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爵下意識的躲開,林如瑤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頓住,眼裡含着不敢置信的神色看着他:“你……嫌棄我了嗎?”
說完,手慢慢的收回去,神情失落無比的將膝蓋上的被子拉上來裹住自己的身體,低着頭,半晌才問:“是不是我現在的樣子很醜,讓你覺得厭惡。”
其實林如瑤身上已經穿上了菡萏送來的衣裳,傷痕基本都遮住了,一點都看不出來受傷的樣子。
凌天爵搖了搖頭:“你這樣,看不到傷痕的。”
“那你爲什麼……”林如瑤擡頭看着他,柔柔的問,欲言又止,良久,彷彿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一般,問:“你躲我了。從前,你不會這麼躲着我的。”
不提從前還好,想起那些過往,凌天爵只覺得自己得有多麼的愚蠢纔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栽在這個女人手裡。
“從前,你也並沒有嫁給凌天琪。”
凌天爵低沉着聲音,充滿悵然。
“你果然在怪我,從前的種種都是我的錯,現在我不是也得了自己應得的報應了嗎。”
林如瑤的眼淚緩緩滑落臉頰,神情悽苦無比。
“他讓人用鞭子打了,我吃不住,疼暈了過去,等醒來就在這帳篷裡了,一個叫菡萏的丫頭在幫我洗藥浴,我怕急了,她說你也在這裡,我……想見你,安心。”
明明知道她在演戲,明明知道她說的都不是真心話,凌天爵還是很沒有出息的被打動了。
緩步上前將她輕輕擁在懷中:“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來了這裡,蕭辰瑨也在,他一定會將你醫好的。”
如果你真的願意從此以後和我在一起。
心裡補上一句,凌天爵發現自己竟然可恥的懷念她身上的味道。
“天爵……”林如瑤輕聲喚着他的名字,氣息越來越近,距離他的脣不過一寸的距離。
凌天爵裝作不經意的閃開:“那藥浴對你的傷口恢復有好處,還能調養皮膚,我去找人給你再熬些來,你好好泡泡吧。”
說完擡腿就要走人,轉身間衣袖卻被人拉住。
回頭,林如瑤的眼神充滿依賴的看着他:“不走好嗎?”
凌天爵耐着性子哄她:“不想傷口早點好了?要是留疤了可就去不掉了。”
林如瑤聞言慢慢將手鬆開,凌天爵笑笑:“你先休息一會兒,待會兒藥浴完了我讓人送飯來。”
“可是!他給我吃了毒藥,怎麼辦?”林如瑤驚恐的問他,無助極了。
凌天爵愣住,半晌問:“什麼毒?”
林如瑤搖搖頭:“我不知道,他說沒有解藥的,讓我等死就好。”
“不會的,”凌天爵耐着性子勸解:“蕭辰瑨你一定聽過吧,神醫,醫術了得,有他在,沒有解不了的毒。”
又細心安慰了幾句,凌天爵一副急切的樣子:“我命人去準備你的藥浴和午飯,然後親自去找蕭辰瑨問個清楚,他把脈的時候爲何沒有告訴我你身中劇毒這件事情。”
“你不要責怪蕭公子,若是真的治不好,那也是我的命數,怨不得旁人。”林如瑤表情悽苦無比。
凌天爵少不得又安慰了幾句,這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出了帳篷,凌天爵原本臉上柔情蜜意的笑容瞬間消失不見,冷冷的回頭看了身後的帳篷一眼,揮袖而去。
沐香瑤與閻澤辰、蕭辰瑨三人正在商量事情,見凌天爵進來都看向他。
沐香瑤直接的問:“她有沒有告訴你她身中劇毒的事情?”
“有,”凌天爵瞪了沐香瑤一眼,哪壺不開提哪壺。
“你有沒有反應很冷淡,”沐香瑤很開心的追問。
凌天爵點頭算做回答,又想起什麼似得回身對站在一旁伺候的菡萏道:“你去吩咐人重新熬藥浴給她送過去吧。再讓廚房給準備點吃的。”
菡萏看了自家小姐一眼,見沐香瑤點頭才退了出去。
“接下來怎麼辦?”凌天爵問。
沐香瑤皎潔一笑:“靜候佳音。”
凌天爵不解,閻澤辰難得好心的出來解釋:“剛剛來報,有人潛入,是凌天琪的暗衛,來這裡十有八九是要跟林如瑤接頭的,不過來人是個女的。”
夜晚,凌天爵去看了看林如瑤兩人又說了會兒話,看着林如瑤入睡後,凌天爵這才退了出來。
眼見着凌天爵的背影越走越遠,黑暗中忽然閃出一個人影,打量四周後快速閃入林如瑤所在的賬內。
本該入眠的林如瑤在黑衣人進入帳篷後雙眼立刻睜開,目光凌厲的看向來人,眼神裡哪裡還有白天的柔弱無助。
“參見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黑衣人跪在賬內,聲音悶悶的,但仍然聽的出是個女子的聲音。
林如瑤一改白天的嬌柔摸樣,此刻清純的臉上帶着冷漠和凌厲的氣勢:“怎麼這麼晚纔來,害本宮好等。”
“奴婢只有等衆人都睡下才敢來,那凌天爵剛剛離開……”黑衣人話未說完,眼神卻帶着探究的看向林如瑤。
“放肆!”林如瑤低聲呵斥:“你竟敢懷疑本宮對皇上的真心嗎!”
“奴婢不敢。”
林如瑤冷哼一聲:“不要忘了,你是從小到大伺候在我身邊的貼身侍婢,不過進宮幾日,就忘了自己的本分,不要貪圖你自己不應得的東西。”
本來恭順的黑衣人緩緩起身,扯下自己蒙面的黑布,嘴角帶着笑容:“皇后娘娘這話什麼意思,奴婢不明白。”
林如瑤輕笑:“明不明白的你自己心裡清楚,指望着不過爬一次龍牀就妄想着踩在我頭上,做夢!”
“娘娘,皇上派奴婢來,不是來說這些無謂的事情,還請娘娘以大局爲重。”
“怎麼?敢做不敢讓人說。”
“既然娘娘說到這兒了,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皇上這次對娘娘的辦事效率很不滿意,若是娘娘還不快點行動,皇上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黑衣女子眼中帶着輕蔑:“皇
後孃娘貴人多忘事,當初要是沒有奴婢的幫助,您如何能爬上皇上的龍塌的,奴婢不過是像您學習罷了。”
“你!”林如瑤顫着手指着那女子:“你果然做了。”
“是,”黑衣女子毫不避諱:“奴婢也是效仿娘娘當年的風采,想當初大皇子意欲即位後迎娶娘娘爲後,奈何娘娘您心繫如今的皇上,爲了成事更不惜主動爬上牀榻自薦枕蓆,皇上沒有嫌棄,收用了你。爲了能做皇后,你假意以死相逼的逼迫大皇子讓出皇位,纔有了你今天的皇后寶座。如今,皇上還是要用你來對付大皇子收取荒蠻之地,皇后娘娘,奴婢斗膽請問一句,若是皇后娘娘沒有做到皇上要求的事情,您猜您這個皇后的位置還能坐的穩嗎?”
林如瑤氣的發起抖:“你胡說!本宮是真心的喜歡皇上,哪裡有你說的那般不堪!”
“皇后娘娘當然沒有,你只會比我說過的更不堪。現在三貞九烈的說一心只喜歡皇上一人,那天在寢殿內,對着大皇子寬衣解帶、投懷送抱的,難道是別的女人?”
“夠了!”林如瑤厲聲呵斥:“皇上派你來是來說這些的嗎?耽擱了正經事情你擔得起嗎!那凌天爵在我眼中,狗屎不如,不過是爲了皇上的大業才少不得敷衍一二,你再多嘴多舌,耽誤了皇上的事情,拿你是問!”
黑衣女子被她一聲呵斥頓住,半晌纔不甘心的開口:“皇上口諭,請娘娘儘快完事,以免夜長夢多。”
說完作勢就要離開,林如瑤喚住她,低聲問:“本宮不在的這些日子,還是那個賤人侍寢嗎?”
“是,”黑衣人女子掀開帳篷,飛身離去。
賬內的林如瑤狠狠的砸了下牀榻,心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暗暗發誓等她這次功成身退回到宮裡,一定要那賤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黑衣女子急急回去覆命,賬內的林如瑤又在吃醋發狠,兩人都未發現帳篷後的暗處的幾人。
幾人悄聲離去,走到湖邊,沐香瑤看了眼失魂落魄的凌天爵,勸解道:“唉,你也看開些吧。”
自己喜歡到失去江山也在所不惜的女子,到頭來把自己當做一攤狗屎都不如,這樣的打擊,也忒大了些。
閻澤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該有個決斷了,我們幾個看你胡鬧了這些年,也該收收心了。”
蕭辰瑨倒是難得直接的開口:“你父皇這麼多年的心血眼看着就要毀在凌天琪的手裡了。南凌國有這樣一位君主,前途堪憂。”
凌天爵此刻將他們的話聽在耳朵裡,目光靜靜的看着面前平靜的湖水,心裡想着的全是剛纔林如瑤的話,原來她一直都在騙自己,什麼被強要了,不過是自薦枕蓆,被逼無奈的自殘讓自己讓出皇位,不過是爲了保住皇后寶座的計謀。
他忽然覺得,這些年來,原來不過是一個人的獨角戲,癡心錯付罷了。
良久,沐香瑤覺得她都要睡過去的時候,凌天爵忽然站起來,目光堅定的天上的星辰:“我要奪回屬於我的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