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玉芙堂內,暖色的藕荷色紗帳,垂垂的迎風輕擺,如同飄搖在晚風中的柳條姿態柔和。芊芊夫人一身白衣靜立在窗前,眺望着這黑暗的夜空。
想必是聽到了身後來了人,秦芊芊便轉過身來,換上了靜怡的笑容,“雨寒姑娘來了,這邊坐。”
楚雨寒笑着應承了坐下,桌子上是些一看就讓人很有胃口的小菜。“夫人不必那麼客氣,以後叫我雨寒就好了。”
秦芊芊笑了笑,“那你以後也別再叫我什麼夫人,叫我芊芊就好。”
“呵呵,嗯。”楚雨寒笑了笑,覺得這樣倒是很好的呢,倒不用那麼拘束。“那今天這是……”
秦芊芊執壺的手停了一下,默然不語的倒滿了酒杯,才悠然說道:“雨寒,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楚雨寒想着並非是一般的故事,想必是與她有關,又或許與自己有關,慎重的點了點頭。
秦芊芊靜靜的起身,在窗前背對着楚雨寒站定,遙望着夜空,半晌,“兩年前,在這流城之北新遷來一戶人家因着歹人作惡,遭遇了不幸,家財散盡,父母也相繼離去,獨留一個孤零零的孤女。突然之間遭受如此厄運的女子失去了所有活下去的勇氣,打算在一處山崖了結自己的生命。正在她準備往下跳的時候,被人救下。救她的人,將她帶回了家,給了她最好的一切,關心和呵護……”
“這人是大少爺楚清幽?”楚雨寒在心底暗自的想,這故事裡的女子是秦芊芊,那她的救命恩人就是楚清幽了,也難怪能在她的眼中看到那樣的柔情。
“女子開始喜歡上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救命恩人也表明了對她的愛意,可是她一無所有覺得自己配不上他,於是便拒絕了。可是這一切並沒有因此而結束,恩人對女子依然是疼
愛有加,甚至因爲女子與家人起了爭執,負氣而走。恩人走後,女子生了一場大病,幾近黃泉。恩人有一位哥哥,在女子生病的這段日子裡,對女子細心照料,無微不至。漸漸的日久生情,兩個人之間互相愛慕無法自拔。沒有想到的是,竟然得到了家人的首肯,二人結爲連理。可是恩人回還的時候……”
楚雨寒怔住了,原來就她的是楚羽凡,直到這個時候她才記起春柳曾經說的那句話:“夫人也是二少爺帶回來的”。這樣的故事與自己的有何分別呢,同樣的是兄弟二人,同樣的一段愛戀,只是她沒有秦芊芊幸運罷了……“楚羽凡是那個時候才變了的,對嗎?”楚羽凡不是像丫頭們說的那樣是懼怕被逼婚才改變了性子的,而是受到了這樣的刺激和打擊才性情大變,放蕩不羈的。
“嗯。”秦芊芊輕嘆了一口氣,“我們自知對不起他,可是也只能任由着他這般對待自己,這一年多來我和清幽無不愧疚萬分。想盡了所有的法子去彌補他,可是一切都顯得那樣的蒼白。”秦芊芊轉過身來,深情的拉過楚雨寒的手,“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楚雨寒猛然一驚,不一樣了?是在說她的嗎?她一直知道楚清幽和秦芊芊誤會了她跟楚羽凡,只是她沒有想到……現在她終於明白楚羽凡自流雲軒回來的那些話,也終於明白楚羽凡所說的心事、功德圓滿、功成身退的含義,他不過是想要消除楚清幽和秦芊芊對他的愧疚之意。看來他的心還是記掛着秦芊芊的,不然如何會這般用心良苦。情,只一個字,卻能牽絆一生,即使再無可能,也絕對難以再許心他人。看來他是決定要自己孤單終老了。然而楚清幽和秦芊芊的這份愧疚之心怕也深入骨髓,不然細想一下,怎麼會不知道這其中的隱意呢。至於對她耗費了那麼長時間竭盡全力
的救治,怕是也因着這一份虧欠……
秦芊芊看着她怔愣出神的樣子,有些不忍,“我知道將這些加諸在姑娘的身上,實屬不該。可是我們能爲他做的也只有這些,看得出來他很喜歡姑娘。不然,就不會以身犯險替姑娘千里求藥了。”
“什麼?”楚雨寒震驚萬分,怪不得他們會有如此深的誤會,想着也不會僅憑着幾日的作態就如此篤定。
“姑娘初被帶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毒火攻心回天乏術,只因着姑娘肚子裡的孩子汲取了部分心毒,姑娘纔不至於那麼快垂亡。然而要解除姑娘身上的劇毒,必須要一樣東西擎天木,這是禁林皇室的秘寶,從不輕易與人。他爲了姑娘竟孤身犯險求藥,就已經足見他對姑娘的用心了。”
禁林皇室?禁林?楚雨寒腦袋裡一時間有些混亂。她閉目搖了搖頭,卻差點栽倒下去。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秦芊芊慌忙扶她坐下,手搭上了她的手腕。
“我不礙事的,就是有點頭暈。”
秦芊芊聽完脈,稍稍放下心來,“身子有些虛弱,需要慢慢的調養。你是不是剛剛想到了孩子,所以……”秦芊芊小心的問着。
楚雨寒默不作聲,對於這個孩子,她是早就知道結果的。只是……
秦芊芊深感淒涼的嘆了一口氣,“我能夠理解,即將要做母親的喜悅,也能體會失去時有多麼的傷痛……”
“你也……”楚雨寒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放佛這是一道永遠都不能觸碰的傷。
秦芊芊轉身過來,只是臉上的笑是那麼的苦澀,“不說這些了,菜都涼了。以後,凡弟就拜託給姑娘了。”說着便往楚雨寒的碗裡夾了許多的菜。
剛吃不到一半,門外響起了腳步聲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