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她沒頭沒腦地來了這麼一句,元野更加奇怪了。
“這話怎麼說?”
縮了縮脖子,她把小腦瓜放在元野的手臂上,雙眼望向天花板。
“我想,如果她只是讓你給她介紹生意,你就幫幫她好了。”
“你說什麼?!”
元野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是聽錯了吧,這個向來張牙舞爪倔頭倔腦的小丫頭,竟然讓他去幫鍾雪宜?
按照正常的思維來說,對於自己的情敵應該是深惡痛絕,嚴令禁止自家男人靠近的吧?葉姿竟然還反過來讓他去幫她,這也太不走尋常路了吧?tqR1
他甚至還擡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確定她不是因爲發燒而在說胡話。
感覺到他放在自己腦門上的大手,葉姿哪裡不知道他的想法,又好氣又好笑地拍掉了他的手。
“你想什麼呢?我是說,伯母不是挺喜歡她的嘛,你幫幫她,對伯母也算是有個交代了。”
聽她這麼解釋,元野才明白她的意思。
說來說去,還是爲了顧以秋。
一想起自己那個立場堅定的老媽,元野的臉色再次黑了下來。
“你就不怕我媽得寸進尺?”
看顧以秋那個態度,要是他真的幫了鍾雪宜,那顧以秋肯定會以爲他和鍾雪宜還有發展的空間,這一次幫了她生意,下一次就得讓他照看鐘雪宜的婚姻大事了。
元野的想法很合理,可是葉姿卻似乎根本不擔心。
把小腦瓜往他懷裡拱了拱,她聲音悶悶的。
“我信你。”
因爲相信他,所以纔會提出讓他去幫鍾雪宜。
聽到她小貓般的聲音,明明是要裝出大度的樣子卻又掩不住委屈的情緒,元野更心疼了。
“媳婦兒……”說不出別的什麼,他只能更緊地抱住了她,薄脣在她的額頭上輕吻着,充滿了憐惜。
被他抱在懷裡,享受着他輕憐蜜意的吻,葉姿忽然覺得,她怎麼這麼像白蓮花呢?
事事都從他的角度出發,爲了兩個人能修成正果操碎了心,甚至還要提出讓自家男人去幫別的女人。
可是除了這些,她這情商堪憂的腦袋實在想不出別的辦法了。
唉,當女人真不容易啊!
就在兩個人在被窩裡膩歪的時候,葉姿的手機響了。
趕緊把那隻毛蹭蹭的大手扒拉開,她拿過了手機,一看到上面那個熟悉的號碼,她的心情就頓時暖和了起來。
“喂,媽?”
接起電話,聽筒那邊果然傳來杜楓柔和的聲音。
“盼盼啊,在哪兒呢?”
“我……”一邊扭動着身子避開身後某人的騷擾動作,她一邊努力保持着聲音的鎮定,“我和元野都在家呢,您有事嗎?”
“沒什麼事,就是想問問你們什麼時候回來吃年夜飯。”
看了眼窗外徹底黑下來的天色,葉姿纔想起來今天是除夕。
這一天折騰的,連這麼重要的事都忘了。
“好啊,我們這就回去!”
在這個全國闔家團圓的日子,有人盼着自己,等着自己,這感覺真好。
尤其是在剛剛經歷過元家的事情以後,她就更覺得親情是多麼的可貴了。
掛斷電話,她噌地從被窩裡竄了出來,鑽進了衣帽間。
“元野元野,快起來,咱們回家過年嘍!”
看着她小孩子般歡快的樣子,元野說不清自己心裡是什麼滋味。
如果不是跟顧以秋吵架,現在他們也應該在元家,開開心心地過年吧?
這丫頭心裡對親情是多麼渴望,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一想到這裡,他甚至也開始考慮葉姿的建議,主動向顧以秋示弱了。
要不然,就幫幫鍾雪宜?
他正想着,忽然看見一個小腦瓜從衣帽間裡露了出來。
“元老二,你還不趕緊起來!”
看着葉姿那故意板起來的小臉,那心急如焚的樣子,元野忍不住樂了。
“成,咱們這就回家過年。我還給你放煙花好不好?”
聽他提起這茬,葉姿立刻想起了去年過年的那件禮物。
眼睛不禁眯得彎彎的,她的眸子裡似乎也裝滿了天上的煙火,變得亮晶晶的。
“好啊,那你就更得快點兒了!”
……
葉姿和元野在葉家吃着團圓飯,高高興興過大年,元家可就沒這麼喜慶了。
從書房出來元振興發現兒子兒媳被顧以秋罵跑了,那暴脾氣頓時就炸了。
“說過你多少次了,別管孩子的事!”元振興聲如洪鐘,重重地拍着茶几,顯然是氣不打一處來,“這下可好,把兒子氣跑了,你高興了?這年你還要不要過!?”
大過年人家都團團圓圓的,他家可倒好,就剩一個吊着臉子的閨女,一個心驚膽戰的孫子,這年怎麼過怎麼冷清。
顧以秋本來就憋着一肚子委屈,眼看着元振興還拿自己撒火,更是又氣又急。
“振興,你講不講道理,怎麼全都是我的錯了?你看小野那樣子,還沒娶媳婦呢就忘了娘了,今天他們哪裡是回家過年的,擺明了就是來跟我示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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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說着,她忍不住掉了眼淚。
抽出面巾紙捂着臉,她嗚嗚咽咽地繼續訴苦:“雪宜那孩子多好,進屋沒等說幾句話呢,就被小野給趕走了!她還是我請來的客人呢!你說說,小野這不明擺着就是要給我沒臉,就是想氣死我嗎?現在你也說是我的不對,我到底是什麼地方做錯了?家裡就沒一個人理解我……”
最近顧以秋可能是進入了更年期模式,一說起話來就翻來覆去說個沒完,尤其是元野的婚事,她說上三天三夜也不厭倦。
對於她的嘮叨,元振興幾乎是無可奈何了。
“你說家裡人都不理解你,你以爲誰都不知道你是什麼心思?你就是想拆散小野和葉姿,把那個鍾雪宜塞給小野!”
元振興一針見血,直接指出了她的意圖。
聽到他說中自己的想法,顧以秋把面巾紙從臉上拿下來,聲音更大了:“對!我就是要雪宜做我兒媳婦,這有什麼不對嗎?”
看到她這副樣子,元振興真是恨鐵不成鋼。
“以秋啊以秋,你年紀也不算大,怎麼思維這麼僵化啊!你以爲現在還是封建社會,父母包辦兒女婚姻哪?”忍着心裡的不耐煩,元振興試圖勸說着顧以秋,“現在年輕人講究的是自由戀愛,懂不懂?你看小野和葉姿的感情多好——”
“好什麼啊!”一提到葉姿的名字,顧以秋就會忍不住失控,“她要是真爲了元家好,就應該放了小澤!就應該順着我的心思,離開小野!”
“你這說的都是什麼話!”元振興忍無可忍,一下子提高了嗓門,“小澤的事,是我和小野都不想管的!他自己做的孽,叫他自己去受!”
“你、你……”顧以秋望着冷着臉的元振興,欲哭無淚,“我就知道,你們都向着那個葉姿,根本就不顧慮我的感受……我可憐的小澤,這大過年的也只能呆在冷冰冰的監獄裡,只有媽惦記着你啊……”
本來就想着元澤,再加上過年閤家不團圓,再加上元振興和元野的冷漠態度,顧以秋越想越是委屈,忍不住放聲大哭。
自從元澤入獄以後,顧以秋一提起元澤就是這樣,說不上三言兩語就會以淚洗面,瞬間化身爲苦情的祥林嫂。
對於她這種不講理的態度,元振興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
無論跟顧以秋說什麼,她都會用煽情的方式轉移話題,根本就不接受任何安慰和勸告。
“大過年的你嚎什麼喪,老子還沒死呢!”元振興那震耳欲聾的大嗓門,生生把顧以秋的淚水嚇回去了。
而這一嗓門,也終於把躲在房裡的元菲和元朗炸出來了。
“爸,媽!”還以爲出了什麼事,元菲拉開房門就衝了出來,“你們怎麼了!?”
看着二老都好端端地坐在沙發上,一個怒容滿面,一個嗚咽悲啼,這熟悉的畫面讓元菲想到了什麼。
頭痛無比地看着顧以秋,她皺着小臉:“我說您二位這是要幹嗎啊?好好的春節聯歡晚會不看,在家裡演小品哪?”
她向來這麼口無遮攔,可是這逗悶子的話,卻絲毫引不起兩位老人的笑容。
惱怒地瞪了顧以秋一眼,元振興起身就走了。
惹不起,總躲得起吧?
跟自己對着幹的人沒了,顧以秋又把目光轉向了元菲。
“菲菲……”
她才一開口,元菲就覺得頭大。
“媽,要是您還是惦記着拆散我二哥二嫂的事,咱就別說了行嗎?”揉着太陽穴,她哎喲哎喲地往自己的臥室裡退,“我頭疼,哎呀疼死我了……”
眼瞅着裝病的女兒躲進了屋子,顧以秋一把拉住了想跟着姑姑開溜的元朗。
“朗朗,你說!”實在抓不到人,她只能爭取元朗當最後的支持了,“你說鍾阿姨和葉姐姐,哪個好?”
八歲的孩子已經懵懵懂懂地知道了大人之間的糾結,可是被奶奶硬拉着做選擇題,他也覺得很苦惱。
想了半天,他才吞吞吐吐地說:“鍾阿姨總是笑眯眯的,細聲細氣的……可是葉姐姐會陪我玩,她還有大蓋帽呢……”
看到大孫子一提起葉姿就滿臉放光的表情,顧以秋無奈地放開了手。
“算了,你去找姑姑吧。”
泄氣地靠在沙發上,顧以秋望着再次空蕩蕩的客廳,一臉悵然。
不行,她還是得去找雪宜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