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子幕點點頭。黎寒磊給了江盈雪無限的權利,已經將她定位成了黎宅的女主人。
大門打開,韓氏夫婦帶着疑團跑向客廳,原本打算離開的江盈雪緩緩地跟了過去。
遠處,韓晴兒見到韓氏夫婦哭着撲了過去:"你們幫我勸勸磊哥哥,他要趕我走……"
韓氏夫婦原本還以爲韓晴兒可以幫到自己,沒想到韓晴兒都自身難保,他們也愣在了當場,眼巴巴地望向黎寒磊。
黎寒磊連看他們一眼都不曾,冷冰冰地道:"既然你們都來了,就把她接走吧。"
"黎總裁,你……"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晴兒不是一直和你都很好的嗎?怎麼會變成這樣?"
韓子方和宋明媚驚詫出聲,黎寒磊叭地甩下手裡的東西,一個暗紅的小本本,還有兩張身份證。兩人狐疑地撿起,看了一陣,雙雙抖起了手:"這……這……"
黎寒磊擡眼看到了江盈雪,眸子裡劃出一絲喜悅,迎了過去:"雪兒。"江盈雪直接錯開他,走到了韓子方夫婦面前接過了那些東西,定定地將目光落在上面。
身份證!她握着手又開始抖起來。這是爸爸媽媽在她們五歲時辦的,她依然可以記得當年她們姐妹兩個的歡心。
"哇,我們終於有身份證了。"
"我們也是大人啦。"
爸爸媽媽看着兩個歡笑得像花朵一般的女兒,將她們摟進了懷裡。
"傻瓜,爸媽想帶你們去澳門玩,才需要這個的。"
"澳門?一定特別好玩吧。"她充滿了期待,看着姐姐。
"當然啦。"杜姍姍(現在的韓晴兒)昂高了頭,像什麼都知道一樣,"那裡可是有名的賭城。"
那時的歡笑還留在耳際,轉眼間,已經物是人非。
身份證的照片裡,一個捲髮,署名爲杜姍姍,一個直髮,叫杜蕊蕊。
"你……從小就是捲髮?"
"你不是杜蕊蕊?"
韓氏夫婦同時將目光調向韓晴兒,是無情的責問,看她的眼神都開始冷起來。
面對衆多的質問,韓晴兒只能無力地點頭。
"叭!"宋明媚跳起來一巴掌打在了韓晴兒臉上,開口就罵起來,"你是怎麼鑽到我們家來的!難怪,後來的你刁鑽古怪不守婦道,小小年紀就跟人談戀愛同居,甚至還搞大了肚子,我還說呢,我們家的晴兒那麼聽話,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醜惡的面紗突然被掀開,這隱瞞多年的秘密在韓晴兒最落迫的時候被自己的養母揭發,韓晴兒突然激動地跳了起來,叭地還了母親一巴掌,嘴裡吼了起來:"你們不要以爲自己有多光明,養我完全就是爲了博個好名聲,這些年靠着我你們得到了多少好處難道忘記了嗎?"
"黎總裁,我們真的不知道,如果知道她是假的我們說什麼也不會……"韓子方不急着解兩人的圍,反而討好地向黎寒磊撇清關係。
宋明媚也若有所悟地欺近江盈雪,拉着她的手聲音都變得溫柔:"你纔是蕊蕊,我們的晴兒?我怎麼沒看出來呢?孩子,你這些年都去了哪裡?受委屈
了吧。"
這些問候和關懷虛假得讓人反胃,江盈雪淡淡地抽出了自己的手,目光卻落在了韓晴兒身上。什麼叫做樹倒猢猻散,就是韓晴兒此刻。光環籠罩的她轉眼之間落入了地獄,這是自己想要看到了嗎?也曾想過給她一些教訓,最多也不過是言語上事情。讓她落魄,真不是自己的本意。
韓晴兒也意識到自己的危險處境,她突然衝過來跪在了江盈雪面前,又變得軟叭叭,哭了起來:"蕊蕊,幫幫我,救救我!"她搖動着江盈雪的身體,把她體內的恨意漸漸搖散,剩下的只有憐憫,還有那一份同胞骨肉的親情。
江盈雪將她扶起,走到了黎寒磊面前,下定了最後的決心:"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我對於以前的事情不想再追究了,我想離開,請你放手。"
"雪兒!"黎寒磊沉痛地呼。江盈雪的身子顫了一下,又挺直了身體:"這是我的選擇,如果你的心裡真的還有我,請成全我。"
這是她這些天裡唯一想到的解決所有問題的辦法。
今天來找他,也是爲了這個目的。只是,在此之前,她都不是那麼確定。
"不,不可以!"黎寒磊大呼,奔過來捏緊了她的手,生怕她會溜走一般,手緊得幾乎要將她的骨頭掐斷。江盈雪痛苦地皺緊了眉,他一心痛,鬆手間將她往懷裡帶。"雪兒,我找了你這麼久,你不可以離開我,永遠不可以!"
"我……"
"不管你怎麼想,怎麼看,總之,我不會放你走的!"
他幾乎要將她掐入肉裡,與自己的身體揉成一團。江盈雪被悶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卻看着韓晴兒抖着身子臉上掛着絕望。
"蕊蕊!"
她的一聲呼將江盈雪的理智又呼了回來,不顧一切地推開黎寒磊,嘴裡無情地道:"我不喜歡你,不可能和你在一起!"轉身走向門口。
"雪兒!你不是想我放了她嗎?"
江盈雪的身子一顫,步子停了一下,最後卻逃離般奔出了門外。
躺在牀上,看着已經收拾好的行禮,江盈雪的心沉沉地嘆了嘆。記憶沒恢復之前,很想把十歲之前的事情拉回來,記憶恢復了,才知道現實是這麼的殘忍。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仍然生活在從前,雖然艱難卻不用面對骨肉相殘的悲劇。
在記憶恢復之初,她更是希望黎寒磊可以認自己,甚至羨慕韓晴兒得到的優待,恨不能自己取代。可是,真正有機會取代的時候,她又退縮了。她的幸福將會造成許多的不幸。
"雪兒,你不是想我放了她嗎?"黎寒磊的話響在耳邊,江盈雪覺得,放了韓晴兒最好的辦法就是自己消失。所以,最終,她還是決定要離開了。
郭子幕已經爲她訂了機票,相信黎寒磊也不會強力挽留吧。
傭人輕輕地推開了半掩的門,眼底盈着濃濃的不捨,低頭道:"江小姐,外面有一對夫婦自稱是您的親人,想要見你。"
韓子方,宋明媚。
江盈雪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們會來找自己。過往的不美好記憶令她並不願意面對他們,不過,他們對自己曾經有過的養育之恩,
這成爲了她無法拒絕的理由。
"晴兒!"韓子方和宋明媚齊齊撲過來,一邊一個,拉着她激動不已。他們眼底的感動怎麼都看不出來有裝的成份在。
"我們都知道了,黎總裁走的那一天你竟然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受了那麼大的委屈和傷害,都怪我們。"
"是啊,是啊,那天我就感覺到不對勁,那孩子一到家就從我手裡搶走了剪刀把頭髮剪個精光,對我們的態度也不如從前,我們應該產生懷疑的,當時以爲是因爲黎總裁離開纔不開心,也就沒有深究,都是我們的錯。"
韓子方和宋明媚兩個人輪翻道歉,握着她的手久久不肯放開。江盈雪眨眨眼,往事不堪回首,每每想到與黎寒磊分開的那天發生的事情,她的心都要揪痛不已。
對於那件事,她倒沒有責怪他們的意思,終究,她和韓晴兒長得那麼像,若不是因爲頭髮的緣故還真沒在人能看得出來。
多少年都沒有感覺到親情的呵護,突然被他們這麼一握,她有了一種迴歸家庭的感覺。
只是,他們前後截然不同的表現讓她受不了。以前的高高在上,現在的極力討好,根本無法將兩者聯繫起來。
見江盈雪一直沒有吭聲,宋明媚將她的手握得愈緊:"晴兒,跟我們回家吧,家裡需要你啊!"
江盈雪愣愣地看向宋明媚那張刻畫精緻的臉,心裡突然想:自己回去了,韓晴兒怎麼辦?
"看你怎麼說的,晴兒現在當然是要回黎家啦。"韓子方責怪着自己的老婆,轉臉道,"黎總裁說了,只要你能真心實意地跟他過日子,他就會放過我們。你不知道啊,他因爲……因爲杜姍姍的事跟我們解除了所有的合作關係,家裡的公司幾乎陷入了癱瘓。"
原來,他們是來當說客的。江盈雪心裡微微升起的那股溫暖最終沉下,被一股寒流取代。
"晴兒,你從小就善良,總不會眼看着我們的公司就這樣破產,你爸媽這麼大把年紀流落街頭吧。"
韓子方和宋明媚構築的偉大形象瞬間崩潰,江盈雪冷冷地撤回了手:"知道了,你們回去吧,我會跟黎寒磊說清楚的。"
她起身,連半分鐘都不想呆下去。這樣虛假的一幕幕,真的不習慣,跟江濤一起生活的日子,雖然苦極,但至少所有的人都真真實實地展露着本性。相比之下,韓氏夫婦比江濤並沒有高尚到哪裡去,可能,更陰暗。
她轉身扶上樓梯扶杆,韓氏夫婦臉上已經帶上了笑,千叮萬囑地道:"那全靠你了,晴兒,有空一定要回家哦。"
"嗯。"她幾不可聞地出聲,看着兩個就要走出去的人,突然道,"我習慣別人叫我江盈雪,以後還是這麼稱呼吧。"
"是,是,是。"韓氏夫婦尷尬地點頭,江盈雪不想再看到他們,轉身走了上去。
黎寒磊沒想到江盈雪會主動地來找自己,當聽到秘書通報,他激動得像個毛頭小子,直接奔了出來,看到門口安然站立的江盈雪,迅速將她拉入懷抱。
秘書站在一邊眼睛抹了又抹,看慣了冷冰冰的黎寒磊,突然看到他這個樣子還真不習慣。"總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