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琉璃微微一笑,親自選了一套米色的長裙給宋佳瑩,搭配白色的荷葉袖上衣,再加一雙素色的單鞋,一整套的搭配,清新脫俗。
“他以前對我,也不是如此,我們經歷了多重痛苦,才走到今天一步,可是你看,老天還是不願意可憐我們,他意識模糊,失去記憶,以往的朋友家人一個也不認識,我領着他,如帶着一個巨童,要細心教導,慢慢替他找回記憶。”
“可是,琉璃,你不覺得很辛苦嗎?”同樣生爲女人,宋佳瑩明白,蘇琉璃強大的內心,是任何一個女人都無法比擬的。
“我喜歡他呀,就算再辛苦又怎樣,留一個念想支撐着自己,守在他的身邊,再辛苦也值得。”蘇琉璃低頭淡淡的微笑,背過去身體,讓宋佳瑩換上長裙。
“琉璃,你真偉大。”
“每個敢於追逐愛情的女人都是偉大的,不管她是十七歲,二十七歲,還是三十七四十七甚至是七十七,她們都有自己獨特的魅力,她深愛的那個人,總有一天,會爲她的愛情魅力所傾倒。”蘇琉璃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她的一雙手,雖然纖細,但是並不細嫩,這是吃過許多苦的表徵,也正是因爲這樣,她才能夠得到這足以支撐自己的力量。
“你也是一樣,”蘇琉璃突然把話題轉到宋佳瑩的身上,笑着說道:“別看長孫晨哲一天到晚對你黑着一張臉,實際上,他現在最在乎的人,就是你……”
“怎麼可能!”宋佳瑩一說到長孫晨哲,就是一臉的嫌棄,作爲一個女生,她已經把自己的意思表達的足夠明顯了,可是那個男人從一開始的吊兒郎當的樣子,到現在成天黑着一張臉唬他,性質上沒有提高,反而質量下降了,“我看他是討厭我纔是,我也真是擰巴,全世界這麼多好男人,誰不喜歡,偏偏喜歡一個從火場裡面衝出來,燒的焦黑的男人!”
說到火場,蘇琉璃低下頭去,暗暗地嘆了一口氣,長孫晨哲幸運,從禮堂的爆炸之中出來以後,立刻就醫,臉上傷痕及時治療,現在已經看不出來異樣,可是厲傅曜卻,想到厲傅曜的臉上現在貼着的那一塊薄薄的金屬細網,蘇琉璃一陣落寞,就算是人皮面具的工藝再高超,揭下來那一塊麪具,他臉上還是疤痕糾纏。
現在擺在他們面前的事情太多,厲傅曜恢復面部肌膚的事情,只能朝後推遲。
蘇琉璃的思緒在腦海之中轉了一遍,轉頭看見宋佳瑩已經換好了衣服,這小妮子還彆扭着一張臉,嘟着嘴,爲長孫晨哲而生氣呢。蘇琉璃笑了笑,過去幫她整理領口和袖子,說道:“我認識長孫已經八年了,他從一開始的少年,成長爲現在的模樣,過程之中,對平常接觸的人,人人都是客氣有加,而對於他不喜歡的話,他向來是一句話都懶得說,他之所以用這樣的態度對待你,大概是愛情方面,他還不夠成熟,不知道怎麼用正確的方式來表達自己對你的喜歡,你難道沒有發現,他即便是黑着一張臉,也只是對你一個人嗎?”
蘇琉璃笑了笑,覺得自己的口吻像是嫁女兒一樣。
宋佳瑩認真的想了想,說道:“好像也是這麼一回事,全世界的人,活像只有我得罪他一樣,對我就是沒有好臉色。”
“所以說呀,並不是每個人示愛的方式,都是像你這樣真誠熱烈,長孫晨哲獨特的表達方式,纔是他對待你的態度,不過你放心,這種情況不會持續太久。”
“啊,爲什麼爲什麼?”一聽說長孫晨哲獨特的表達方式不會持續太久,宋佳瑩反倒是慌了神:“爲什麼不會太久,他他……他怎麼可以這樣!”
“他總不能這一輩子都對你黑着一張臉吧,他的感情總是要慢慢地變成熟,不會持續太久,是因爲他會找到更加適合對你的方式,或許是體貼有加,又或者是溫柔照顧,又或者是默默關心,這是他對待感情的方式,我們誰也不知道他會怎麼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是喜歡你的。”
宋佳瑩先是興奮地兩眼放光,然後又有些懨懨的表情:“可是……我怎麼還是感覺他是討厭我的……”
“你要是不相信,那我們做個試驗好了。”蘇琉璃笑着,附耳過去,在宋佳瑩的耳朵旁邊輕輕地說了幾句話。
“那我試試,琉璃,謝謝你!”宋佳瑩高興的摟住蘇琉璃的肩膀,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蘇琉璃被她抱得緊緊地,差點呼吸不過來,鬆了一個口氣,姑娘,姐姐也有姐姐的難處啊,要是不把你和長孫的注意力移開,一會兒四個人面對面用餐,你們丫的兩隻眼睛一直盯在我們身上,怎麼辦?
畢竟,蘇姑娘還有點自知之明,昨晚和厲少爺昨晚做的事情,還蠻能引發人類的好奇心……
宋佳瑩從房間裡面出去,蘇琉璃跟在後面,剛好厲傅曜走到客廳,趁着長孫晨哲還沒有說話的時候,蘇琉璃把宋佳瑩拉到身邊,問厲傅曜,“怎麼樣,她穿這一身好看嗎?”
厲傅曜盯着蘇琉璃盯了片刻,自然而然的把那身衣服和蘇琉璃結合在一起,完全忽視了宋佳瑩的存在,半晌之後點了點頭,“好看。”
宋佳瑩美滋滋,提着長裙有意無意的走到長孫晨哲的對面,彎腰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茶,長孫晨哲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語氣淡淡:“不是自己的衣服,穿着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違和感。”
按照平常,宋佳瑩這個時候已經雙眼冒火,直接和長孫開戰了,可是她卻笑盈盈地說道:“那我去把我自己的衣服換過來?”
長孫晨哲的目光又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小會兒,轉開目光,還是那樣不冷不熱的語調,聲音卻小了很多:“蘇琉璃好心讓你換的,將就穿着吧,換來換去的,也不嫌麻煩。”
宋佳瑩嘿嘿一笑,蘇琉璃說的果然沒有錯,長孫絕對不會稱讚她穿衣服有多好看,但是對比之下,他覺得沒有必要換回來,那就是表示他喜歡她現在身上的這一套衣服。
第一回合,她勝。
傭人準備好了早餐,四人在二樓的餐桌邊上用餐,長孫晨哲將一早發現的問題提了出來,他不問厲傅曜,卻問蘇琉璃:“他怎麼了?”
蘇琉璃手裡的勺子頓了頓,低着頭喝湯的動作停止住,長孫晨哲和厲傅曜從小就認識,雖然關係不見得有多好,但是對彼此的性格卻是瞭如指掌,厲傅曜超過三個以上的異常動作,長孫晨哲便能看出來。
“癔症。”蘇琉璃放下勺子,在瓷湯盅的邊緣發出清脆的響聲,“記不清楚以前的人和事,和失憶不同的是,他有可能在某一天一下子便就全部記起來了,也有可能,這某一天,永遠都不會來到。幸運的是,他還認識我。”
“哦。”長孫晨哲點了點頭,他的前身作爲醫生,在這方面的涉略比蘇琉璃更加廣一些,實際上,癔症的突發狀態,比蘇琉璃說的要嚴重多倍,極有可能,厲傅曜會在某一天,連蘇琉璃的記憶也完全清除掉,這種清除的方式,比現在的任何一種都要來的可怕,他或許對癔症之後重新接觸的人和事有印象,但是關於從一開就深刻記住的那個人,她以前的,之後的,全部都會被他的潛意識所消除地一乾二淨,換句話說,到了那個時候,全世界的人都可以是厲傅曜認識的,熟悉的人,唯獨蘇琉璃,對他而言,是完完全全陌生的人。
餐桌上陷入一種絕對的寧靜,就在沒有人重新找到一個新的話題的時候,傭人走了過來,“蘇小姐,你的電話。”
“哦,謝謝。”蘇琉璃看見電話上面的來電顯示,迅速按了接聽鍵,起身從椅子上離開:“雷霄?”
昨天晚上,蘇琉璃去找厲傅曜的時候,雷霄也在尋找蕭楠,整夜未歸,蘇琉璃正準備餐後打電話過去問他情況,誰知他的電話已經打了過來。
“找到人了嗎?”雷霄先問的是厲傅曜。
“嗯,找到了。”蘇琉璃一隻手抱着胸口,一隻手拿着電話貼在耳朵邊上,背對着餐桌上的三個人,問道:“蕭楠呢,發現人了嗎?”
電話那端一陣沉默,良久,雷霄才說道:“蘇琉璃,這件事情,我們必須見面談。”
“你現在人在哪裡?”
雷霄卻說道:“明天吧,明天我過來找你,順便帶個人和你見面。”
“嗯,好。”蘇琉璃點頭答應,雷霄說要見面說的事情,重要程度就一定得當面說,電話裡面問再多,也說不清楚。
蘇琉璃掛了電話,傭人過來接她手中的電話,她卻笑了笑,“不用了,我自己拿着就好了。”
餐桌上,厲傅曜低着頭專心致志的吃早餐,長孫晨哲盯着宋佳瑩,眼神裡很是有些無奈的表情,而宋佳瑩低着個頭,不知道在幹嘛,時不時嘴裡嘟囔一句。
蘇琉璃走過去一看,原來是宋佳瑩把小碟子裡面的荷包蛋,用叉子戳得四分五裂,她只吃蛋清,蛋黃統統盛着,推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