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柳嫂跟上來,撫着她的肩。
“哦,我突然有點不舒服,想回家了,您去送吧。”把大衣塞到柳嫂的懷中,雅靈慌張地逃離。
那天,雅靈並沒有回冷宅,強烈的自責與愧疚感使得她沒有勇氣面對冷莫言,她叫大友帶個信,說自己突然很想家,會在家裡住一陣。
沒有傳來冷莫言的迴音,想必是默許了她的這一作爲。雅靈在爸爸、媽媽和大哥的熱烈歡迎下回到了矍家。
大媽把自己關在樓上,自從雅靈得龐後,她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父親把掌家的權利交給了媽媽。而二姐雅倩,據說交了個男朋友,搬出去和那個男的住去了。
“那個男人是做什麼的?叫什麼名字呀。”雅靈無心地問着。二姐選男朋友的標準很高,不知道哪個男的有這麼大的本事,得到了她。
“做什麼的不太清楚,好像叫什麼李,李櫛節。”媽媽修剪着已經很漂亮的指甲,不太熱絡地說。
李櫛節?雅靈記得清楚,她的婚禮上,就是這個男人送來的照片,並證明他跟自己有染。這事果然是二姐做的?只是,她爲什麼要拉自己的男朋友來做這件事?
“咦?聽說你和冷莫言的關係好得不得了,真的嗎?他怎麼沒送你回來呀?”媽媽把從報紙雜誌上得來的消息背得滾瓜爛熟,以便在牌友們面前顯耀,她最關心的就是這些事。
“哦,嗯,他……很忙。”好在,報紙雜誌的記者們並不知道白狼的事,自然不知道她和冷莫言甚至可能因爲此事而爲這段婚姻畫上句號。
“男人嘛,總是以事業爲重,才能養活自己的女人,你也不要太在意。”媽媽倒過來勸她。媽媽近來的日子應該過得相當滋潤,原本起了皺紋的眼角竟然光滑起來,兩頰間閃着紅光,兩隻大眼總會在不經意間眉開眼笑,好像總有想不完的開心事。
嗯,大媽失勢,她總算有了擡頭之日,也算苦盡甘來。
媽媽的變化不僅表現在臉上,伸出的五指,有兩枚大顆粒的鑽石戒指,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身上的衣服也有了變化,全是昂貴的名牌,連頭上的髮卡都是最貴的牌子。
“最近,你爸爸說會抽空帶我去美國玩,我可不想去,老是坐飛機,都煩了。”從媽媽的話裡,也可以聽出她近來的日子相當不錯。去美國玩,在以前,就算去公園玩,爸爸都會責罵她不懂事,就知道玩。
“哦,對了,你這次準備在家裡呆多久呀。”媽媽總算想起了她,問道。
“這……估計要長點,學校打來電話,說月底就要舉行畢業作品秀,我想在家裡做,東西齊全,不用重新置辦,省不少時間。”這是實情,也是藉口,她回來的真正目的,只是想給自己一段時間,好好想想該如何面對冷莫言。
看到她的小臉垮下來,沒精打彩的樣子,媽媽把目光從自己的指甲上轉移到她身上。“你最近是不是很累?爲什麼這麼瘦,臉色也不太好看。”
“哦,沒事。”她只能用簡單的詞來回答,她怕說多了話泄露自己的脆弱。喉嚨裡梗着某種東西,想吞吞不下,想吐吐不出,她只有一個念想,找個地方好好哭一場。
“媽,事多忙,我得上去準備了。”起身朝樓梯走去,眼淚已經滾滾而下。
“哦,五點鐘開飯,可別忘了,也別太累。”
“嗯。”她不敢再做停留,急急忙忙跑上了樓。
這些日子,她一直都很忙,可以說忙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家人以爲她爲畢業秀的事情操心,輪流着關心她,勸她注意休息。只是,她不敢讓自己停下來,因爲只要稍作休息,冷莫言的臉龐就會佔據腦海,當然,還有白狼死前的絕望與無助的模樣。
工作吧,工作吧,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不給自己一絲喘息的機會。
就在服裝製作接近尾聲時,她接到了來自冷宅的電話,是柳嫂打來的。
“雅靈,言說,如果你的事忙完了,就回來住吧,我也好想你呢,叫大友來接你吧。”
原來冷莫言一直關注着她?他沒有忘記她或者是不要她!這樣的想法差點讓她激動得一躍三尺。數日的苦楚轉眼酵化成滿腔的甜蜜,感覺眼睛熱熱的,脹脹的,不聽話的眼淚再次奔涌而出,不過,這次代表的是快樂。
她迅速收拾完東西,顧不得還未完工的作品,匆忙坐上大友前來迎接的小車,滿懷着憧景回到冷宅。
柳嫂熱情地迎接着她,傭人們也輪流過來向她問好,他們都很熱絡,只是眼神有些奇怪,究竟是哪裡奇怪,她竟說不清楚。
“言這幾天特別的忙,可能會晚點纔回,想吃點什麼,我叫他們去弄。你看,這幾天又瘦了好多,要注意身體喲。”柳嫂像個母親一樣嘮叨着,她覺得異常溫暖。
“嗯,還不餓,我想上去整理一下東西。”雅靈說着,提起簡單的行禮朝樓上走,袋裡裝的都是她剛剛完工的時裝,還要好好整理一下,有些地方可能還要略作修改。等待是個痛苦的過程,她決定用修改衣服來打發時間。
“哦,雅靈。”柳嫂再叫住了她,臉色有些尷尬。“你的房間換了一個,現在安排在了言旁邊的那間……”
“不,我喜歡原來那間,幫我搬回去吧。”
“那裡已經被倪小姐用了,她以前就住那裡。”一個忙着幫她搬行禮的老傭人道。
倪小姐?“哪個倪小姐?她嗎?”她指的是倪繽兒。她不是去美國發展了嗎?據說發展得相當好,還準備在那裡定居,什麼時候回來的,回來住多久?
所有的疑問在柳嫂含首之中吞進了肚子。倪繽兒回來了,那她回來做什麼?默默地跟着傭人上樓,雅靈的心口再度被某名的東西堵住,慌慌的。
整個下午,她再無心做事,手裡拿着的針線始終停留在剛穿好線之時。
倪繽兒回來了,冷莫言叫她回來是爲了離婚嗎?這樣,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和倪繽兒在一起了。倪繽兒雖然走了很多年,可是她的印跡無處不在。
花房裡有她種的花兒,還有專門爲她而建的舞蹈房,當然,還有那間擺滿了跳舞娃娃的房間。這一切足夠說明,在冷莫言心中,她是最重要的,是永生難忘的。
雅靈突然感覺很沮喪,她有種無處爲家的感覺,孃家不再是她的家,這裡,也將不是,她的家到底會在哪裡?
汽笛聲響起,她驚得站起來,忘記正在縫補的針線,硬生生地被紮了一下。吸着針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輛紅得耀眼的布加迪威跑車。
車在大門口就停下了,從中走出一個穿着藍色裙子的女人,她戴着墨鏡,擋住了大半張臉,好看的大波浪披在身後。窈窕有致的身材十分靈活,開門,彎腰甚至連舉手的動作都充滿着韻味與節奏感。她細長的腿勻稱而有活力,並不如普通的女孩。她靠在車門邊,一拂滿頭的發,十足車模派頭。
“拉風吧。”她對着門的另一邊笑,聲音清脆得如三月清泉,還帶着暖暖的陽光和滿滿的嬌俏。
另一側門被打開,走出來的是冷莫言。他笑得很開心,隻手優雅地置於車門,與那女人對視着,語氣輕柔地說着什麼。
“喜歡,當然喜歡。”女人在他的鼻子上點了點,開心地離開車子,朝大廳的方向走去。
能讓冷漠的冷莫言變得溫柔和開心的,應該只有倪繽兒吧。她看到冷莫言加快了腳步,和倪繽兒並排走着,大手置於她的腰間。
有腳步聲傳來,顯然兩個人上樓了。如中了盅一般,雅靈竟然將門縫打開了小小的一絲。
“你還真大方,這輛車好貴呢。”
“只要你喜歡,買十輛我都不會眨眼。”冷莫言的語氣裡充滿了快活和龐溺。
“嗯,那可不敢,怕你被買窮了。不過,你還是沒怎麼變,看起來,好像比以前更年輕了。”
“你也是,但多了女人味。”
“你是說我以前沒女人味羅。”他們走到了隔壁的門邊,那是冷莫言的房間。
她看到倪繽兒環住了冷莫言的腰,將他隔在門與她的中間。
“不是,我說錯了,應該是更有女人味。”冷莫言輕輕地笑着,如在耳邊,雅靈不安地將門再關緊一些,生怕被他發現。
“那還差不多。”倪繽兒撒着嬌。“哦,對了,今天碰到了汪明天,這小子還是那麼斯文,好笑的是,他竟然叫我姐姐。”
“你不知道嗎?你的妹妹被他搞定了。”
“怎麼可能!”
“不信打個電話問問紛兒?”雅靈看到冷莫方掏出了電話,遞給倪繽兒。倪繽兒推了回去。“我纔不問,她那性子,就算是那麼回事也不會說的。”
“不過,還真奇怪,她以前不是一直喜歡你的嗎?我以爲,出去的這幾年,她會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