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延熹宮,差不多人都到齊了,只等着皇上駕臨開席了。
茶心直接領着夏玉然姐妹往正殿走去,剛踏進去,便有十幾道目光朝她們掃來,看的多數是夏莫然。
有方夫人滿含怨恨的目光,聽說大長公主在梅園大鬧一場回去後,就中風徹底癱在牀上了。
方夫人這段時日一直在婆婆榻前侍疾,大長公主脾氣古怪且架子大,也難爲方夫人這個做媳婦的,瞧她眼下都長黑眼圈了。
還有西寧郡主的,看到夏莫然進來便厭惡地別開了頭去,她可沒忘記被對方坑了兩萬兩銀子的事。
而且陳西寧今日特意穿了一身喜慶的東方紅衣裙,目的便是想鶴立雞羣一回,場中的夫人小姐們看她穿着玉繡坊的珍品,的確讚美了一番,可夏莫然一進來,她一身飄飄欲仙的白色阮煙羅衣裙,一下子把衆人色彩斑斕的華美衣服貶至了泥地裡,變得庸俗不堪,也把陳西寧的風頭一下子蓋了過去,讓她又惱又恨。
不知是不是夏莫然的錯覺,陳西寧今天的臉色看起來有種不正常的蒼白,好像病入膏肓的樣子。
再過去便是最不能讓人忽略的太子宇文愷了,厭惡的目光是那樣直接,那樣毫不掩飾。這麼醜陋的女子,他竟要娶她爲妃,讓他想想就噁心得隔夜飯都要吐出來。
柳姿姿和閔心妍柔弱無骨地坐在太子一左一右,看見身旁男人毫不掩飾他對夏莫然的鄙夷和厭惡,不免浮現出得意之色來。
值得一提的是,閔心妍面色蠟黃,沒什麼精神頭,時不時撫兩下小腹,像是懷了身孕的樣子,若果真如此,未婚便與太子做了苟且之事,真是大丑聞一件。
而正妃未娶便讓側妃先有了身孕,宇文愷當真有七王爺罩着,便無法無天。
夏莫然對這三奇葩實在不感興趣,淡淡地掃過,在人羣中逡巡一圈,很容易便找到了孫素雅,她的位置在老夫人不遠處,還是那副柔柔弱弱西子捧心的樣子,國色天香的禹陵第一美人,即使坐着,也吸引了不少青年才俊的目光。
不過第一美人此刻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不停地向殿門口瞟去,瞧着像是在盼着什麼人。
夏莫然想到宇文謹要把紅龍珠給她的事,就氣不打一處來,這朵小白花,一方面扮柔弱勾着太子,一方面又無所不用其極地接近宇文謹,真讓她忍無可忍。
她看上的男人,若被孫素雅這矯揉造作的女子奪了
去,那她真的可以去屎一屎,因爲實在對不起情報組織的大力栽培呀。
正想着,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叫她:“四妹妹!”
夏莫然轉頭笑道:“大哥,你怎麼來了?”
夏之然暗中搓了搓手,神情中透着幾分激動回道:“今天是皇上壽辰,七王爺特別讓我進宮爲皇上祝壽。”
也正好讓我看看你,他在心中補充道。
皇上壽辰,四品以上的官員都要進宮當面朝賀,何況是夏之然這個封了爵的侯爺。夏莫然莞爾一笑:“那妹妹便先去座位上了。”
她雖然戴着面紗,可笑起來眼兒彎彎的,十分靈動俏皮,讓夏之然怦然心動,感覺就像小時候第一次偷喝父親的酒,刺激,歡愉。
故,佳人已飄然遠去,他還呆愣在當場,似魔怔了一般。
把老夫人氣得兩肋生疼。“你看他那熊樣,簡直丟人!”她低聲朝着容娘怒吼道。
容娘當然知道主子氣得是哪樁,在她看來,若不是四小姐是七王爺給太子定下的人,就她的品性與能力,倒也當得起侯夫人一職。
不過這些話容娘也只敢在心裡想想,並不敢講出來,見主子氣得厲害,便往身後努了努嘴,低聲安慰道:“夫人何必着惱?侯爺不過還未娶妻,不知道其她女子的美好來,等他娶了那一位,把什麼姐姐妹妹都忘了。”
老夫人順着她的目光往身後看去,一個妙齡正與馮嫣小聲地講得歡快,這才面色稍霽。
一時夏莫然來了,見她神色淡淡的,並不知發生了何事,向馮嫣看去,這妮子正和一位小姐在咬着耳朵。
察覺到她的目光,馮嫣對她笑了笑,小聲地說道:“四表姐,我和穆姐姐說會子話,你和三表姐坐吧。”
夏莫然對她無奈地笑笑,和夏玉然坐在老夫人身後偏次一點的位置。
剛坐下,夏玉然便湊過來在她耳邊說道:“那是穆家的三小姐穆銘煙,母親有意讓她做我們的大嫂。”
穆銘煙是穆家正經的嫡小姐,且是家裡姊妹中年紀最小的,當然是得到家人如珠如寶的疼愛,吃穿用度無一不是最好的,也是夏玉然心中極爲嫉妒的人。
夏莫然對夏玉然如今毫不掩飾的嫉恨之心不予理睬,聽說穆銘煙是老夫人看中的媳婦人選,便好奇地回過頭去仔細審視一番。
發現對方當真是順風順水的千金小姐,眼裡的乾淨和良善世間少
有,老夫人估計自己強悍了一輩子,纔想爲兒子找個溫柔似水的妻子吧。
夏莫然在看着別人,殊不知別人也在看着她。
坐在老夫人身邊的恰好是穆銘煙的親孃穆夫人,大約五十歲左右的年紀,保養得宜,肌膚白皙,一看便知是溫婉柔靜的人,說話也是輕聲細語的,穆銘煙的性子大概就是遺傳的她。
很奇怪,精明強悍的老夫人竟然會和穆夫人這種典型的世家小姐成爲好姐妹。
“桂花,那蒙面的就是你府上的四小姐?”
“不錯。”
“看着周身的氣派倒也不像鄉野出身的,你真的不知道她的來歷嗎?”
“不知道,知道了也是一樣,七王爺送來的人,夏府只有接受的份,橫豎她快嫁進太子府去了。”
提到七王爺,穆夫人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一個親王,權勢大過了皇帝,輕易地能對朝臣生殺予奪,怎不讓人心生畏懼?而他的決定,不是隨隨便便哪個人能質疑得了的。
過了一段時間,穆夫人才重新跟好友講起話來,不過話題從夏莫然身上轉到了夏玉然身上。
“你平素不是最不待見姨娘生的庶女麼,今日怎麼把三小姐帶來了?”
“之然讓我帶的,說夏府今夕不比往日,做什麼事都要小心謹慎,讓我別太苛刻了她們,給那些嘴賤的言官抓到了把柄。”
“咯咯,妹妹原來是個色厲內荏,害怕的對象是自己的兒子呢。”
老夫人聽到提起夏之然,想到他至今不肯娶妻,不由得頭疼,低低地嘆了口氣。
“三小姐有人家了沒?她姨娘倒是個安分的,這麼些年也沒惹過你生氣,若她還未許人家,老姐姐我倒想給她保個媒。”穆夫人繼續說道,竟是興起了當媒婆的興致。
府中兩個庶女的婚事一直是老夫人的心事,嫁得好了自個心裡不甘,嫁得差了被人指指點點,因此十六七歲了還沒點眉目。
如今倒好,夏明然那個賤蹄子竟然忤逆自己的意思,偷偷摸摸爬上了孃家庶子的牀,簡直讓她老臉都沒地方擱。
若是平時,穆夫人說要給夏玉然保媒,她肯定有興趣接着問下去,可她想到這個庶女今日不同尋常的表現,英明睿智的她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因此回道:“且過了陛下的壽宴再說吧,到時候少不得要麻煩老姐姐了。”
“說什麼話?咱倆誰跟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