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昕樓,凌楚楚呆着倒也是愜意,她做什麼,沒有人阻止,也沒有人反對,偶爾與凌千霜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幾句,偶爾與偷偷來這兒看望凌千霜的陳靜然鬥鬥嘴,倒也算是其樂無窮。
她並不是在這兒消磨時間,只是在等着人來找她,想來現在有好幾個人都想要見見她,她要是太能跑,太能走,可是會錯過很多消息。她倒也算是認同端燁修的話,回了京,自是有地方呆着,這鳳昕樓還不失一個好地方,比之前她呆的一悅苑美麗許多。
她安靜的躺在搖椅上,用着紈扇遮着射在她臉色的光線,眯着雙眼望着庭院中蒼翠欲滴的大樹,一搖一搖,生活就該是這般愜意,她的嘴角帶着淡淡的笑意。
但是,總會有那麼一個讓人看着心煩的人惹得她想要說話,因爲看見心煩的人,她總要做點讓自己興奮的事情,而興奮的事情就是用說話來打擊人。
只是——
這一次來得可不是一個人,是兩個人。
凌楚楚眯着眼睛瞧了眼暮秋身後的端燁修,扯起嘴角冷笑了番,躺在她身邊搖椅上的凌千霜低低地喚了一聲:“二姐姐。”想來也是看到了一臉黑沉的端燁修。
“嗯。”凌楚楚淡淡地應了聲,然後伸手從水果盤中取出了一顆葡萄,放進了自己的嘴脣,對於他們兩個人的到來,全然不放在眼中。
“妾身見過王爺。”凌千霜還是規矩地站起了身子,向着端燁修福身行禮。凌楚楚倒也沒有怠慢,隨着凌千霜一同行禮。
端燁修低沉的應了聲:“嗯。”他掃了眼她們兩個人,又看了看桌上新鮮的水果,以及兩個人之間的眉眼傳遞,他倒是很驚訝,這姐妹兩什麼時候關係變得這麼密切。
“身子可是好些了。”最後,他將視線停留在凌千霜的身上,她的臉色比起之前更加的蒼白,這一身淺薄的外衣在微風的吹拂下飄飛着,更是襯托着她的羸弱。
凌千霜微愣,至從她出事後,他都不曾來見過她,更不曾託人來看她,她身爲他的妃子,可在他的眼中……她也真夠可憐。
“咳咳……”凌楚楚的幾聲清咳,將凌千霜從短暫的思緒中拉了回來,她柔柔地回道,“妾身謝過王爺的關懷,現已無大礙。”
“嗯。那就好。”端燁修低沉的聲音裡聽不出一絲關懷,也許他還是慶幸着她小產這一事兒,畢竟這兒誰都沒有懷孕,與他過夜的女子,隔日都會喝上一碗紅花茶,而唯獨那一次,該是忘記了……
有些事不想倒還好,一想,心裡某個地方就會疼得厲害。
凌楚楚瞥了一眼她帶着傷痛的雙眼,蹙了下眉頭,但也沒有說些什麼,只是伸手握了握她的手,這是她們姐妹二人第二次手與手碰在一起,凌千霜纖細的
手指也是涼的很,與她一樣。
想來這樣的體質與血緣有所關係。
凌千霜感覺到手心的力度,斂下了神色上的憂傷,又是一絲淺淺的媚意,溫柔的聲音響起:“王爺,可是要去屋裡頭坐會兒?這兒沒有其他的座椅。”
“不必了。”端燁修淡漠地說道,“我是來找凌楚楚。”
凌楚楚直起頭望向他,同時瞥了眼暮秋,恰好撞見她眼中閃過的得意以及挑釁,她勾了勾嘴角,道:“王爺,你找楚楚可是有何事?”
端燁修蹙了下眉頭,冷漠地說道:“爲什麼那麼做?”
“額?”凌楚楚故作一臉茫然,不解其意,“王爺,你說得是什麼?”
開口的不是端燁修,而是暮秋,她指着凌楚楚道向着他撒嬌:“修,她裝蒜,明明就是她害得我磕到。她故意的。”
“可是這樣?”端燁修冷聲反問道。
凌楚楚暗自冷笑了下,面上卻是一副平靜似水的模樣,淡淡地說道:“王爺,若不是楚楚,怎樣?是楚楚又怎樣?”
嘴角泛起的譏笑,落在端燁修眼裡,感覺分外的刺目,眸色變得更加寒冷:“凌楚楚,這兒是王府,你別放肆。”
凌楚楚眉頭微蹙了下,隨即又微笑着說道:“是呢,這兒是王府,王爺說什麼當是什麼呢。況且就算楚楚給你答案,說不是自己,你會怪她誣衊人嗎?說是自己,那你又會怎麼做呢?”
端燁修蠕動了下嘴巴,正欲說些話,就又聽的暮秋在一邊嚷着,極其的委屈:“修,你不要聽她亂說呢,她好能說話的呢。”
“謝謝暮秋姑娘給予我這麼高的評價。”凌楚楚笑着向她望去,腳步跨出一步,與暮秋更近了一步,但端燁修立刻將暮秋拉到了自己的身邊,如此一幕落在凌楚楚的眼裡,眼眸中劃過一絲痛,他是以爲她會傷害這心尖上的女人嗎?“王爺,我倒是想要知道暮秋姑娘是在哪兒磕到額頭?”
“鳳昕樓屏風上。”暮秋立刻接話道,但眼眸中很快閃過一絲後悔,有一種恨不得咬掉自己舌頭的衝動。
瞧着她這樣子,凌楚楚暗笑,這個女人原來也不見得很厲害,或許也不過是仗着端燁修對她的好:“原來如此,只是屏風一直放在角落上,你怎麼會在那兒磕到呢?”
“修,她又給我使計。”暮秋拽着端燁修的袖子,滿臉的委屈,“那時候屏風明明不再角落上,是她把屏風推過來。”
“哦?是嗎?”凌楚楚笑着反問道,“暮秋姑娘,你確定是這樣的嗎?是我把屏風弄過來,我爲什麼這麼做呢?是想要傷害你?若是想要傷害你,你不覺得這樣太費力嗎?我大可以直接將你一掌打得找不到東南西北,更有法子讓你這輩子都開不了口,看不見東
西。你不覺得這樣會更有趣嗎?”
凌楚楚說到這兒,停頓了下,掃了眼面前兩個人的神色,一個依舊冰冷,一個帶着一絲思量與不安,她笑笑,又繼續說道:
“暮秋姑娘,你可是還記得屏風被我推到哪兒了?牀前,是不?那你爲什麼會去牀前呢?若是走着過去,怎麼會撞到呢?你那麼急急地跑過去,難不成是想要對霜兒做什麼?”
暮秋動了動嘴巴,眼眶滲出了淚水,委屈地辯解:“修,不是這樣的,我只是想要去看看王妃身體怎麼樣了,就這樣而已。”
端燁修又冷冷地開了口:“如此,你是承認是你用屏風弄倒她了?”
扭曲意思,倒也算是他的強項,凌楚楚也冷着聲音道:“現在她還不配讓我髒了自己的手,整她,我何須這樣?暮秋姑娘,你是說你只是想要看看王妃怎樣是嗎?她怎樣,你不是應該也很清楚嗎?是你把她弄成這樣。若說你現在跪下來向着她道歉,我倒是可以認爲你是來鳳昕樓道歉,而不是來找茬。”
“修,她……她……”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不斷地往下落,聲音都是哽咽的很。
“二姐姐……”凌千霜倒也沒有想到凌楚楚會這麼說,不禁有些擔心王爺會對她做些什麼,趕緊地開口提醒,“不用了。霜兒現在沒事呢。”
暮秋鬆開拉着端燁修的手,彎腰屈膝下跪道歉,但凌楚楚知道她也不過是演戲給端燁修看,在她屈膝之時,她隨手從邊上折了一挑樹枝,擋住了暮秋下彎的雙腳,冷冷道:“你跪錯地方了,我還消受不起,你也沒對我做什麼,但霜兒既然說不用了,那便也罷了。”
端燁修鎖着眉頭,冷眼地看着面前三個女人,孰是孰非他心裡只有定論,只是……
“凌楚楚,這兒不是你放肆的地方!”
“多謝王爺警告。”凌楚楚在暮秋還想着繼續下跪之時,突然間鬆開了手中的樹枝,一下子沒有了力量的阻擋,暮秋硬生生地跪倒在地上,膝蓋傳來的痛,讓她的眼淚更是一下子涌了出來,“楚楚明白了。”
“疼。修。我疼。”暮秋仰着頭望着端燁修,淚濛濛的雙眼格外的楚楚動人。
端燁修見狀,趕緊地將她扶了起來,淺黃色的裙上染上了一些血跡,可想而知,她的膝蓋磕破了。
“來人,將凌楚楚給本王押到黑院。”端燁修將暮秋抱在懷裡,聲音寒冷如同她們此時是站在大寒天。
凌楚楚蹙了下眉頭,道:“那就看你的人有沒有這個本事,而且我可是讓她別下跪了,是她自己給我行了這麼大的一個禮,與我何干!”
話畢,她身子飄掠到了遠處,暖風將她三千髮絲揚起,遮蓋了她清透的眼,清秀的臉,一切都變得朦朧,清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