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離塵最終沒有去找阮羽遙,他只是讓寂的人每日都飛鴿傳書告知他,羽遙每日的情況。她走得那麼決絕,連一封信一個字都沒有留下,說明她是鐵了心,要離開他。
如此這般,只要她快樂,就算不算在他身邊,他也心滿意足了。更何況,他如今連自己能活多少時日都不清楚,又怎麼還敢說要照顧她一生一世呢?
“皇上,怪神醫來了。”和玉掀開簾子,將怪老頭請了進來。
“怪神醫,請坐。那些丹藥……”
“皇上的傷似乎都好了?”
“不過是一些皮外傷,有了神醫的藥早就好了。”
那日,他從馬上摔了下來,幸虧有落寒和逸塵二人奮不顧身的接住了他,纔沒有被馬踏傷,但是額頭和臉頰上也有些許的擦傷。
“皇上給老朽的丹藥,我看過了。我想寒柏鬆確實沒有說謊。”
“那可有化解的方法?”如果寒柏鬆說的都是真的,那羽遙日後,只要一想到羽遙日後可能會沒有任何感覺、甚至忘記了一切,他的心就如刀割般疼痛。
“唉,恕老朽無能爲力。這忘情丹其實是我師父做的。當年,我師父和我師孃發生了誤會,我師孃一氣之下離去了。我師父盛怒之下做了這忘情丹,但是他沒有想到,在忘記我師孃之後,藥丸的副作用也出現了,他喪失了感覺、聽覺、視覺,後來,我師兄找回了我師孃,也不知道我師孃用了什麼辦法,我師父居然慢慢康復了。”
“那你師孃現在何處?”南宮離塵欣喜地問道。
“我師孃和我師父後來便雲遊四海,已經消失幾十年了。想來他們二老已經仙遊了。不過雖然我師孃並未留下藥方,但是我師兄臨終前曾說過,天下沒有解不了的毒,只要有心人,必定可化解。”
“有心人?”南宮離塵輕聲念着,眉頭皺的更緊了。
“皇上,羽妃娘娘的毒我會再去研究,但是您中的蠱毒……唉……”怪老頭搖了搖頭,。
“七哥,你放心我已經派人去找擅長蠱毒的名醫了,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的。”南宮落寒走了進來,“七哥,你別擔心。逸塵也已經出宮去打探消息了。”
“怪神醫,你說朕還有多少時日?”
“這,按理說如果寒柏鬆不催動蠱毒的話,應該沒有影響。”
“那如果他要是催動了蠱毒呢?”負手而立,望着窗外的美景,南宮離塵微微閉上了眼睛。
“短則倆仨月,長則一年,但是時間越長會越痛苦。”
“七哥,你想幹什麼?你可別亂來啊。天山七子蓮咱們想辦法,一定給七嫂找到,你千萬別和寒柏鬆硬碰硬啊。”南宮落寒一把拉住哥哥的手,七哥的想法他能理解,如果換作是他,他可能也會爲了凌蝶這麼做,可是……
“落寒,你認爲寒柏鬆找到寶藏之後,會把天山七子蓮讓出來呢?就算朕跪在他面前求他,他也不會的。所以,我們必須靠搶。”
南宮離塵的眼睛裡寫滿了堅定,他必須解了她的蛇毒,那毒就算不發作,也會影響到她的身子的。
“宇楓暫時回不來也好,有念音在,寒柏鬆也不會難爲宇楓,你告訴宇楓,不要輕舉妄動。寶藏的事情,朕會讓冷痕去追蹤,寒柏鬆既然拿到了蓮花佩,就一定會有所行動。只是我們現在還無法確定他對沐音是真是假,如果他真的對羽遙的母親有感情,也許羽遙還會有一線生機。”
“七哥,你放心,不會有事的。到時候,你別去,我去。讓寒柏鬆看不見你,我不許他說話,就一刀殺了他,看他還怎麼催動。”
“唉,九王爺,如果寒柏鬆的身體裡有母蠱的話,就算他不催動蠱毒發作,只要他死了,那麼皇上體內的子蠱也會發作的。” 怪老頭搖了搖頭,他也曾看過蠱毒發作的病人,那種感覺,簡直生不如死。這金蠶蠱可是十分兇猛的蠱毒,南宮離塵再強硬,終究也只是凡人肉身阿。
“那該怎麼辦?”南宮落寒無力的坐了下來,痛苦的抱住了自己的頭。
“船到橋頭自然直,順其自然不是更好。朕現在只想着該怎麼籌備你的婚禮。”南宮離塵寵溺的看着弟弟,眼裡滿是慈愛。
“七哥,我,我以爲你會生凌蝶的氣,畢竟是凌蝶幫七嫂傳遞了消息,七嫂纔會和暗夜宮的人裡應外合逃出宮去。”
“朕怎麼會怪凌蝶呢,要怪也只能怪朕自己,是朕將羽遙一步步逼走的。”眼簾微合,遮擋住所有的情緒。他後悔,很後悔,可是這世間又可以去哪裡尋這後悔藥去呢?
七日後,帝都一片喜慶之色,九王爺府前大大的紅綢掛滿了沿路的枝頭,紅毯鋪滿了整條街,宮廷樂隊的樂師都鉚足了勁演奏着喜慶的曲子。
老百姓都歡欣雀躍的圍在街道兩旁,伸着脖子等着花轎的到來。
“小姐,小姐,來這裡。”一個小丫頭用力的推開身旁的人,用小巧的身子扭來扭去的擠出了一小片空位,將旁人的不滿統統都忽視掉了。
阮羽遙搖了搖頭,雪瑩見人多急忙拉着她擠了過去,“霜兒,這一年你在北瑞可是學野了啊。”她拿起絲帕替霜兒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哼,小姐。這不是野,這是學會保護自己不受欺負,像小姐這樣,纔會總被人欺負。”話一出口,霜兒便後悔了,她急忙岔開話題,“呵呵,若不是夫人在北瑞很受寵愛,我又怎麼會放心的跟小姐出來呢,你說是吧。”
阮羽遙臉上到看不出來異樣,只是附和的點了點頭,她出宮後便去了北瑞一次,通過宇楓和寒大哥,她終於看見了孃親。當她跪倒在孃親面前時,母女二人抱頭痛哭。
雖然在北瑞只住了兩日,她也看得出來,寒柏鬆對孃親是真心的疼愛。在孃親和霜兒的堅持下,她將霜兒帶了出來。
“小姐你放心,這裡人多,不會有事的。”霜兒看見阮羽遙面色凝重,以爲她擔心會被宮中的人認出來。
“沒事的。”阮
羽遙拉住了霜兒的手笑了笑,雖然她不知道寂派了多少人在在她身邊暗中保護她。但是她知道,寂不會讓她出事的。就算被那人認出,她也可以安然無憂的離開。
前幾日,寂送來了解藥,而且神色凝重的將那日在暗夜宮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原來,寒柏鬆竟然就是亡靈,所以他看到自己後,會極不自然。可是,只要他對孃親好,就好了,至於他給的藥丸,雖然不多,但是也應該夠吃一年的了。她不怕失憶,也許對她來說,失憶反而是一種更好的解脫。至於一年後,也許,她已經成爲了沒有任何感覺的活死人,到那個時候,只要霜兒和孃親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她也就死而無憾了。
人羣中一陣騷動,阮羽遙忙收回了心神。擡眼朝着紅毯的盡頭望去。
只見兩排十六位穿着紅色喜服的喜娘手挽着花籃,向空中撒着新鮮的玫瑰花瓣。淡淡的香氣瀰漫了整個街道,沁人心脾。
喜娘身後便是胸帶紅花騎着高頭大馬的南宮落寒了。大紅色的外袍襯得他更加英俊,御賜的金腰封、金履靴更彰顯了他尊貴的身份。人羣中很多少女緋紅着臉,小聲的議論着。可他頻頻向後望去。他身後的大紅色攢花十六人大轎正從街頭緩緩而來。
喜轎出現在街中時,整個街道都譁然了。衆人都紛紛議論着這東舒國第一臺如此華麗奢侈的喜轎——轎身的紅布上都是金絲線繡着的富貴開花,轎頂是拇指大的雪白珍珠鑲嵌而成,在陽光的熠熠生輝。轎頂的四角綴着純金打造的四隻喜鵲造型的金鈴鐺,每走一步,都發出叮噹清脆的響聲。就連擡轎的轎杆都是金燦燦的。
阮羽遙看不見凌蝶,但是她從南宮落寒那張滿是笑意的臉龐,就能猜到,此刻凌蝶的心情也是一樣的吧。他們終於成親了,按照南宮落寒心中滿意的儀式,可是,她猜想,也許這些華麗富貴的儀式都不是凌蝶想要的。作爲女人,能嫁給自己最愛的人,纔是她們真正期盼的。就算是一杯素酒,一盞清茶,只要心愛的那個人在她的身邊,那就足夠了。
喜轎在紅色的地毯上緩緩而過,停在了一片紅色的九王府前,南宮落寒剛剛下馬。就聽見身後傳來“皇上駕到”的聲音。
所有人都紛紛跪到在地,阮羽遙跪在人羣中,看着那頂明黃色的龍輦越走越近。南宮離塵似乎也感覺到什麼一般,雙眼直勾勾的看向了她所在的位置,她忙低下頭,頓時覺得緊張萬分。好在,那道目光最後還是消失了。
龍輦停在了王府門口,南宮落寒親自扶着南宮離塵下了龍輦,“七哥,你身體不好,咱們不是說好你不用來的嗎。”
阮羽遙擡起頭來,看着那抹有些消瘦的身影,他病了嗎?
“你大婚,朕怎麼可能不來。況且,朕也想親自看看……你和凌蝶成婚的盛況麼。”南宮離塵嘴角帶笑,一雙鳳眸似有似無的看向了人羣。
阮羽遙急忙拉着霜兒離開了,她走的匆忙,沒有看到南宮離塵明顯暗了下來的眸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