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瑛軒的殿門緊緊關着,院子裡站滿了太監和宮女,所有人分成了兩隊,一隊聽紅琴的指揮將冰庫中的冰塊一塊塊堆疊到落瑛軒的側殿,另一隊人則跟着碧萱不斷燒好炭爐送進落瑛軒的外殿。兩隊人馬在落瑛軒裡出出進進,很快落瑛軒便堆成了兩個氣溫迥異的冰室和火屋。
“皇上,讓奴才來吧。”紅琴攔在了南宮離塵面前,“這兩室的溫度差異太大了,皇上乃萬金之軀,萬一病倒了該怎麼辦?”
“這來來回回的,你哪有力氣,讓開,別耽誤時間。”南宮離塵一把推開紅琴,言福剛要張口,可是一看到南宮離塵的眼神,頓時把要說話的原封不動的咽回到肚子裡。雖然他是閹人,可是皇上也不能讓他進去啊。
“羽遙,沒事,很快就好了。”南宮離塵拿過一旁的烈性虎骨酒,倒在手心中,用力地揉搓着阮羽遙冰冷的身體。火室裡數十個大大小小的炭爐圍繞在周圍,阮羽遙全身抽、搐着躺在中間鋪了厚厚被子的地上。
被烈酒揉搓過的身體漸漸有了一絲暖意,當她剛剛覺得身體舒服了一些之後,全身卻像要爆裂開來,無數的火苗在身體內瞬間燃燒起來。她忍不住叫出聲來,雙手撕扯着自己身上厚厚的被子。
南宮離塵見狀,急忙將她抱出了火室,超冰室狂奔而去,一路上,他還要用紅琴遞過來的乾布將兩人身上的汗擦拭乾淨,之後裹上碧萱遞來的大氅,一頭栽進比最冷的冬日還要冷三分的冰室。
就這樣,整整一夜,他抱着阮羽遙不斷穿梭在兩個殿內。
直到天色微亮,阮羽遙的蛇毒才停止了發作。南宮離塵腳步虛浮地抱着阮羽遙踉踉蹌蹌地走到了內殿,剛剛把阮羽遙放在牀榻上,他便跌坐在了地上。
“皇上——”,紅琴和碧萱急忙將南宮離塵扶上了牀榻。南宮離塵剛一躺下,便昏睡了過去,臨睡前還不忘給阮羽遙蓋好了被子。
阮羽遙睜開眼睛,看了看躺在身邊滿臉憔悴的男人,伸出了自己的手,緊緊地抓上了他那雙已
經被烈酒燒破了皮的大手。
待南宮離塵一覺醒來的時候,已是下午了。牀榻上,只有他一個人,他心裡不由地慌了,急忙坐起身來,雙手卻在碰觸到被子的時候,傳來一陣疼痛。
他低頭一看,只見一雙手早已被烈酒燒的殘破不堪,嚴重的地方還露出了鮮紅的肉。可是他卻也顧不上了,“羽遙——”他掀開帷帳,邊喊着邊跑出了內殿。
“你醒了?”外廳裡,阮羽遙正和凌蝶坐在一起聊天,南宮落寒也坐在一旁。見他跑了出來,衆人都站起身來。
“七哥,你可算醒了,你再不醒,七嫂可就要去請太醫過來了。”南宮落寒看到南宮離塵,終於鬆了一口氣。
南宮離塵卻也顧不上聽他說什麼,他的眼裡此刻只有阮羽遙那張笑意盈盈的臉。她在衝他笑。他大步走上前去,卻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呀,七哥,你怎麼沒穿鞋子就跑出來了。碧萱,快去把鞋子拿來。”
“傻瓜,你怎麼不穿鞋啊,還不快坐下。要是弄出了病可怎麼好?”阮羽遙輕聲說道,眉眼間全都是笑意。
“羽遙,我的羽遙。”南宮離塵猿臂一揮,將阮羽遙緊緊地摟在懷裡。他的羽遙回來了,終於回來了。
吃過早飯,阮羽遙又拾起了桌上的針線。上次,繡得那個荷包顏色太豔了,不太適合南宮離塵,這次趁他不在宮中,她便想繡幾個適合他的,給他換下來。
“娘娘,你身子剛好,怎麼又繡起這個來了?皇上走前可是特意交代了,不讓你多勞累。”碧萱端着一盤子糕點走了進來。
“看你這麼操心,我呀,真應該早點把你嫁出去。”那日凌蝶過來,也帶來了寂好不容易求來的丹藥,所以,至少這一個月,她的毒不會再發作了。
“娘娘,你要是有空啊,應該求求皇上讓紅琴早點嫁掉,省得冷痕啊天天急的跟個猴子似的。”
兩個人正在殿內哈哈地笑着,小釦子急急地跑了進來,“娘娘,剛纔內務府的小太監
傳話來,讓所有的娘娘都到錦月宮去。”
“錦月宮?難道柳太妃娘娘回來了?她不是長住在淨蓮庵了嗎?”南宮離塵登基後,念及南宮宇楓,將柳貴人封爲柳太妃。因爲柳貴人一直都禮佛,以前也長住在齋堂中,所以封爲太妃之後,便主動提出要住到淨蓮庵中,似乎這次是她第一次回宮。
“娘娘,正是太妃娘娘回來了。”殿外言福也急着趕來了。
“言福,你說,這太妃娘娘早不回來,晚不回來,爲何偏偏趕到皇上出宮了纔回來?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蹊蹺?”
“奴才也覺得不太對,但是所有的娘娘此刻都正趕往錦月宮,娘娘身份本就特殊,奴才覺得還是先過去瞧瞧,再做籌謀。”
阮羽遙緊趕慢趕的,趕到錦月宮時,差不多也是最後一個了。殿內所有後宮的佳麗幾乎都到了,滿滿地坐了一殿的人。她急忙找了一個最末端的位置,坐了下來,不想惹人注意。
殿中央高坐在主位的柳太妃一身素色的衣服,打扮的也極爲普通,倒是一屋子的佳麗都弄得跟孔雀開屏一般,七嘴八舌地問候着這個宮中可以稱得上唯一的婆婆了。
“好了好了,太妃娘娘有話說。”柳太妃身旁的老嬤嬤喊了一聲,整個殿內都安靜了下來。
柳太妃細細地掃了一圈衆人,當目光掃到阮羽遙的時候,有了一絲停頓,隨後便又看向了下一個人。不知爲何,阮羽遙總覺得她的眼神中藏着一絲恨意。難道她還在因爲南宮宇楓的事情怨恨着她?
“哀家一向在庵中吃齋唸佛,你們也是知道的。”柳太妃不慌不忙地說着。
“是。”衆位美女異口同聲地答道。
“昨日,哀家夢到觀音大士了。”說着,柳太妃虔誠地雙手合十,唸了一句阿彌陀佛,“觀音大士告訴哀家,宮中有喜事,有人懷上了龍子,所以哀家一高興便想回來小住幾日。哀家也想看看,到底是哪位有福之人懷上了皇上的第一個龍子啊,這也許會是皇上的第一個太子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