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離她這麼近幹什麼?想吃人?
男人五官分明,每個線條都俊美得不像話,即使離她這麼近,仍然看不出絲毫的瑕疵,完美得彷彿一尊希臘雕塑。
只是,冷硬得也像是一尊冰涼涼的雕塑。
“我警告你,去哪兒玩都可以,就是不許去遊樂園!”
耳邊陡然響起一陣暴喝,差點兒把她的耳膜震聾。
看着他燃着熊熊怒火的黑眸,聽到他不容商量的口吻,葉姿愣住了。
去個遊樂園,至於這麼大反應?
看到她呆若木雞的小臉,元野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反應過度了。
他緩緩鬆開禁錮着葉姿的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抽出點菸器燃了一支菸,看向窗外。
шшш●тt kǎn●C○
嫋嫋的煙味飄來,稍稍緩解了葉姿錯愕萬分的神經,她探頭想看看元野的表情,卻只看到車窗上他冷漠的倒影。
“你……擔心我?”葉姿試探地開口。
也許是經歷過綁架和火災,最近他對人身安全比較敏感吧?葉姿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
男人彷彿沒聽見她的問話,又像是默認,一動不動,任由香菸在指尖慢慢地燃燒。
葉姿無奈地嘆了口氣,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
“其實,遊樂園的設備很安全的。”明知道跟他講道理也是徒勞,葉姿還是想試試,“就是看着嚇人點兒——”
夢幻王國開了這麼久了,不是也沒出過事兒?那些驚險刺激的遊戲設施,都是經過無數次安全監測的。
“閉、嘴。”
元野神情冷硬,牙縫裡迸出兩個字。
看着他那副油鹽不進就是死不講理的德性,葉姿又火大了。
“你是不是心理有病啊?就跟上次打針似的——”
這些正常人都覺得很平常的事,到他那兒就變得千難萬阻,她強烈覺得,這個傢伙是有心理疾病!
話還沒說完,元野倏地甩掉菸蒂,瞬間欺壓了上來,不由分說地堵上了她的脣。
與上次的小心試探不同,這次男人似乎是想把所有的怒火都發泄在這個吻上,帶着薄荷味道的薄脣瘋狂地肆虐着,毫無顧忌地汲取着她的甜蜜,充滿了雄性生物的橫蠻和霸道。
葉姿被吻得無法呼吸,用盡全身力氣才推開了他。
“混蛋!”用手背抹了一把微微疼痛的嘴脣,葉姿氣得馬尾辮都要豎起來,“上次沒揍你,還親上癮了是不是?”
擡起小手,她想也不想就扇了過去!
啪地一聲脆響,元野連躲閃的動作都沒有,結結實實地捱了這一耳光。
“你——”葉姿打完就愣住了,這傢伙怎麼不躲?
撫摸着被打過的臉頰,元野微微眯起深邃的眼尾,薄薄的脣角揚起一抹邪氣的笑。
“沒錯,上癮了。”
葉姿怔了片刻,才意識到這傢伙在說什麼,不禁惱羞成怒:“真不要臉!”
“要臉幹什麼,”沒想到元野打蛇隨棍上,順着話頭就爬上來了,“只要你答應我,不去遊樂園,這臉不要就不要了。”
葉姿被堵得語塞,對於這種軟硬不吃,打罵無效的滾刀肉,她還真沒辦法。
“我不答應!”
她索性也向他學習,就蠻不講理了,看他能怎麼地?
左手搭在方向盤上,支着額頭,元野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似乎在考慮什麼。
“你就那麼想去?”
“對!”葉姿賭氣般地一揚頭,還不忘加上一句,“本來不那麼想去,可是被你氣的,現在非去不可了!”tqR1
看她孩子般嘟着嘴的小樣兒,元野彷彿想起了什麼,忍不住淺笑。
“要去也行。”
聽到這句話,葉姿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傢伙居然也會讓步?
但是下一句,她就知道元野想賣什麼藥了。
“不過,必須由我陪着你。”
重重地咬住“我”這個字,元野還不忘回頭衝後座揚了揚下巴,一臉的無賴。
葉姿想起被放了鴿子的陸凱飛,惱得銀牙暗咬。
他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的!
他就想帶着自己去遊樂園,向陸凱飛示威!
這男人的思想,還真是不可理喻!
想到陸凱飛還等在夢幻王國大門口,一遍又一遍地撥打着自己的電話,葉姿就覺得煩躁得不行。
要是她真的執意回去,後果可想而知。
“不去了!”葉姿氣沖沖地往椅背上一靠。
看到元野小人得志的笑容,她惱火地又加了一句:“今天不去了!”
元野卻絲毫未減勝利的笑容,故作讓步地點點頭:“好,無論你哪天想去,我都陪你。”
一句話,封死了她所有的可能性。
葉姿氣惱地坐在副駕駛上,看着他發動了車。
斜睨了他一眼,葉姿的話語裡明顯夾槍帶棒:“元二少,你好像很閒?不需要幹事業?”
不是來綠島收購什麼集團的麼?還有閒心跟蹤她?
元野看了眼左側後視鏡,一轉方向盤,輕鬆地駛出了街道。
“你就是我的事業。”
厚顏無恥的一句話,偏偏還被他輕描淡寫地說出來,語言和語氣一結合,充滿了輕薄的味道。
這麼不要臉的話,也就是元野才說得出來。
葉姿恨恨地剜了他一眼,在心裡默默地祝福他全家都飛去澳洲農場養草泥馬。
車子飛馳在空曠的海濱大道上,葉姿就算再不想搭理元野,也不得不開口。
“你要帶我去哪兒?”
“吃飯。”
葉姿低頭看了看手錶,才十點多,吃哪門子飯!?
“我不餓!”
“我餓了,”元野說得理直氣壯,“天天起早跟着你,都吃不上一頓熱乎的早飯。”
“你、你天天跟蹤我?”葉姿剛剛壓下去的火又上來了,“你是跟蹤狂啊?”
“扯淡!”元野斜了她一眼,“真當爺有心理疾病?”
葉姿不屑地撇了撇嘴,用表情承認了他的話。
不過,她忽然尋思過味兒來,扭頭盯着元野:“你天天跟着我,怎麼就今天蹦出來了?”
如果每天早上他都跟着她,看她去哪兒,那今天也應該偷偷躲在角落,不應該自暴目標啊?
“誰讓你今天要去遊樂園。”元野的聲音悶悶的。
得,又繞回這個話題了。
抿了抿粉粉的嘴脣,葉姿也不知道說什麼了。
“你跟着我,到底想幹什麼?”停頓了片刻,葉姿還是忍不住問。
元野斜睨了她一眼,一臉鄙視:“你以爲一連出了兩次事,我還會讓你一個人滿街跑?”
原來是擔心她的安全,葉姿不知不覺鬆了口氣,潛意識裡,她還真怕這傢伙是個精分患者。
說話間,車子已經停在一家五星級海鮮酒店的門口。
擡頭看了眼金碧輝煌的大門,從臺階一直鋪到大廳內的紅地毯,以及那幾個站得跟旗幟似的門童,葉姿剛要伸出去的腳又縮回來了。
說實話,在平民世界裡生活了近二十年,她本能地覺得這壓根就不是吃飯的地兒。
看了眼一臉若無其事的元野,葉姿內心哀嘆,吃頓早飯而已,也要這麼奢侈?
元野剛要下車,忽然被葉姿叫住了:“喂!”
扭過頭,他就看見葉姿端端正正坐在副駕駛上,完全沒有要下車的意思。
元野挑了挑眉,目露疑問。
葉姿清了清嗓子,一臉嚴肅:“因爲你,我今天不能去遊樂園玩了。”
“嗯?”沒想到她忽然又提起這個,元野有點兒納悶地看着她。
“所以,你應該補償我,對不對?”
女人說得底氣十足,不過,他總覺得葉姿態度有點兒認真得不正常。
你來我往地鬥了這麼久,對於她的招數,他已經基本摸出規律來了。
果然,葉姿緊接着說:“我不想吃這個。”
“那你想吃什麼?”元野莫名覺得有幾分好笑,這妮子不吵不鬧不作妖的時候,還真是挺好玩的。
葉姿小手一揮,氣勢十足地往前一指:“開車。”
元野忍住笑意,難得順從地發動了車子。
看在她被自己欺負了一早上的份上,這點兒小事,他就從了吧!
七拐八歪地在綠島市裡繞了半天,在葉姿這份活地圖的指引下,車子停在了一個狹窄逼仄的小衚衕裡。
看着周圍的平房區,放眼望去就沒有一個超過四層的建築,元野微微皺了皺眉。
“這是哪兒?”
“下車吧!”葉姿笑得一臉歡暢,還不忘促狹地衝元野眨了眨眼睛。
元野無奈,打開了車門。
正午的陽光懶洋洋地照射在他們身邊,本來就不寬敞的街道邊,樹幹之間橫着幾條繩子,晾曬着五顏六色的衣服被褥。幾個孩童嬉鬧着從他們身邊跑過,坐在路邊的女人們一邊擇菜一邊大聲地說笑,整條街充滿着濃濃的生活氣息。
看着葉姿熟門熟路地走過衚衕,時不時跟大爺大媽們親熱地打着招呼,元野的神色漸漸變得複雜起來。
“這兒……你很熟?”
“是啊。”葉姿跟身旁的一個小女孩揮揮手,掩不住臉上開心的笑意。
她往前指了指:“看到那個小院子了嗎?我小時候就住在那裡。”
元野默默地走了過去,站在她所指的門口,停住了腳步。
破舊的木門緊閉着,掛在門上的鎖頭已經上了鏽,隔着斑駁龜裂的門縫,仍然可以看見陰暗狹小的院落。
“我小時候總在門口玩,不過總也不敢跑遠。別的孩子叫我出去玩,我從來都不去。”葉姿的臉上露出幾分懷念的神色,“這屋子雖然很小,不過好玩的地方可多了,我還養了很多寵物……”
看着元野聽得認真的表情,葉姿噗嗤一笑:“老鼠啊,蟲子啊,可多了呢!”
元野微微皺起了劍眉:“你不害怕嗎?”
“怕?”葉姿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其實老鼠更怕人呢,不過也有很兇的,我們一個鄰居家的大老鼠,有一次把他家小狗都給咬了,他們說,那隻老鼠一定成精了。”
說起童年的趣事,葉姿越說越是開心:“有時候季阿姨起早去上班了,我一個人睡不着,就打開燈,數天花板上的蟲子。還有一次半夜下了雨,屋頂漏了,我和季阿姨把所有的碗盆都拿出來接水,滿屋子都是叮叮咚咚的聲音,像聽音樂會一樣……”
聽她眉飛色舞地說着小時候的事,元野不易察覺地擰緊了眉頭:“你說,你管她……叫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