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了苡蘇的別墅,本是半個小時的行程,可是這次只用了短短的十分鐘,可是這十分鐘看起來還是那樣的漫長難熬。
“求求你不要打了,我求你……”屋裡面傳來的斷斷續續的哭聲。
“那是苡蘇的聲音。”馥薰的大腦一片空白,什麼叫不要打了,有人在打苡蘇嗎?馥薰向着門口就衝過去。可是還沒衝過去幾步,就被黎涵拉住,黎涵把她護在身後,示意身後帶來的保鏢打開了門。
進入房間的一瞬間,馥薰險些昏厥過去。
本就柔弱的苡蘇,現在像是奄奄一息的小貓一樣伏在地上,渾身都是傷口,鮮血已經浸紅了她的衣服。
可是儘管她已經這樣,旁邊還是有幾個男人拿着鞭子對她不停的抽着。
苡蘇的呻吟聲越來越弱。
“住手!”馥薰嘶吼着,淚水已經決堤而出。
黎涵帶來的人迅速向那幾個拿着鞭子的男人衝去,可是對手比想象中要厲害的多,黎涵帶來的人幾乎不是他們的對手。
“讓我看看是誰在阻止我辦事。”在房間裡傳來一句低沉的聲音,隨後伴着這聲音,走出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
“叔叔?”在那個男人露出面孔的一瞬間,馥薰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呦,原來是馥薰啊。”男人看着來人是馥薰,露出了一個微笑,可是這微笑看起來是那樣苦澀。
這個男人是苡蘇的父親,也就是金永集團的董事長,苡蘇是他最寶貝的女兒,從小到大一直寵着,不能受到一點委屈,在馥薰的眼裡,他是一個好的不能再好的父親,馥薰看着苡蘇這麼幸福,甚至還有些眼紅。
可是,如今這副景象,有誰能給她解釋!
“叔叔,不管苡蘇她犯了什麼錯誤,您終究是她的父親,這樣打她你就不心疼嗎?”馥薰向着男人大吼到。儘管這個男人是她一直尊重的人,可是他的這一行爲讓他的形象在馥薰的心裡支離破碎。
“呵呵,父親。”男人癱軟的坐在了沙發上,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慢慢的點燃了一支菸。
深吸了一口,許久才吐出一片繚繞濃重的煙。
“她不是我女兒。”男人緩緩的說道。
“什麼?你說苡蘇她不是您的女兒?”這一刻連馥薰都不敢相信,怎麼會。她定定的看向癱倒在地上的苡蘇,那楚楚可憐的模樣讓馥薰的心再次狠狠的疼了下去,她不相信。
“可是即使她不是您的女兒,畢竟她是在你身邊成長到大,叫了你一輩子父親,你就忍心這樣傷害她嗎?”馥薰哽咽着說道,雖然疼愛了這麼多年,如果真的是愛錯了,心裡確實會難過,可是再難過也沒有理由要這樣再強加傷害來報復,世上怎麼會有這般冷血的人!
“我說了她不是我女兒!她不是苡蘇!苡蘇已經死了!”一直平靜的男人此刻卻像是爆發的雄獅,怒睜着猩紅的雙眼大聲說道。
馥薰愣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苡蘇已經死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緩緩的向男人看去,他竟然流出了眼淚。
“現在躺在地上的這個冒牌貨,我要你償命,給我死去的女兒報仇!”男人憤恨的看着癱倒在地上的女人,咬牙切齒的說道,說完,便走到女人的身邊,奪過身邊人手中的鞭子,狠狠的抽下去。
帶着滿腔憤怒的他,每一鞭下去,都讓女人足有可能死去,抽搐不已的女人,生命垂危。
“馥薰,救救我,救救我。”女人用微弱的聲音說道,微弱到甚至連她自己都快要聽不到。這些天來,她還是值得的,至少她嚐到了友誼的滋味,她體會到了朋友的溫暖,即使,那並不屬於她,只是屬於苡蘇那個身份。可是在此時,至少她還可以有一個人去求助。
馥薰的腦子已經亂到快要爆炸,那天苡蘇對她說的那些不要離開她,無論犯了什麼錯誤的話語在她的腦中不住的迴旋。
“叔叔,先把事情弄清楚好嗎?”馥薰上前攔住了男人,可是男人一揮手就把馥薰狠狠的甩到一邊。
馥薰倔強的站起了身,“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有什麼誤會,可能苡蘇做了什麼錯事惹了您生氣,可是她畢竟只是一個弱小的女人,有什麼問題不能好好解決,爲什麼非要以這種方式!”馥薰向着憤怒的快要失去理智的男人大聲說道。
話音落下,男人怔了一下,不停抽打着鞭子的手也終於逐漸停了下來。
“爲什麼。”男人絕望的看着癱倒在地上,已經快要昏死過去的女人。
“爸爸,我真的是你的女兒。”女人掙扎着擡起頭,看着站在她身邊,拿着沾滿她的鮮血的鞭子的男人。
“別叫我爸爸!你不是我女兒!”男人憤怒的說道,隨後蹲下身揪起了女人的頭髮,“我們並不相識,你爲什麼要這樣害我!”
在女人的頭擡起的一霎那,馥薰驚呆,怎麼回事,這張臉,和苡蘇根本就不一樣。
“帶着面具就能代替嗎?你代替不了,你永遠也代替不了,是你害我失去了我最心愛的女兒。”男人竟然已經嗚嗚的哭了起來,已經年過半百的他竟然就這樣肆無忌憚的流着眼淚。
面具,面具。
馥薰震驚的連連退後。
“我並沒有代替,因爲我的身體裡本來就流着你的血。”女人笑笑,看着身邊老淚縱橫的男人。
“爸爸,你還記得你有一個初戀女友嗎?當時你和她發生了關係,使她懷孕。可是之後你卻一走了之,拋下了我們母子,娶了金永集團的千金,你也就理所當然的繼承了金永集團。雖然你這樣無情無義,可是我媽媽她依然還在愛着你,你知道嗎?爲了你,她終身未嫁!”躺在地上的女人說到這裡的時候,語氣也強烈了起來,淚水慢慢的劃過臉龐。
男人驚呆,無力的坐在了地上。
“後來,我的媽媽患了癌症,昏迷的時候她還在念着你的名字。”女人面色蒼白,已經失去了血色,“是的,我恨,我恨一輩子沒有一個家庭,沒有體會過父親的愛,恨你這樣傷害我的母親!”女人憤怒的對男人說。
“而且,鉅額的醫藥費讓我們無力承擔,走投無路的我只能找到你,雖然知道你已經有了自己的家庭,可是不管怎麼,那女人也是爲了你耗盡了一生啊!”
“可是,我去了你公司無數次,永遠被你的保安拒之門外。所以我只能轉頭去找你的女兒苡蘇。”說到這裡,女人停頓了,神色黯然的低下了頭。
“同樣是女兒,可是她卻是那樣高傲美麗,穿着名貴的衣服,而我卻寒酸成這副模樣。”女人苦笑着搖了搖頭,“當我說我是你的女兒的時候,她竟然打了我一個耳光,還說我是瘋子。她也許真的是受盡了你的萬千寵愛吧,當聽到你還有一個女兒的時候,她竟然恐懼成那樣,成爲你的唯一看來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說到這裡,女人眼裡又充滿了失落。
“無論我怎麼說,她死活不信,還一直把我向門外推,連她的男友也一起欺負我。想到我那病牀上的母親,我忍無可忍,用力推了她一下,誰知道,那一下就讓她撞在了桌角上傷的那麼嚴重。”
“她的男友很愛她,看到她受傷之後,便發瘋般的抱着她上了車向醫院衝去。可是也許真的是上帝眷顧我吧,她男友也許是太心急了,竟然在去醫院的路上出了車禍。”說到這裡的時候,女人竟然大聲的笑了出來。
聽到這裡,苡蘇的父親忍不住甩手給了女人一巴掌,本就柔弱的女人嘴角瞬間溢出了鮮血。女人冷笑了一聲,擡手擦掉了嘴邊的鮮血,繼續說着。
“在這期間,母親去世了,直到臨終,她也沒能再見你一眼。我的母親爲你守了一生,卻什麼都沒有得到,所以,她本該得到的一切,只能由我來代替她拿回來,我母親甘心沉默,可是我不甘心!”
“再後來,就全是我安排的了。我託醫院的朋友將苡蘇的屍體帶走,並假借出國治療的名義,讓她淡出了人們的視線。隨後,我便來代替了她的身份。”
“我這樣做,無非是想要拿回本該屬於我們的一切。”女人狠狠的說道。
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
女人慢慢的起身,爬到了男人的身邊,“這輩子,你欠我母親的,我用你女兒來還,我們扯平了。”說完,女人笑了,笑的很燦爛,嘴角的鮮血此時異常扎眼。
男人再也控制不住的拿起了鞭子狠狠抽向女人。
女人在鞭子下顫了一下,便直直的倒了下去,一朵沒有享受到陽光的花就這樣在剛剛享受到微弱的溫暖後凋零。
直到死去,她的嘴角依然掛着微笑。
馥薰寒心,她不知道此刻究竟是什麼心情。到底是爲苡蘇的逝去傷心難過,還是爲這個可憐的女人而同情惋惜。
黃昏。
墓地。
馥薰靜靜的看着墓碑。
苡蘇,你終究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知道,這一個月,是你回來了對嗎?讓我做噩夢不是你存心要嚇我,你是要我知道,現在的苡蘇不是你,已經變了對嗎?你怕她害我,所以一直在告訴我,苡蘇是一個壞人,讓我遠離她。也告訴我,她是以面具的形式代替你的。可是那個女人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壞,她只是太缺乏安全感了而已,她並沒有傷害我,反而還對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