前的腦袋,毫無生氣的點點頭,“好,辰一”她又點點頭:“許先生,現在可以請你出去了嗎?”
前所未有的難堪!
許辰一臉色難看的就像是剛吃了一坨屎。深深看了一眼涼小意,許辰一狠咬牙,維持着平靜柔和的聲音道:“好。我就在隔壁,有什麼事情你就喊我。”
出了房門的許辰一,心裡怒火燎原!
她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要親近他,連剛纔那一聲“辰一“,都只是應付他,只是想要趕他出去!
“砰!”
一拳砸在了茶几上,俊美的容顏像惡鬼,寫滿了嫉妒和不甘:“涼小意!我哪裡不如蘇涼默!我對你這麼好!我對你輕聲細語,我處處關心你,我費盡九牛二虎研製你身上病毒的解藥,我爲你做了這麼多,你眼中卻只有蘇涼默!”
許辰一穿着黑色的睡袍,在客廳裡,發狂的揮開茶几上的東西,有用的沒用的,值錢的不值錢的,他看也不看一眼,全部掃垃圾一樣,瘋狂的掃到了大理石的地磚上。摔做了一團!
一時之間,品位不錯的客廳,變成了廢墟。廢墟當中,許辰一面色猙獰的立在其中,隻手扶着茶几,大口大口的喘息。
蘇涼默蘇涼默蘇涼默!
這三個字是魔咒嗎?
只要蘇涼默存在,小意就不會正眼看他一眼。
爲什麼!
“爲什麼你不去死!”男人喉嚨裡發出野獸一般的嘶吼:“蘇涼默!”
狹長眸子忽然掃到風捲殘雲之後的茶几上,還有一本本子,他想也不想繞到了茶几後,拉開茶几下的抽屜,掏出一支筆來,瘋狂的在紙上寫滿了“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彷彿是沒有脫離的怪獸,許辰一足足寫滿了一本本子的“去死”,再也找不到可以寫字的地方,才覺得全身脫力一般,手臂早就已經痠麻無力,手中的筆不自覺掉在地上,然後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若是此時此刻有人能夠看到現在的許辰一,一定會被嚇得不輕。
他就像個十足的瘋子,一屁股坐在大理石的地板上,喉嚨裡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響,雙眼赤紅一片,眼底浮腫,而眼球已經佈滿了數不清的血絲。
長達半個小時的時間過去,狼狽不堪的許辰一,終於深呼吸一口,然後優雅無比的從地上站起來,那優雅從容的姿態,就彷彿剛纔那瘋狂可怖的人不是他,剛纔那些發狂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他站起身,甚至伸出修長的指尖,輕輕的擦拭剛纔摔砸東西,玻璃製品濺在地上碎成一片一片,又彈起來,劃花他的臉蛋後沁出的血珠。
然後神色恢復了平靜,淡淡掃了一眼桌上的本子,掏出打火機,點燃了那本寫滿“去死”的本子。削薄的脣瓣緩緩的扯出一道弧度:“什麼都沒有發生。”不知是說給誰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