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非臉的笑容優雅而溫和,但目光卻泛着隱隱的冷意,掃過衆人的臉龐,在心冷笑。他若是再給這些人增加權力,那是犯傻了。
誰會讓一個隨時可以取代自己的人出現?如果真的出現了,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將面臨的意外要增加了?
一個韓綾紗已經如刺哽喉,令他要顧慮很多事情了。他又怎會給自己增加更多麻煩?
“好了,你們都下去吧
。”顏非最後掃了一眼表情各異的人,起身走出餐廳,在‘花’園裡走了一圈,便回到房間。
窗外夜‘色’漸濃,月亮隱隱在雲層之現出身影,星子淡淡地點綴在黑幕。‘花’園裡的路燈並不多,僅僅能照亮幾條蜿蜒的‘花’道。樹影裡如夜般暗沉。
韓綾紗在樹下呆了一會兒,隨意地走入一處‘陰’暗裡。窗前,顏非看着‘花’園裡隱去的嬌小身影,撇‘脣’緩緩一笑。
一個小時後,韓綾紗從樹蔭裡走出來,剛回到主屋,見顏非一個人坐在大廳裡,正在看財經新聞,面前茶几放着一套茶具,正在喝功夫茶。
韓綾紗目光一轉,注意到這套茶具。她不知道顏非居然有這種興趣,以前他都是喝紅茶多點。
但他喝茶從來都是自己親自動手,別人泡的茶他從來不喝。她送過幾次茶點,但從第三次開始,他原封不動地擱在那裡。
雖然他什麼也沒說,但是她是明白人,也不再替他‘操’勞這種小事了。
而今晚,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喝功夫茶。這麼好的閒情逸致。
她彎‘脣’笑了笑,走過去坐在他身邊,將頭靠在他的肩膀,有些疲累的樣子,聲音帶着一絲自然的慵懶情緒“非,謝謝你安排了這麼好的律師,讓我順利出來。”
“客氣什麼。我烈旗‘門’的大小姐,豈能被人關在那種地方。”顏非淡淡一笑,倒了一杯茶遞過去,“來,喝杯茶壓壓驚。”
韓綾紗連忙接過,垂眸輕聞着繚繞的茶香,是極品的鐵觀音,她微蹙的纖眉頓時舒展開,整張小臉都明顯閃耀着放鬆的神采。
“這茶如何?”顏非淡淡地笑着,也端起自己的茶杯輕啜了一口,狀似隨意地問。
韓綾紗聞了香,也輕嚐了一口,輕輕咂了兩下舌頭,微微笑道“茶是好茶,不過是新出的冬茶,到底‘春’茶差了些兒。”
顏非依舊淡淡地笑着,側頭注視着韓綾紗,似乎在打量什麼,過了一會兒才忽然道“沒想到,這麼多年不見,當初那個愛喝‘奶’茶的‘女’孩子,已經這麼懂茶了
。”
這不經意的一句話,頓時令韓綾紗臉‘色’一僵。她表情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這些年的生活裡確實接觸茶多一點,已經很少喝‘奶’茶了。”
“那你這些年的生活是怎樣的呢?”之前說恢復記憶後又忘記這八年多記憶的人,現在卻將這些年的生活說得如此順口。
“我剛從警局回來,有些累,先去休息了,晚安。”見顏非笑容加深,心知不妙,她連忙起身想要離開。
顏非也不着急,倒掉杯冷掉的茶水,又添了一杯熱茶,慢條斯理道“可惜我沒學會用聞香杯,不然聞着這茶香也是一種享受。”
韓綾紗有些尷尬地轉過身看仍坐在沙發的人,訕訕地笑道“我也不會。我依稀有點印象的是,平時都是喝大碗茶多點。”
“大碗茶?”顏非似乎愣了一下,忽然笑道,“沒想到這些年你過得到‘挺’悠閒,成天沒事泡茶館不成?有這閒功夫怎麼不回來?”
“非,我說過,我這些年失憶了,不然我當然會回來。”韓綾紗攤手,一臉無辜地解釋。她現在不是一恢復記憶回來了嗎。
“我想也是,不然怎麼一個連極品鐵觀音都能挑剔四季茶品的人,會喝大碗茶多一點?”
顏非重新給茶碗注水,蓋,倒入公道杯,然後拿起公道杯注入聞香杯,再將茶杯扣聞香杯,手指輕夾聞香杯,以拇指輕釦茶杯底部,輕輕一翻,將茶杯擱在茶几,提起聞香杯在手,置於鼻端輕輕嗅聞。
他的手法並不嫺熟,甚至有些笨拙,但表現得漫不經心地,到也有幾分閒情逸致的架勢。韓綾紗看着他擺‘弄’着茶具,竟是有些失神。
“一個吃慣頂級御廚的人,算偶爾去吃路邊攤會覺得新鮮,但肯定不會適應,何況還是經常?綾紗,八、九年不見,你還學會了撒謊。”
輕輕搓動着兩隻掌心的聞香杯,一股溫香隨着流動的空氣躥入鼻,令人神清氣爽,沁香怡人。
“難道世沒有將御廚口味和路邊攤愛好完美融和的人嗎?非,你太自以爲是了
。”韓綾紗冷嗤了一聲,爲自己辯駁。
“不管你愛喝哪種茶,一定有人推薦或者引領着你去喝,你不會無緣無故跑出去,一個人喝茶。不管是大碗茶,還是其它什麼茶,如果沒有同道茶友,喝起來都沒趣。”
顏非端起茶杯連喝了兩口,眉目之間,頗爲自得其樂。
“你別看我一個人這麼休閒地喝茶,其實只是裝裝樣子,並不得茶真諦。”放下茶杯,再次看向韓綾紗時,眼神便嚴肅了許多。
“我可以不問原由地幫你,但不表示我喜歡被欺騙。”他目光倏地轉冷,聲音更冷,“尤其是背叛。”
韓綾紗低頭看着顏非,忽然覺得此時雖然自己是站着的,但氣場卻完全拼不過坐在沙發的人,而他的話,更像一把尖刀,正散發着凌厲之氣,抵在她的喉間。
她垂眸不語,但也沒有再挪動一步。她走不了。
“你突然被警方帶走,不可能是被人認錯了人,還是坐下來談談吧。看我怎麼幫你才更有利於你。我可不想烈旗‘門’大小姐真的去坐牢。”
看似關懷的話,卻既是利‘誘’,更是威脅。韓綾紗默默回到座位,卻絞着手指不知道如何開口。
忽然間,一條手臂攬她的肩頭,顏非將她的頭摟回自己肩頭。
他輕拍着她,柔聲道“年少時,當我第一眼見到你,我一直渴望着有你這樣可愛的妹妹,只是那時你的身份太尊貴,我只能在心渴望,卻要不起。”
後來韓烈選他爲她的未婚夫人選,他心裡的感覺是異樣的。因爲他沒有想到,那個要不起的妹妹,有一天會成爲自己的未婚妻。
即使他清楚對她的愛裡沒有愛情,但只要她是那個第一眼喜歡的‘女’孩子,他也認了。何況這有利他的前程。
只是,這個未婚妻卻對他冷漠得可以,後來還神神秘秘地不知道在做什麼。最後乾脆來個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