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倫醫院是蘇家旗下一個子公司醫院,接待的都是有身份的鉅商名流,裡面的醫生,也是經過重重挑選,才能在這個專門爲了富人設立的醫院中工作。
作爲超級vip病房,能夠入住的必定來頭不小。整座醫院總共只有五處超級vip病房。
在英倫醫院後方,有一處綠意盎然的樹林,尋常人是無法進出的,即使身爲英倫醫院的醫生,也必須經過上面的首肯才能進去。
與其說這裡是超級vip病房,不如說是一個小型的別墅區,每一間別墅只入住一個病患,而此時,這五處超級vip病房中,其中一處別墅裡,向陽的臥室裡正安靜地躺着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就是溫晴暖。
蘇涼默靜靜地坐在牀畔,一隻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梳理着溫晴暖的長髮。眼中的溫柔和疼惜能夠溢出水來。
“沒事了,晴暖,我說過,我會照顧你愛護你一輩子的。當年你爲我吃了那麼多的苦,”說到這裡,蘇涼默修長的指尖劃過溫晴暖白瓷般滑嫩的臉頰,她還是那麼美,即使陷入了漫長的昏迷。男人的眼神更暖。
微涼的指尖一點點向下,劃過溫晴暖的脖頸,落在鎖骨下方的地方,微凸的觸感,使得男人的指尖稍頓了一下,而後他眷戀地摩挲起鎖骨下那道已經快消失不見的疤痕。
當年要不是有勇敢善良的溫晴暖,就沒有現在還能夠自由呼吸的蘇涼默。蘇涼默眼中閃過回憶。
那一年,他才七歲,卻因爲保鏢的疏忽,遭受了匪徒的綁架。匪徒連夜驅車,把他帶到n市,藏在一處防空洞裡,以爲萬無一失。這個防空洞已經廢舊很久,所處之地又很荒廢,平時根本就不會有人來。
但是綁匪們沒有想到的是,會有小孩兒來這裡玩捉迷藏。
蘇涼默就是在那個防空洞,第一次遇見溫晴暖的。
那麼小的一個人兒,卻不哭不鬧,明明嚇得眼圈發紅,就是忍着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他和她說,去s市的蘇園找蘇啓山,把他在這裡的消息告訴蘇啓山。
“可是我這麼小,怎麼去s市?這裡是n市。不然我去找警察叔叔報警吧。”
蘇涼默一聽到這個提議,立即否決掉了,那時候的蘇涼默雖然年齡小,但是智商卻不低,他隱隱覺得這個綁架並不正常。身爲蘇家的長子長孫,蘇涼默從小就被嚴密保護,怎麼就那一天剛好身邊一個保鏢都沒有呢。一定是蘇家內部有叛徒。
“那就告訴你的父母,讓他們想法設定聯繫蘇啓山。”他說。總之不能通過警察,警察第一個聯繫的不一定就是爺爺。蘇涼默不敢冒險。
“爸爸媽媽這個星期都要加班。”然後,那麼小的一個人兒,紅着眼圈跟他說:“不然,我先頂替你,反正我們年紀差不多,趁着壞人睡覺,我來頂替你,你趕快逃走,逃走之後你找那個蘇啓山來救我。”
蘇涼默永遠記得,溫晴暖把生的機會留給他,告訴他:“沒有事的,我不是他們要找的人,他們不會傷害我的。”
那時候蘇涼默還小,覺得溫晴暖說的有道理,而他覺得錯過這個機會,也許他真的就逃不了了。他想着趕緊逃走,去找爺爺來救這個小女孩兒。
但是看着眼前這個小女孩,不知道爲什麼,他鬼使神差的從自己耳朵上摘下了一枚耳釘在小女孩兒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接塞到了她的手裡,耳釘本來是一對的,且價值不菲,給了她,他完全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後來他終於逃走,讓爺爺立刻去救那個小女孩兒,可是等到他見到小女孩兒的時候,才被眼前的景象駭到了。
那時候,那個防空洞,蘇涼默見到了一個血人。
在他到來之前,醫護人員早就到了,滿滿地圍了一堆,他只來得及看到小女孩兒失血的小臉上帶着滿足的笑。到現在爲止,蘇涼默都想不明白,爲什麼都被折磨成那樣了,他最後見到溫晴暖的時候,溫晴暖嘴邊帶着滿足的笑。
她在滿足什麼?
在匆忙將小女孩兒擔在擔架上的醫護人員離開的時候,蘇涼默只來得及看到小女孩兒的口袋裡掉下一塊手絹。還有小女孩兒鎖骨下正流着鮮血的刀口。
後來爺爺怕他再次被綁架,當天晚上就把他偷偷送出了國。
而那塊他在綁架現場撿起來的手帕上面,十分幼稚地用針線繡了兩個字:晴暖。
非常幼稚的兩個字,歪歪斜斜醜死了,卻和那個小女孩兒最後那抹滿足的笑容一樣,從此烙印在蘇涼默心底深處。
後來到了高中,蘇涼默纔回國。回國之後,蘇涼默心中藏着那個小女孩兒,所以在他的強烈堅持之下,蘇涼默來到n市上高中。
似乎連老天都在幫他,讓他在這這所學校遇見了溫晴暖。第一次見到溫晴暖的時候,她的身邊跟着一個有些圓潤但是靦腆的女孩兒,那就是涼小意。蘇涼默還能記得那個時候的涼小意見到他忽然就紅了臉,滿臉的靦腆,拉着身邊的溫晴暖催促道:“晴暖,要上課了,我們趕緊走吧。”
也就是這一聲“晴暖”,讓準備漠然離開的蘇涼默如遭雷擊。後來蘇涼默查了許多關於溫晴暖的事情。甚至查到了當年他被綁架之後的那段時間,溫晴暖無端離開n市看了半年病的事情。
這一切,時間都吻合了。蘇涼默幾乎已經能夠確定,當年那個勇敢善良到,把生的機會讓給他的小女孩兒就是溫晴暖了。再後來,有一次他看到溫晴暖鎖骨下細細的傷疤。蘇涼默確定,當年那個女孩兒就是溫晴暖。
世界上哪有這麼多的巧合的事情,傷疤吻合,名字吻合,就連離開n市就醫的事情都十分的吻合。
……
蘇涼默緩緩抽回手,目光中閃過一絲狠絕:涼小意!涼小意!他不會讓那個人儘可夫的女人過得那麼輕鬆愜意的!
當年就已經善良到可以爲了一個陌生的人,讓出生存的機會,將自己陷在危險之中的晴暖,這麼善良的晴暖!涼小意,你怎麼捨得傷害這樣善良人兒!
擡頭望着窗外的天色,蘇涼默波瀾不驚地站起身,自言自語道:“起風了。”
是啊,起風了。
……
而與此同時
國內知名腦科權威,沈明遠,正被一個男人攔在超級vip別墅區的入口。
“你好,沈明遠。”
沈明遠俊瘦的臉上架着細黑框的眼睛,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斯文。此時忽然被人攔住,他不解地皺眉問道:“是我。但是,恕我冒昧,你是?”
“我是誰,並不重要。或許你有時間,我們來聊一聊涼小意的那一場腦科手術。”
賽維衛恩微笑地看着面前的男人,這個男人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呢?因爲同爲華人的小意在國外取得恢弘的成就,而這樣的小意卻回國了,所以這個男人害怕自己的地位被動搖,然後惡人先告狀,企圖敗壞小意的名聲?
事情看起來似乎應該就是這個樣子。然而賽維衛恩卻覺得真相遠不止這樣而已。
也許小意知道沈明遠誣陷她的緣由,卻不肯告訴他。
沈明遠戒備地看着面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陌生男人。直覺告訴他,這個男人看起來斯文有禮,溫和大方,但實際上這個男人並不如他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溫善。
而涼小意……沈明遠微微垂下眼皮,嘴角卻微不可查地緊抿。
賽維衛恩好整以暇地低頭俯視這個矮他半頭的男人。並不催促,微微勾起的脣角,顯示着這是一個可以掌控勝局的支配者。
賽維衛恩看似溫和的眼底,有着一抹讓人不易察覺的諷意……這個叫做沈明遠的男人,自以爲自己掩飾的極好,其實抿緊的脣角,和突然握緊的拳頭,已經出賣了他。
“這位先生,我不覺得我有必要和你站在這個地方,討論一個故意在手術進行中幾次三番人爲疏忽,從而造成患者變成植物人的醫生。在我看來,這種完全沒有作爲醫護人員操守的人,根本就沒有資格成爲一名神聖的醫生。”
賽維衛恩,忍不住大笑:“哈哈……這是我今年聽過最有趣的笑話。”雖然賽維衛恩在笑,笑聲朗朗,但是眼底卻充斥着滿滿的怒意。
忽然,賽維衛恩猛地收斂起笑聲,冷冷地逼視沈明遠,聲音像是結了凍,“沈明遠,你是說,全美最出色的青年腦科權威的涼小意,被全球著名腦科權威的代表,威廉漢姆斯老教授讚譽的涼小意,他沒有職業道德的在手術中故意殘害病患?”
當提到“威廉漢姆斯”的時候,沈明遠隱沒在鏡片下的瞳孔劇烈的收縮,眼底閃過深深的不可置信,“不可能。”他下意識地就反駁。
“不可能?”賽維衛恩從來都不是善良的人,儘管很多人都被他溫和爾雅的外表欺騙了。此刻的賽維衛恩微微勾起的嘴角,看着面前的沈明遠,就像是看一個笑話,“你說不可能?沈明遠先生,我提醒你,身爲威廉漢姆斯教授的首徒,我,賽維衛恩,不可能說這樣毫無技術含量的謊言。”
什麼?!
他是賽維衛恩?!那個號稱全科系怪才的賽維衛恩?那個被全球知名各大權威首腦爭相收徒的怪才賽維衛恩???
沈明遠今天受到的打擊已經夠大了。
然而,賽維衛恩並沒有因此而放過他,賽維衛恩諷刺的說:“你該感謝你嘴裡毫無道德的涼教授,若不是她並不想揭發你,我想,此刻的你不是風光地站在英倫醫院超級vip病房的別墅區,而是灰溜溜地在監牢裡吃牢飯。”
說着,賽維衛恩從口袋中拿出一個u盤,“關於涼教授在病患溫晴暖手術中有沒有惡意人爲疏忽,我想,沒有人比得上威廉漢姆斯老教授的證明。”
沈明遠呼吸急促,不明白,面前這個男人到底想要做什麼,又是怎麼得到這個錄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