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好,星辰稀鬆,微風拂過樹梢,吹着曖昧的小曲,在半山間盤桓。
蘇琉璃仰面躺着閣樓的木地板上,腦袋下面,是厲傅曜的手臂,雙眼之前,是一雙深若古井般漆黑的眸子,那雙眸子之中,層層的幽黑下,似有光華灩灩,流光波轉,穿透層層黑幕,瞬間便就讓蘇琉璃深陷其中,無可自拔。
厲傅曜被蘇琉璃勾住了褲腳,單腳靠在鞦韆上,重心不穩的他,心思又被蘇琉璃那一句“這是老天要拆散我們”繞了進去,心緒紛雜,根本無暇顧及到蘇琉璃會突然勾住自己,導致兩個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就在不久前,他們兩人剛剛這樣摔過一次,只不過姿勢不同。
那一次,她在上,他在下,她在他身上,有花瓶壓着,起不來。
這一次,他在上,她在下,他在她身上,沒有東西壓着,他不想起來。
身下的這張臉,像是已經出現過無數次,又像是從未出現過一般,厲傅曜的腦海之中,始終只有模模糊糊一個類似的影子,等到他真的開始想的時候,卻是今天第一次見到蘇琉璃的模樣。
那個時候她恨兇悍,不想現在這樣嬌媚迷醉,雙眼之中仿若含了秋水,盈盈的水意,在昏黃暖調的燈光照射下,彷彿蒙了一層汽水,如翅般的長睫掠過眼簾,輕輕地發着顫兒,灑下一片陰影。
她雙頰粉紅,被酒意薰的神情慵懶,懶懶地攤着雙手,就放在腦袋邊上,半偏着臉,嘴脣微微嘟着,迷濛地皺着眉心兒,打量厲傅曜。
厲傅曜喉結滾動一下,撐着身體的胳膊動了動,傾着身體,緩緩地靠上去。
四脣交接,兩人皆是神智一頓,從彼此的脣瓣之間聞到酒香味瀰漫。
彷彿連神經末梢都被薰醉,厲傅曜剛觸碰到那柔軟的脣瓣,便抑制不住自己,一發不可收拾,他含着她的脣,無比熟悉的伸出舌尖,在她的脣瓣上緩慢的遊走,刻畫每一道可愛的脣紋,細膩柔軟的舌尖挑撥着她的感覺,溫柔的,緩慢的,磨人的。
對蘇琉璃而言,他的吻也熟悉地讓人瘋狂,他似乎知道她什麼樣的姿態纔是最美好的,舌尖繞過脣瓣,輕掃貝齒,輕盈一撬,長驅直入,迅速侵佔住她的所有領地。
溼潤熱烈的動作在兩人的脣齒之間上演的蕩氣迴腸,趁着酒意,她半眯着眼睛,神情魅惑,舌頭在口腔裡面調皮的躲來躲去,避開他霸道而又溫柔的侵襲。
厲傅曜豈會讓她得逞,這女人的一舉一動,早就刻畫在他的腦海之中,他甚至知道,他輕吻她的舌根,她便會發出讓人按耐不住的嬌喘。
跟隨着心中最原始的慾望,他的雙手繞上緩慢的移動,繞上她的背,兩處肩胛骨的突起,像是一對要展翅而飛的小天使。他的手,從她的頸子處繞進去,食指和中指勾住她高領長裙後的拉鍊,往下輕滑,撫過那一對讓人喜愛的骨頭,厲傅曜彷彿是回到自己熟悉的領地之上,他靈巧的手指勾住拉鍊,一路滑到底。
她的脣被他含住,細膩地來回平常,這男人彷彿知道她需要着什麼,極其耐心的一步步誘引着她,讓她跟隨他的動作,一點點地進入那讓人歡愉的世界。
脣瓣之間,溼潤和曖昧的味道伴着酒香,兩人都不願意從中抽離,厲傅曜的手,已經來到她的腰際,腰間的皮膚最爲敏感,她忍不住在他的懷中一陣戰慄,貪求更多歡愉一般的,雙手蜷縮在胸前,往他的懷中蹭了蹭。
她閉着雙眸,被吻過的脣瓣上晶瑩剔透,還有他的味道。
厲傅曜還有半分清醒,不過也緊緊只有半分,他向來酒量驚人,很少有喝醉的時候,只不過這一次是個例外,酒不醉人人自醉。
靠着這半分的清醒,擡頭望了望四周環境,花房璀璨,溫馨誘人,星辰稀鬆,夜色正好,若是換做平常,格外有幾分情調。
只是現在,懷中的女人似是有點冷,閉着眼睛雙頰通紅的蜷着,將他當做唯一的溫暖源泉。
厲傅曜半跪着,脫下西裝,套在蘇琉璃的身上,兩手將她打橫抱起來,順着來時鏤空樓梯,原路返回,到了蘇琉璃住的那個房間。
這房間原本就是蘇琉璃的,所以被子整套上面纔會有她的味道,若是蘇琉璃剛纔一進來,便打開燈的話,應該會更加輾轉難眠,牆壁上掛着的畫像,全部都是她璀璨的笑容。
屋裡的其他生活用品,家居,也都是按照她喜好的風格佈置。
厲傅曜醉眼熏熏,抱着蘇琉璃打開門,兩人徑直撲到了牀上,誰也沒有伸手去開燈。
他摸索着,去脫蘇琉璃外面套着的西裝,誰知西裝卻被蘇琉璃壓住,厲傅曜拉不動,只好推推蘇琉璃。
誰知這一推,蘇琉璃像是上了發條一樣,立刻從牀上蹦了起來,捂着嘴,直接衝向洗手間,半醒之間,她的速度快的厲傅曜來不及抓住衣角,只見一道人影衝進洗手間,隨即,從洗手間裡面,傳來翻天覆地的一陣乾嘔。
厲傅曜跟着進去,抱着胳膊站在門邊,半眯着眼睛看着蘇琉璃趴在馬桶上面,半跪着乾嘔。
眉心蹙了蹙,這才轉頭朝着房間裡面看了一眼,藉着衛生間裡面透出去的光線,厲傅曜這纔看清楚這間屋子裡面的裝飾擺設。
自從帶着兩個孩子回來之後,他從來沒有進來看過這間位於兩個孩子房間旁邊的屋子,傭人沒有在他的面前提起來,他忙碌着公司的事情,也很少去詢問每個房間的功能,這個時候趁着微弱光線看清楚。
厲傅曜倒抽了一口涼氣。
從別人的嘴裡,聽到自己曾經有一個妻子,曾經跟一個人親密的生活過的感覺,和這種事實擺在眼前,用最強有力的證據,來證明那些琢磨不定,彷彿飄在半空之中的塵埃,的確存在的感覺,完全是兩種極端不同的心情。
房間裡面不落一點兒的灰塵,可見有有傭人每天都來清潔打掃,牆壁上面掛着的照片,分別是不同時候的蘇琉璃,並非有人特意拍攝,大多數都是不經意的角度,然後這些照片,被人精心的裝裱好之後,掛在這裡。
從這些角度來看,拍照的人一定是十分的喜歡照片裡面的女子,每一張的側臉,都帶着明媚的笑顏,即便是灰色的背景之中,照片上的人也如陽光灑滿顏面。
厲傅曜緩緩地從衛生間的門口,支起了身體,朝着最靠近房間與衛生間槅門的那扇牆壁走過去,牆上掛着的照片之中,女子偏着頭,撐着下巴,似乎正在傾聽着誰說話,嘴角牽着的笑容,讓人舒心。
厲傅曜靠近去,仔細的順着照片的四周進行尋找,修長的指頭撫上去,禁不住的輕微顫抖,照片的一角,有熟悉的字跡,鋼筆書法,寫的行雲流水,攝於二零零五年,初夏,五月,二十日。
厲傅曜映着微弱的光線,念出上面的一行小字:“攝影人,厲傅曜。”
他渾身彷彿被電流擊過,親眼看見自己同身後女子的親密關係,這樣的震撼對他而言,比從任何人的嘴裡聽來的都要強烈,他倒抽了一口涼氣,聽見身後蘇琉璃正扭開水龍頭,嘩啦啦地捧着水漱口,沖洗喉嚨之間的難受感覺,似乎是感覺到自己的臉太燙,她漱完口,又捧了水,拍打自己的臉頰,讓自己清醒過來。
轉身大步走進洗手間,厲傅曜抽出乾淨的毛巾遞給蘇琉璃,胡亂的將她身上被水濺溼的地方擦乾淨,又轉身折回房間裡面,拿過牀上的西服,蓋在她半露在外面的背上,一隻手拽住她的胳膊,另外一隻手小心地圈着她的身體,不由分說的把人往房間外面拖。
他手上的力氣很大,蘇琉璃被他拽的幾乎幾個踉蹌,差點站不穩,摔在了地上,不悅地甩開厲傅曜的手,不滿嘟起嘴,一手護住小腹的位置,皺眉問道:“你要幹什麼!?”
“你走錯房間了,這裡是我的房間,請你出去?”厲傅曜收斂神色,俯身繼續去抓蘇琉璃的手,將她往門外塞。
蘇琉璃胃中難受地乾嘔後,酒意並沒有完全醒來,順勢靠在厲傅曜的手臂上,雙手纏住他結實的肩膀,迷迷糊糊說道:“你少騙我,我們剛纔喝酒來着,你……”
厲傅曜皺眉,低頭看因爲腳軟無力,半依靠在自己懷裡的女人,她雙頰若桃花一樣紅豔,嘟着的脣瓣晶瑩粉淡,黑長的睫毛遮住眼睛那一片的陰影,叫他看不清楚那一雙誘人心神的眸子。
趁着厲傅曜出神之際,蘇琉璃撓了撓後腦勺,艱難的回想剛纔的情節,突然一拍手,說道:“你還親我來着!”
說罷,踉蹌着推開他,走到牆壁附近,伸手要去打開房間的燈,酒意朦朧的醉醺醺說道:“我看看,我看看你是誰,敢佔我的便宜,不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