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這裡能更距離看見死亡……
傍晚6點剛過，喬蘇的手機也響了起來。
來電人——喬天仁。
“爺爺。”
“乖。今天宗帥都帶你去哪裡玩了？開不開心？”
“嗯。開心呢。”
喬蘇撥着手指頭算着除去開車的時間，在車上等的時間，在公寓裡被人當人質的時間，在醫院裡等他的時間，好像什麼地方都沒去。
但是她還是很開心，這是她第一次在外界停留那麼久。
“吃過晚餐了嗎？宗帥幾點送你回來？要不要爺爺親自去接你……”
“不用！”喬蘇意外緊張了起來。“宗帥會送我回去的。爺爺不是有事情要處理嗎，不用管喬蘇了——”
“這是什麼話！爺爺做什麼都是爲了喬蘇你！只要你開心幸福，爺爺什麼都不在乎。不過你身子還沒康復，不能玩的太遲。8點前記得回來，不然爺爺不放心——”
“知道了。”
“乖。”
收起手機的時候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她太害怕身邊人因爲自己的原因受傷害。
察覺到一道熾熱的視線，喬蘇急忙轉身，宗帥站在身後。他的臉上貼着ok繃，嘴角淤青紅腫，右手纏着厚重的紗布，透着淺紅的血漬。
“我很好奇，喬天仁和你打電話是怎樣的語氣？我更加好奇，他這個大名鼎鼎的商人，和孫女相處會是什麼樣的？溫柔？古板？還是和平時一樣——”
宗帥自娛自樂的說着，傻傻的笑了出來。
“你的傷勢沒什麼大礙吧？”
“家常便飯，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宗帥在喬蘇身邊坐下，摸了下鼻樑，痛得齜牙咧嘴。
“那個老崽子，看大爺鼻樑漂亮，一拳就上來了。還好底子好，鼻樑沒斷掉。”
對於剛纔的打鬥，喬蘇心裡還有一點恐懼，鮮血，廝殺，對峙，這些都好像不是在生活中能看見的，今天卻全部看了個遍，還被人當成了人質。
“剛纔那個男人，你和他有什麼恩怨？”
“小天使，你常年待在城堡裡，肯定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出來混的，摩擦多少還是有的。不過像老崽子那種的，倒是少見的賤人！明明是寫手自己跳槽來我們公司的，他卻說我挖他牆角！也不看看自己長什麼樣，我需要挖他的牆角！不過這樣也好，經過這次較量後，他再也不敢來招惹我了。”
這種打來打去的生活他已經厭倦了，要不是爲了她的夙願，他也不會開什麼編輯室。明明已經和文藝沾邊的，卻每天打打殺殺。
“寫手？你那是做什麼的？”
宗帥轉頭看着喬蘇，露出分外輕鬆的笑容。
“你認爲我那是什麼公司？”
喬蘇不假思索的回答：“不是高利貸公司嗎？”
“噗。”宗帥很自然的摸了摸喬蘇的腦袋，感慨的說道：“怪不得老媽說我長得兇狠，就站着不說話，看上去也不像好人。不過我那是編輯室，高素質高文明工作。不過你說的也對，我專門壓榨寫手油水，也算是半個暴力行業吧，哈哈。”
喬蘇不明白他說的東西，對於外面這個世界，她單純的像一張白紙。
此時的氛圍安靜的有點不安，讓人煩躁——
宗帥看了眼手錶，發現天色也不早了，扯出一絲微笑。“罪過罪過，說是陪小天使出來玩，結果玩到醫院來了。時間還早，我們去吃個晚飯吧。剛打了一架，我的五臟廟都空了。”
起來的時候猶豫了一下，宗帥沒有牽住喬蘇的手。自從她去世後，他就沒想過再去愛。
“聽說這裡附近有一個夜市，到了晚上特別熱鬧！”
“都說是夜市了，肯定到了晚上才熱鬧——你不會想——”
“我想去那裡。”
喬蘇臉上寫滿了興奮和好奇，也許連自己在手舞足蹈都不知道。
“不——”宗帥不忍心一下子拒絕，可卻又爲難。“你可是小天使，那裡怎麼配得上你。要是你喬老大知道我帶你去那種地方，好了，我可以不用混了。”
“我保證不告訴爺爺！”
喬蘇急忙舉手發誓，她太想去看一下也是，是不是像韓熙城口中說的那樣熱鬧繁華。
宗帥爲難的揉着眉頭，看着喬蘇眼底一點點黯淡，只剩下一片落寞的死灰，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了。
喬蘇也燦爛的笑了，像個孩子一樣。
“宗帥，那個男人爲什麼叫你宗三多？”
“因爲老子錢多呀。”
喬蘇不明白的搖搖頭，這時宗帥拿起西裝外套，指了指出口：“我們現在出發吧。”
“等下。我想去個廁所。”
“那就去呀——你不會不知道廁所在哪裡吧？”
棕色看見她眼裡的羞澀，頓時一臉黑線。
教她看整個醫院的平面圖，教她不知道的時候，要開口問別人。然後帶着她到廁所門口，站在外面安靜的等待。
宗帥習慣性點燃一支菸，深深吸了一口氣，靠在牆上鬱悶的吐着。
原本想和她有個距離，原本只是敷衍謝谷芳，纔會勉強去見喬蘇，原本以爲喬蘇只是個任性蠻橫的大小姐，纔會編那些謊話。
爲什麼會覺得她那麼可愛，可愛的沒救了。自己是不是也快沒救了……
這時聽見廁所裡吵鬧的聲音，之後門打開的聲音，宗帥急忙扔掉手裡的煙。
“小——天使。”
後面的字輕到自己都沒聽到。
醫院廁所是男女分開，但都是一個門進去。出來的不只是喬蘇一個人，還有一個男人。宗帥不認識那個男人，不過看喬蘇低頭不語的表情，她似乎認識那個男人。
兩個人一直沒有說話，喬蘇甚至不敢和他對視。因爲是他，因爲是韓熙城——
韓熙城也沒有想到，會在醫院裡碰到喬蘇。他該有的怨，該有的恨，在看見喬蘇的那一眼，卻什麼都忘記了。
只是發現旁邊還站了個男人，看着喬蘇時的眼神曖昧而緊張，瞬間有點不爽。不由提高分貝，故作嘲諷的問喬蘇：“他是你男朋友？”
“不——不是——”
喬蘇緊張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剛纔在廁所裡，韓熙城對她說的那一句話，像扎進了她的心裡，讓她很慌亂。
三足鼎立，明明很近的距離，各自卻都像隔着一道溝壑。
韓熙城伸手過去拉喬蘇，卻被宗帥一手狠狠甩開。他冷臉看着韓熙城，眼角蓄着危險。
“呵呵，你很機智。她是喬天仁唯一的孫女，得到她，就是得到喬氏帝國，千億的財產。不過我聽說喬天仁造孽太深，殺戮太重，他的孫女活不了多久了。同樣都是男人，我知道你的想法。不過你能爲她一輩子守身如玉？”
宗帥沒有回答韓熙城的話，感覺好煩躁，好不舒服。明明決定不會再愛，爲什麼還會那樣在意。在意她的臉，在意她的眼神，在意她身邊出現的男人……
“先生，裝X死全家哦！我不管她是誰的孫女，我從壞人手裡救了她，這不僅僅只是貪圖她的錢吧。罪過罪過，我答應陪小天使去吃飯的，現在我們要走了。”
宗帥轉身拉住喬蘇的手，大步往電梯走去。
突然間停了一下，轉身看着韓熙城，俏皮的說道：“還有，其實我會看相，小天使的面相怎麼看都不像短命的。倒是先生你，印堂發黑，小心禍從口出哦。希望不要再碰見了，後會無期。”
說完快速走進了電梯。
韓熙城僵硬在原地，落寞的苦笑幾聲。當看着宗帥拉住喬蘇的手，帶走她的那一刻，心口突然痛了一下。
這時角落裡的少女看見了這裡發生的所有事，臉上掠過一絲恨意。卻面帶淺笑的走了出去，像什麼事情也沒看見到一樣，親暱的抱住韓熙城的身體，給了他一個熱吻。
韓熙城刻意別過臉，腦海裡全是喬蘇和宗帥離開時的身影。他自己都難以置信，自己竟然會在意。胸口那口氣，是嫉妒嗎？
“你沒什麼大病吧？進去看了那麼久。”
少女墊高腳尖，咬住他的耳朵，嬌羞的說道：“我有了——”
韓熙城一愣，心不在焉的笑了幾聲，牽着她的手離開了。
這一切，似乎都已經塵埃落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