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遲冷笑了一下,“她不是別人,你的光明巖落用錯了地方。冷子巖,你精明一世,糊塗一時,夏夜出國前後對你的感情產生了那麼大的變化,她出國前堅決的拒絕你,回過後堅定的愛着你,你就覺的是理所應當的,天經地義的?你就沒想想中間的因果!”
冷子巖啞然。
高家遲坐到沙發上,“其實夏夜早就愛上你了,也許是在大學時候,也許是在高中時候,也許是從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
冷子巖不明所以的望着一臉高深莫測的高家遲。
“只是她自己不願意承認,不想承認對你的感情,直到有了天各一方的分離,纔將她內心最真實的情感激發出來,她纔會義無反顧的來到你身邊,不顧一切的要和你在一起。她從前不敢正視對你的愛,就是因爲她的身世。”
冷子巖也找了沙發坐下,“她的什麼身世,很重要嗎!”
“當然重要,重要的毀了她的全部快樂,愛戀。”高家遲低下頭,停了一會兒。“夏夜的爸爸當過兵,退伍後分到她媽媽所在的紡織廠當司機,經人介紹認識了夏夜的媽媽。男的英俊高大,女的貌美如花,自然的兩情相悅,墜入愛河。
他們結婚一年後,夏夜就出生了。可隨着時間的推移,矛盾也出現了。夏夜的爸爸和你一樣好勇鬥狠,暴戾性燥。因爲是司機,經常出長途,每當不在家就對自己年輕貌美的妻子很是不放心,時間長了就疑神疑鬼,如果看見有男人和妻子說話都會大發雷霆。
夏夜的媽媽當然受不了他的無端猜疑,兩人經常發生爭執。夫妻打仗就是這樣,從小吵到大吵,到打鬧,漸漸升級。
夏夜從記事開始,就生活在他們的無休無止的戰爭中。夏夜的爸爸後來還愛上了酗酒,只要不出車,都會喝的醉醺醺的回家找茬打仗。
夏夜的媽媽無數次的提出離婚,可他爸爸就是不同意,他在心裡還是愛着夏夜媽媽的。
在夏夜七歲
那年,夏夜媽媽的紡織廠被一個法籍華人倪明遠收購,夏夜的媽媽因爲文化程度和自身修養被調到辦公室工作。倪明遠事業有成,風度翩翩,他的妻子因爲車禍多年前成了植物人,一直住在法國的療養院裡,他是孤身一人在中國。
倪明遠和夏夜的媽媽在工作中的接觸,讓夏夜爸爸的猜忌更是加重,每天對夏夜媽媽輕者旁敲側擊,冷言冷語,重者指桑罵槐,大打出手。
倪明遠同情夏夜媽媽的遭遇,對其憐香惜玉;夏夜媽媽這些年心力憔悴,也需要個避風的港灣,寬厚的肩膀。夏夜爸爸這種變相的推動,促使了夏夜媽媽還真的和倪明遠在一起了。
沒有不透風的牆,他們的行爲終於讓夏夜爸爸徹底的瘋狂了,家本應該是最溫暖最安全的地方,但對幼小的夏夜來講,家就是最可怕的地方,是修羅場,是地獄。
夏夜媽媽無論怎樣要求離婚夏夜爸爸就是不同意,夏夜媽媽要偷着帶走夏夜,被夏夜爸爸發現了,他像失心瘋一樣把夏夜反鎖在衛生間裡五天五夜。夏夜那年才九歲啊,一個人在衛生間裡飢寒交迫的呆了五天五夜!後來還是警察把奄奄一息的夏夜救了出來。”
冷子巖眼角突突的跳着,拳頭死死的攥着,骨節都變得青白。
“無休止的爭吵,打罵,破碎,離析。成了夏夜多少年來永遠揮之不去的噩夢,也給她心理造成了巨大的傷害。
所有的一切都有結束的時候,只不過他們結束的太過慘烈,留給夏夜的印象比過去幾年的摧殘都要不堪。
夏夜的爸爸因爲把夏夜關到衛生間的事被刑拘了半年,放出來後,夏夜媽媽在婦聯的幫助下和他辦理了離婚手續。夏夜也判給了她媽媽。
夏夜爸爸非常平靜的要求夏夜媽媽要和倪明遠一起過來接夏夜走,他有些話要囑咐。
夏夜揹着書包和爸爸一起站在樓下等媽媽,結果倪明遠一下車,夏夜爸爸從衣服裡面抽刀就砍,倪明遠的司機過來拉架
,把倪明遠護在身前,被夏夜爸爸當場活活砍死,倪明遠被砍了四刀,連夏夜媽媽都被砍了兩刀。
多虧附近的警察及時趕到,鳴槍示警,才救了倪明遠和夏夜媽媽的命。
後來夏夜爸爸被判死刑,執行了槍決。夏夜媽媽在強烈的刺激和悔恨下精神恍惚,被倪明遠帶到法國生活。
夏夜就由她外婆撫養。她外婆領着她搬了家,轉了學,給她環了一個新的生活環境。我總想,夏夜在那種情況下都沒瘋,真是個奇蹟。”
冷子巖已經虎目含淚,牙咬的咯咯直響。
“夏夜即使當時沒瘋,她的心理也是扭曲的,她後來的很多年,總是讓自己表現優秀樂觀,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的家事,自己也從來不提起,不去想。
所以當年鄭東的媽媽只是輕輕一提她的父母,她立刻就把鄭東讓了出來。鄭東本來是怪她的自私無情的,可一想到她小小年紀遭受的那些恐懼無助,失去雙親的悲苦淒涼,也就認命了,是天意弄人!”高家遲深深的嘆了口氣。
“這些事情,都是夏夜後來告訴我的,我找過有關這方面的書,夏夜前些年裡其實是一種病態的,叫強迫症。她在強迫着自己快樂,強迫着自己優秀,強迫着自己不去喜歡你。
她對你,冷子巖,是愛着的,一直都愛着。但因爲你身上有太多和她爸爸一樣的特徵,所以她抗拒你,排斥你,牴觸着對你的感情。她當年不是不愛你,是不敢愛。後來她終於戰勝幼年的魔魘,勇敢的從法國回來愛你,你卻千萬百計的折磨着她,直到現在這個樣子!”
高家遲說完,見冷子巖如傻如癡般坐在那裡一動不動,苦澀的笑笑,“冷子巖屬於你的機會已經過去了,她從小到大吃了無數的苦,現在就求你放手吧!”
冷子巖聽了高家遲的敘述後,心裡就像打碎了五味罈子一樣,不知是個什麼滋味,整個人就像在噩夢裡,掙扎着,拼命的想着,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