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接到消息的太醫已經隨後趕至。然而幾人輪番上前看過之後卻都不自覺地搖頭,莫說是治療了,他們根本連楚寒笙究竟是怎麼回事都看不出來。
看到幾人只顧着搖頭,什麼話也不說,賀蘭柳簡直快要瘋了:“你們倒是說話呀!光搖頭有什麼用?寒笙她到底怎麼了?”
彼此對視一眼,其中一人大着膽子上前幾步抱拳開口:“夫人,請恕我等無能,實在看不出二小姐究竟身患何疾,只能看出她的身體如今極爲虛弱,而且體內的元氣正在慢慢流失。”
“流失?”賀蘭柳呆了一下,“那會怎麼樣?”
“這……”太醫遲疑了一下,“倘若能找出病因,固本培元,阻止元氣繼續流失,二小姐自然無恙,否則元氣若是沒了,二小姐就……”
“那還愣着幹什麼?趕緊想法子留住她的元氣!”賀蘭柳幾乎跳腳。
誰知太醫依然搖頭:“請夫人恕罪,找不出病因,我等不敢貿然下藥,否則容易適得其反……”
“你們、你們……”賀蘭柳不由踉蹌了一下、臉色又青又白,“你們這幫廢物……”
幾人沉默下去,誰也不再開口,心下卻各自不服:是,只要到了這種時候,我們就成了廢物,但你們別忘了,我們只是醫生,不是神仙!
揮手命太醫們退下,楚玉祁冷聲開口:“到了這個時候,你到底還想不想讓寒笙活命?”
“我當然想!”賀蘭柳突然嚎啕大哭起來,“我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她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麼活?”
楚玉祁咬了咬牙:“既然如此,你就應該知道怎麼做。”
賀蘭柳哭聲一頓:“你是說……”
“或許,只有她纔可以救寒笙。”楚玉祁眼中閃過一絲希望,“如果連她都沒有辦法,那才真的……”
“這怎麼可以?這怎麼可以?”賀蘭柳再度開始哭喊,“本來就是她把寒笙害成了這個樣子,她怎麼會真心救寒笙……”
“好,那你就繼續在這裡哭吧!”楚玉祁越發忍不住咬牙,臉上已有怒色閃過,“真不知道寒箏究竟什麼地方得罪了你們,讓你們如此不遺餘力地冤枉她!實話告訴你,就算此刻你肯去請寒箏,她也未必肯來。不過你既然願意,就在這裡等着寒笙嚥氣好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賀蘭柳的哭聲反而小了下去,內心開始劇烈地掙扎:沒錯,楚寒箏是世所公認的神醫,或許真的只有她才能救回寒笙一命。既如此,不如先委曲求全,等寒笙轉危爲安之後,這筆賬再跟她慢慢算!
否則寒笙若真的就此香消玉殞,豈不是太便宜她了嗎?
想到此,賀蘭柳終於咬牙點了點頭:“好,既如此,我就相信老爺一次,快派人去叫楚寒箏來!”
因爲楚玉祁的話,賀蘭柳心中多少是有些忐忑的,生怕楚寒箏記仇不肯前來。不過她的擔心註定
是多餘,不多時楚寒箏已急匆匆地趕來:“二妹怎麼樣了?”
“怎麼樣你還不知道嗎?”賀蘭柳脫口而出,“少在這裡……”
“閉嘴!站到一邊去!”楚玉祁一聲厲叱,同時狠狠瞪了她一眼,轉過頭時語氣已經變得溫和,“寒箏,辛苦你了,快看看寒笙是怎麼回事。太醫都說根本看不出她究竟得了什麼病,無法下手醫治。”
楚寒箏點頭,上前落座,三下五除二地就得出了結論,眼中早已閃過一抹冰冷:“爹,二妹根本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這話一出口,賀蘭柳和和楚玉祁忍不住齊聲驚呼:“什麼?中毒?”
楚寒箏點頭:“不錯,是中毒,這種劇毒可以慢慢散掉二妹的靈力,並令她體內的元氣在不知不覺當中流失,最後萎靡而死,並且看不出任何破綻,即便再有經驗的仵作也只會認爲她是身體虛弱而亡。”
賀蘭柳早已聽得目瞪口呆,恨得渾身哆嗦:“太狠了,太狠了,真是太狠了!這人究竟跟寒笙有什麼深仇大恨,竟要用這樣歹毒的手段對付她?”
楚玉祁最關心的當然是另外一件事,不等她話音落地便立刻追問:“那這種劇毒你可知道怎麼解?”
楚寒箏依然點頭:“我知道,只不過解藥的配製需要一定的時間,現在我先把二妹體內的劇毒壓制住,然後抓緊時間蒐集藥材配製解藥。”
楚玉祁稍稍鬆了口氣,便見楚寒箏取出一顆藥丸要往楚寒笙的口中送。誰知賀蘭柳突然一聲大喊:“慢着!”
楚寒箏動作一頓,跟着眉頭微皺:“二孃,怎麼了?”
“那是什麼東西?”賀蘭柳滿臉警惕,緊緊盯着她手中的藥丸。
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楚寒箏卻只是淡淡地笑笑:“這藥丸雖然不能解二妹所中劇毒,卻可以保證劇毒不再繼續擴散,爲配製解藥爭取一定的時間。當然,二孃的擔心我也明白,所以藥丸我放在這裡,要不要給二妹服用,請自行斟酌。”
說着她把藥丸放在枕邊,起身讓到了一旁。如此一來,賀蘭柳反倒更加拿不定主意:看她的眼神倒是十分坦蕩,再加上衆目睽睽之下,想必不敢在藥丸上面動什麼手腳。但是話又說回來,即便她真的動了手腳,導致楚寒笙毒發而亡,她也完全可以聲稱是因爲之前的劇毒出了問題,根本留不下任何把柄,這可怎麼辦?
正猶豫間,楚玉祁突然一聲冷哼,上前幾步一把抓起藥丸迅速送進了楚寒笙的口中:“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若是寒箏,根本連來都不會來!”
“哎呀你……”賀蘭柳吃了一驚,想要阻攔卻已經來不及,只得恨恨地咬了咬牙,“寒笙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絕不會罷休!”
看到她陰冷的目光緊盯着自己,楚寒箏依然淡淡地笑了笑:“這話說的對,二妹若真的有個好歹,的確不能放過幕後主謀,最好將他找出來打個灰飛
煙滅,讓他永世不得超生。”
賀蘭柳多少有些意外,跟着卻一聲冷笑:“別以爲你說這樣的話,就會消除你本身的嫌疑。除了你,沒有人會做出這樣的事。”
楚寒箏眼中掠過一抹冷意,第一次說出了一句狠話:“這個局布得如此拙劣,只要是有腦子的人都會想盡辦法去找出幕後主謀,而不是蠢兮兮地在這裡自相殘殺。”
賀蘭柳瞬間大怒:“你說誰蠢兮兮?”
“你閉嘴!”楚玉祁又是一聲呵斥,只覺一個頭兩個大,“寒箏說的沒錯,你是聰明不到哪裡去,從事情發生到現在,你除了在這裡哭哭啼啼,胡亂栽贓之外,還做過什麼有用的事?”
賀蘭柳的臉迅速脹得通紅,越發惱羞成怒:“你你……我……你們……”
“嗯……”便在此時,昏迷中的楚寒笙突然發出了一聲呻吟,跟着慢慢睜開了眼睛,“你們……”
“寒笙,你醒了?”楚玉祁立刻驚喜不已地湊上前去,“覺得怎麼樣?有沒有好受一些?”
楚寒笙皺了皺眉,跟着搖了搖頭:“覺得渾身無力,好難受……”
楚玉祁眼中掠過明顯的擔憂,口中卻柔聲安慰:“你太累了,只要好好休息一下就會好的,別擔心。”
楚寒笙慢慢點了點頭,眼角的餘光卻突然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楚寒箏,也不知從哪來的力氣,立刻猛地翻身坐起一聲尖叫:“她怎麼在這裡?給我滾!”
好,念在你經歷非常,我不跟你計較,咱宰相肚裡能撐船行了吧!楚寒箏一語不發,轉身而去。
見她如此識大體顧大局,楚玉祁越發替她感到委屈,不由哼了一聲:“寒笙,你怎能如此不知好歹?若不是寒箏救你,恐怕你早就毒發身亡了。”
“我纔不要她救!”楚寒笙本能地大叫了一聲,接着卻又一愣,“你說什麼毒發身亡?我中了毒?”
楚玉祁點了點頭:“沒錯,你被人所害,身中劇毒,除了寒箏旁人甚至根本看不出這一點。不過別擔心,她已經將你體內的劇毒暫時壓制住,回去配製解藥了。”
難怪方纔會口吐鮮血,渾身難受。楚寒笙咬牙切齒地說道:“事實這不是明擺着了嗎?這一切都是她策劃的!她下的毒當然只有她能解,卻在這裡假惺惺地裝好人!爹,你不要被她給騙了,快去殺了她給我報仇!”
“簡直是胡說!”楚玉祁越發生氣,騰地站了起來,“虧你還是我的女兒,我還從沒見過如此忘恩負義,不知好歹的人!如果真的是她下的毒,她又何必再來救你!”
“當然是爲了裝好人,爲了撇清她的嫌疑!”楚寒笙寸步不讓,已經認定楚寒箏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反正她把我害成這個樣子,我已經做不成太子妃,她還要我的命有何用?倒不如讓我活着比死了更難受,她不是可以更得意?還可以順便展示一下她無人可敵的醫術,何樂而不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