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茜茜再次睜開眼,是在一間看上去有些樸素的房間,在她正在疑惑的時候,有人推門走了進來,安茜茜注意到對方竟然是一個年輕的小尼姑。
“施主醒來了?那就快吃點兒東西吧!”小尼姑看到她醒來,笑容驚喜道。
“請問,這裡是哪裡?是你救了我嗎?”安茜茜撐着牀沿作勢就要下牀,結果被小尼姑一把給按了回去:“快躺下,施主你身子太虛了,要好好休養。”
等看到安茜茜乖乖躺下了,才露齒一笑道:“這裡是青雲庵,是師父下山化緣時,把你帶上來的,師父說你是傷心過度,所以纔會昏倒在大樹下,幸好是師父路過,要不然施主就就危險了,來先喝口茶。”
安茜茜接過小尼姑端過來的茶,擡頭看着她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我可以見見你師父嗎?”
“我叫青蓮,我這就去請師父來。”小尼姑笑道,說完就出去叫她師父去了。
安茜茜打量着這間禪房,慢慢的心中聚起了一個念頭。
“阿彌陀佛,施主你醒了。”一道聲音從門外傳來,安茜茜循聲望去,就看見一抹仙風道骨的老尼姑從門外走來,說老其實也就三十來歲,皮膚保養的相當好,有一種獨特的韻味在其中。
“師太,小女這廂有禮了。”安茜茜從牀上下來,雙手合十道,“敢問師太名諱?”
“貧尼法號慧慈。”慧慈淡然道。
“小女姓安,名茜茜,是京都罪臣安斌之女,此番多謝慧慈師太相救。”安茜茜看着慧慈坦然不諱道。
“阿彌陀佛,出家人早已在凡塵世事之外,不問俗世,安施主只管在此休養生息便好。”慧慈聞言,神色依舊一片淡然,看着安茜茜的眼神絲毫不變。
“師太,小女有一事想求,還請師太應允。”安茜茜突然‘撲通’一聲跪下,仰頭對她說道,“小女願在此地出家爲尼,還望師太答應!”
“按施主快快請起。”慧慈被她這突如其來的一跪弄得措手不及,於是趕緊要扶起她來。
“師太,您若是不答應,小女就長跪不起。”安茜茜卻絲毫不願起來,除非慧慈答應她在此出家。
“安施主,並非貧尼不答應你,實在是施主你塵緣未了,入不得我佛門淨地啊!”慧慈看着她爲難道,“何況貧尼與你把過脈,知悉你已經有孕在身,要入我佛門清淨地,也是萬萬不適合的!”
安茜茜聽後難堪的低下了頭,神情怔忪的片刻,隨後咬了咬脣瓣,眼底閃過一抹決定,她重新擡起頭看着慧慈,開口說道:“如果、如果這個孩子沒有了呢?師太您會不會收下我?”
“施主!這萬萬不可!出家人以慈悲爲懷,切莫不可殺生啊!阿彌陀佛!”慧慈大驚,她沒有想到眼前的女子竟然會如此決絕,“罷了,貧尼今日且就破次例,應下你吧!”
“多謝師父!”安茜茜一聽,眼中滿是欣喜,“多謝師父成全!”
“從此,你的法號就叫青安吧,明日貧尼爲你落髮。”慧慈看着安茜茜的模樣,搖頭嘆息道。
安茜茜看着垂至胸前的青絲,眼中一片悽然,都說三千煩惱絲,明日開始我就去了這三千煩惱,從今往後,張建峰,你與我、各不相干!
“找到了!”穆飛拿着中獲悉的線索,奔進睿和王府,“王
爺,張公子,安三小姐有下落了!”
“拿來我看看!”原本還坐着的張建峰聞言立馬跳了起來,一把奪過他手中的信,迫不及待的就看了起來。
“這?”穆飛驚愕萬分的看着他迅疾的動作,轉頭茫然的看着他家王爺。
“隨他。”綜軒也同樣無奈的搖搖頭,這幾天他才真正明白了兄弟血緣的羈絆,想當初他因爲顧卿卿發瘋失常的表現,現在張建峰對安茜茜也不逞多讓!
“該死!”張建峰忽然怒咒出聲,將手中的信重重的拍在身後的桌子上。
“怎麼了?”綜軒見他這樣,一邊問,一邊好奇的拿起信,“出家?青雲庵?這是?”
“給我一匹良駒,我去把她找回來。”張建峰轉頭對綜軒說道。
“好。”綜軒點頭,對穆飛吩咐道,“去馬廄牽匹好馬來!”
“是。”穆飛看了一眼臉色無比難看的張建峰,有看了看自家主子,內心感嘆不已,這兩個人中龍鳳的男子,一碰上心愛的女人,就都是一個模樣!還好,他的梨花不是這樣,想到梨花,穆飛的心裡又美滋滋了。
“青安,你可想好了,落了發,你就從此斷了塵緣,是佛祖身邊的人了。”慧慈拿着剃刀,看着安茜茜眼裡閃過哀嘆,塵緣未了之人吶!
“我想好了,師父。”安茜茜沉聲說道,慢慢的閉上了雙眼,一滴淚緩緩溢出眼角。
慧慈無奈,只好舉起了手中的剃刀,剛粘上安茜茜的頭髮,就被一顆石子打落,同時從門外傳來一聲大喝:“住手!”
聽到聲音的安茜茜身形猛然顫了顫,眼睛早在剃刀掉落時就睜開了,只是她強迫自己不要回頭去看,管他是幻覺,還是真實,統統都不要去看!然而,兩行清淚卻是止也止不住的順着一張清麗消瘦的臉不斷的滴落在身下的地上。
“安茜茜,你敢落髮!”張建峰雙目通紅的闖了進來,直到看到那一抹跪在佛像面前的身影,他才大吼出聲。
慧慈看着兩人這般模樣,微微嘆息一聲,從地上撿了剃刀就帶着弟子出去了,她早已說過,塵緣未了之人,是入不得佛門清淨地的。
“跟我回去!”張建峰上前將她從地上拉起來就要往外走。
“你放開我!”安茜茜掙扎,想要掙脫他的鉗制,卻發現對方的手勁竟然大的出奇,任憑她怎麼掙扎都沒有用。
“不放!跟我走!”張建峰不顧她的掙扎,將人不斷往門外拖去。
“放手!”安茜茜眼見掙脫不掉,當即失控的咬上張建峰的手腕。
張建峰咬牙硬挺着手腕的疼痛,牢牢抓着她的手,就是不放開,直到嘴巴里嚐到一絲腥鹹的味道,安茜茜才慢慢鬆開嘴,看着對方手腕上不斷溢出的鮮紅,她眼裡閃過複雜的神色,那裡面愛恨交織,心疼與怨懟並存。
“施主,我法號青安,已經與塵世了斷,你要找的人已經不在了。”安茜茜停止了掙扎,擡頭看着張建峰平靜道,只是張建峰卻敏銳的捕捉到她語氣裡極度壓抑的顫抖。
“我不承認!什麼慧安,去他的慧安!我不準!”張建峰抓着安茜茜吼道,“你現在就跟我走!”
“你不準?呵呵,張建峰你憑什麼不準!”安茜茜終於失控,眼淚崩潰,“你害的我家破人亡,害的我無家可歸,張建峰
你說你不準?你是我的誰,你不準?”她冷笑着一字一句反問,看着張建峰的眼神毫不掩飾刻骨的恨意,“張建峰,我安茜茜錯了!我不該和老天來這一次豪賭,不僅錯送了我一生的幸福,還葬送了我安府上下衆多人命,更有我五個至親至愛的親人的性命!張建峰,你與我家的恩怨,你要報仇,我不怪你,但是你千不該萬不該害了我姐姐性命之後,還來矇騙與我,讓我做了出賣家人的叛徒猶不自知!張建峰,你怎麼能夠對我如此殘忍!你用我對你的愛,毀了我的家,張建峰我恨你!我之前有多愛你,此刻我就有多恨你!我輸了,那一場豪賭中,我安茜茜輸得一敗塗地!現在有這樣的下場,一切都是我活該!”
“不、不是這樣的!我、”張建峰看着她滿目悲愴和恨意,不由自主的鬆開手,倒退一步,張開嘴想要辯解什麼,結果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不是?你敢說我二姐的孩子不是你害得?你敢說我二姐不是因爲你說的話而崩潰自殺的?你敢說我爹爹吐血和你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你敢說那把你千方百計不惜利用我得到的鑰匙不是爲了用來對付我爹的?”一句句“你敢說”問的張建峰啞口無言,想說什麼卻無話可說。
“張建峰,我猜那把鑰匙就是你爲了要破壞我家的那個陣法的吧,那顆夜明珠根本就不是那盒中之物,對不對?”安茜茜面色慘然的問。
“是,夜明珠是我從密室裡拿的。”張建峰點頭承認道。
“那盒子裡的東西呢?我爹應該就是爲此暈倒的,你把盒子裡的東西呢?”安茜茜問道。
“我、我不能告訴你。”張建峰撇開頭,不再看她,“你先告訴我,這些你都是怎麼知道?誰告訴你的?”張建峰抓着她的肩膀急切的問道,他之所以什麼都不告訴她,不想她去天牢看她爹,就是爲了不讓她知道這些事情!張建峰想不明白到底還有誰知道所有的事情?
“不能告訴我?呵呵,也好,反正知不知道已經沒有所謂了,我爹他們已經死了。”安茜茜冷笑,“你不是想知道是誰告訴我的嗎?那好我就告訴你,你聽好了,是劉元!”
“劉元?不可能!”張建峰驚訝竟然聽到這樣的名字。
“你不相信?一開始我也不相信呢,可惜,讓你失望了,他沒死,劉元還活着!哈哈,怎麼樣?你步步爲營,細密籌劃,最後還不是棋差一招,讓劉元給逃了,卻白白犧牲了我二姐!”說道最後,安茜茜的語氣裡已經充滿了仇恨,她自然能夠想象到張建峰當初去找她姐姐是爲了什麼,不就是報復劉元的毀約嗎?可恨竟然讓劉元在那場大火中活了下來,卻讓她二姐活活燒死了!
“他竟然還活着!”張建峰眼底暗光閃動,被安茜茜看的清清楚楚。
“是啊,他還活着,我姐卻死了!他要找你報仇,你應該也不會放過他吧,那麼,張建峰你就去和他再鬥一回吧,只是,請你放過我,我雖然恨你,卻不準備殺你報仇,我知道我爹一定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但是我也絕對不會原諒你,你走吧。”安茜茜最後疲憊的說道,“我已經受夠了,我尋死過,可是卻讓劉元救了,後來又讓慧慈師太救了,看來是老天爺不想讓我死,想讓我活着,那好,我就活着吧,只是從此以後這世上再沒有了安府的三小姐安茜茜,只有一個青雲庵的青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