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廚房裡那個熟悉的苗條身影,他那顆略顯煩躁的心,不知不覺就平靜了下來。
這個女人,有時候像一團烈焰,惹的人渾身每個毛孔都往外躥火;有時候卻又像一泓清泉,熨帖的讓人心裡無比舒坦。
腦海裡驀地想起有一次,他曾經說她是個磨人的小妖精。
呵,還真是夠貼切!
薄薄的脣角不知不覺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他下意識地放輕腳步,走到她身後將她抱住。
“哎,幹嗎?”正在專心煲湯的葉姿,冷不丁被人偷襲,立刻本能地拿手中的勺子開始反抗。
可憐滿懷柔情蜜意的元野,剛把大手放在她的腰間,腦袋就狠狠地捱了一下。
幸好葉姿及時發現警報錯誤,趕緊收了手,轉過身面對着他:“你嚇死我了!”
看着那雙微蹙的眉頭,她的注意力立刻轉移了,踮腳看着他捱揍的腦門兒:“你沒事吧?我去給你找冰塊兒——”
“別找了!”看着她從起初的滿臉戒備,轉瞬變成了關心和擔憂,元野捱了那一下似乎不那麼疼了。
雙手撐在大理石的檯面上,他將她整個環繞在一個狹窄的空間,低頭俯視着她,於是很滿意地,他看見她的臉又紅了。
“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我還以爲……”大眼睛骨碌着四下看着,葉姿就是不敢正視他深邃的目光,沒話找話地搜尋話題,“對了,我燉了排骨玉米湯,你要不要嚐嚐?”
話音未落,她就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呼。
本來就貼得他極近的小身板兒,被他大手一扣,瞬間變成了零距離。
耳邊是他低醇磁性的聲音,還有他故意使壞地呵着熱氣,薰得她渾身癢癢:“我先嚐嘗你!”
流氓,無恥,沒底限的壞蛋!
葉姿只能把這些能夠貼切描繪他的詞語,在心裡頭反覆地使用,因爲本該使用這些詞兒的部位,正被某個大灰狼叼在脣間,反覆地研磨探索。
連話都不讓說,這日子沒法過了!
過了好一會兒,氣喘吁吁地她才獲得了寬赦。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俊顏,她憋了半天的話,居然一個字兒也說不出來了。
四目交接了好幾秒鐘,元野一臉壞笑地揚了揚下巴,示意她看那邊。
葉姿這才聽到燉鍋發出的噗噗聲,那鍋被人爲忽略的排骨玉米湯,早就開始憤恨地沸騰了,提醒她趕緊處理。
天啊,她腦子在想什麼,難道被這個臭男人吻昏頭了!?
氣急敗壞地推開元野,葉姿趕緊調小了火,竭力把注意力集中在爐竈上。
偏偏身後那個男人還伸出一隻大手,曖昧意味十足地捏着她腰間的軟肉,在她耳邊促狹地低語:“剛纔想什麼呢,那麼入神?”
想你個大頭鬼!
感覺到雙頰火燒般地燙,葉姿沒好氣地推開那隻耍流氓的手:“討厭,一身煙味!”tqR1
看着她羞得耳根都紅了,元野忍不住心情大好。
轉身出了廚房,他聞着濃郁甜香的味道,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這麼想要一個家。
一個有她在的地方,就是家。
想到白天的事,他知道,這一天不會太遠了。
可是此刻的元野沒想到,他計劃好的一切,都將在第二天被完全摧毀。
……
夜色初臨,深藍色的天空下,米白色的歐式城堡凜然矗立,綠茵茵的草地,高大挺拔的海棠樹,整齊茂密的葡萄園交相輝映,每一處都令人賞心悅目,又隱隱透露着卓爾不凡的高貴氣息。
巴菲酒莊位於京都城西,是一家從不對外開放的私人酒莊,只有京都最頂層的權貴階級才能夠使用,能夠進入甚至只是被邀請進入這裡,已經是一種身份的象徵。
葉姿牽着元野的手,小心翼翼地走過草地,穿過巨大的復古式拱門,沿着一條蜿蜒曲折的石板路,走進了酒莊。
周圍擺放着許多復古雕塑,以及栩栩如生的酒桶,城堡前的大門處是一座飛翔的鳳凰造型的音樂噴泉,水柱從鳳凰的嘴部和尾部向四面八方噴射着,映池底的絢麗彩光,在夜色中有一種如夢似幻般的美。
葉姿不禁暗暗驚歎,這樣的美景還真是難得一見。
要不是她身上穿的衣服實在不舒服,這種體驗一定美妙極了。
估計天生就跟禮服犯克,每次她穿着禮服裙和高跟鞋,就有一種想死的衝動。
誰發明的高跟鞋這種東西,簡直就是折磨人的刑具啊!
偏偏她還得學着那些上流名媛,擺出一副優雅的姿態,笑得滿面春風,天知道,她可是踩在刀尖上走路呢!
“小葉啊,快過來,我給你介紹一下……”
身爲上流貴婦之一的顧以秋,今天似乎格外的高興。
是啊,自家那葷素不進的二小子終於開了竅,交了個女朋友,在外人看來,她的確是放下了一個大心事。
於是顧以秋拉着葉姿,完全沒有顧忌到她的臉色是多麼僵硬,笑容是多麼勉強,到處跟人介紹這個未來的二兒媳婦。
“以秋,你們也來了!”鍾承穿着一身黑色西裝,顯得很精神,笑着向他們舉了舉高腳杯,“小澤沒來嗎?菲菲呢,她不是最喜歡湊熱鬧嗎?”
“小澤忙着呢,他讓我幫雪宜帶了份禮物,”顧以秋一邊說一邊看向了鍾承身後的鐘雪宜,笑容越發親切,“今天是雪宜的生日,我沒記錯吧?”
至於鍾承問起的元菲,她不着痕跡地略過了這個話題。
鍾雪宜穿着一件淺紅色高腰禮服長裙,圓潤的鵝蛋臉略施淡妝,看起來格外明豔。
看到顧以秋跟自己說話,鍾雪宜笑得更加清婉動人:“鍾阿姨記性真好,那我就謝謝元澤哥哥了!”
說完,她便很自然地將目光轉向了元野和葉姿。
看到兩人挽着臂彎,宛如金童玉女般的情景,她眼中的光彩有了那麼一瞬間的黯淡。
不過很快,她就恢復了大家閨秀的端莊大方,向葉姿主動打招呼:“葉小姐,真巧,我們又見面了!”
葉姿的記憶還停留在上次,在羊蠍子火鍋店的不告而別,臉色不禁有點兒尷尬:“鍾小姐,祝你生日快樂。”
說着,她還不忘瞪了元野一眼。
要不是這傢伙沒事兒總抽風,她至於這麼尷尬麼?
不過元野顯然沒意識到自己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或者說他可能乾脆就把上回那事兒給忘了。
向鍾雪宜舉了舉酒杯,元野臉色疏離,連話都沒說一句,轉身欲走。
或許在他的字典裡,有老媽顧以秋打招呼,有老婆祝人家壽星生日快樂,就已經足夠了。
不料,顧以秋卻忽然出聲,叫住了他:“元野哥,我有話跟你說。”
見她這麼直接,葉姿不由得一怔。
可能是顧以秋老惦記着把鍾雪宜和元野往一塊堆兒湊合的事兒,葉姿對鍾雪宜的感覺總是怪怪的,潛意識裡,她很希望這女人不要跟元野有什麼過多的交集。
可是現在,鍾雪宜竟然當着她的面,直接叫住了元野。
沒搞錯吧,是不是太不尊重她這個女友了?
再看元野的表情,微微蹙着的眉頭,顯然也沒想到會被鍾雪宜叫住。
心裡不滿,葉姿也沒打算憋着忍着,衝鍾雪宜就笑了笑,挑刺兒般地說道:“那我要不要回避啊?”
鍾雪宜聞言,臉色不禁有些尷尬,不知道應該說是還是不是。
看着她那張妝容精緻的臉蛋笑得那叫一個勉強,元野心裡不禁有些好笑。
自家這小丫頭,還挺護食!
感覺到肩膀上那隻大手不易察覺地捏了捏自己,似是懲罰卻又更多地像是鼓勵,葉姿臉上的笑容更加綻放得宛如一朵盛開的花:“要不,我給你們騰地方?”
鍾雪宜臉上的笑更僵硬了,卻還是得繃着:“葉小姐,你可能有點兒誤會……”
她就見過葉姿兩次,第一次是在元家,這姑娘好像個受氣的小媳婦兒,連頭都沒敢擡。
第二次是在羊蠍子火鍋店,葉姿拉着元野叫小野哥哥,一副宣告領地的顯擺樣兒。
可是這次,鍾雪宜實在沒料到,葉姿居然會這麼不給面子,在她生日晚宴上,當着這麼多的賓客,就像個小炮筒似的往外蹦槍子兒。
在場的可都是非富即貴的人,不少還是她老爸的故交,讓她這張臉往哪兒擱?
塗着亮麗脣彩的嘴脣翕動着,她卻不知道如何回答。
幸好這時候鍾承站了出來,給自己的寶貝閨女解圍,他笑着衝元野打了個招呼,說道:“小野,你別多心啊,雪宜找你是想談談生意方面的事。”
生意?
聽到這話,在場的幾個人都有點兒驚訝,目光就集中在鍾雪宜的身上。
經過短短几秒鐘的緩衝,鍾雪宜已經調整好了情緒,依然是一副落落大方的自信模樣。
“是啊,我剛註冊了一家公司,主要做對外貿易。”鍾雪宜衝着元野露出一個甜美的微笑,“我沒什麼經驗,所以想請元野哥哥指導一下。”
什麼指導,無非就是怕沒生意,想跟元野拉關係唄。
不過她這麼一說,葉姿倒放下心了。
做生意她不怕,只要這女人別打元野主意就行。
她正琢磨着應對之策,就聽見身邊那個一直沉默的男人開口了。
深邃的眼尾涼涼地挑了挑,面對鍾雪宜的刻意討好,元野的語氣絲毫沒有鬆動的跡象。
“堂堂倫敦政經學院金融系的高材生,還需要我指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