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說沒拿我當猴子耍麼?”夏莫然冷笑道,“那晚你根本就想借着我的手炸掉七王府,順便炸死他和我吧!”
七王府滿目瘡痍,她絕不認爲宇文哲等人點燃天雷彈時手下留情。
宇文哲手顫了顫,知道自己過不了這一關,萬般無奈地說道:“是,我承認我的人的確帶着救不走玉翠娘,便炸了七王府的目的而去,但炸掉宇文謹,我自認爲我還沒有那個能力,小小的幾枚天雷彈絕對要不了他的命。順便炸死你,這又是從何說起?薩莫兒,公平一些,宇文謹抓住了玉翠娘,她是我們的親人,我想無論誰面對自己的親人即將被殺死,都不能冷靜自持吧?”
夏莫然當然知道這個道理,可知道是一回事,卻無法忍受最好的朋友揮劍相向最愛的人。
她嘆了口氣,清幽幽地回道:“當初決定幫你奪皇位,是因爲氣他太拿那個草包太子當回事,也氣他隨隨便便把我給賣了,但就算你登上了皇位,你還是姓宇文,禹陵國不會易主。但是現在……我已經沒辦法再幫你了,從你利用我想炸掉七王府開始,我們之間就算恩斷義絕了。”
宇文哲聽到那四個字,猶如晴天霹靂,他怎麼也沒想到她會對自己說出這四個字!
她難道忘了,陪伴在她身邊整整八年的人是自己,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宇文謹,難道長時間的陪伴都抵不過初見時的心動嗎?
這一刻宇文哲心痛欲死,卻根本捨不得對她怒吼質問,只用近乎哀求的口吻說道:“薩莫兒,別對我這麼殘忍……”
是我想這麼殘忍麼?夏莫然心中同樣不好受,卻又不得不表明自己的決心:“其實從頭至尾我對你都一無所知,算了,這些我也不會再去埋怨,更不會爲了宇文謹去探聽什麼,看在我們以往的情分上,我不會告訴他你真實的身份,這個江山,你想奪便奪,我不在乎誰做皇帝,但如果你要對他不利,我們只能兵戎相見了。哦,玉翠娘我把她安置在一個安全的地方,等她傷好些了,我會帶她來找你。”
失去了你,就算奪回了江山,又有何意義?宇文哲心中頹然。
卻又聽她繼續說道:“雲安山都是些窮苦的百姓,本來我想借助他們幫你奪位,現在希望你能放過他們,讓他們在雲安山安心地
生活,等我找到合適的地方安置他們了,再帶他們離開。”
“那是自然,”宇文哲笑道,笑容裡只有他知道飽含了多少的酸澀與痛苦,“回頭我便會讓畢城帶人撤離。”
夏莫然點了點頭,表示贊同他的說辭。“馬上到放煙花的時間了,宇文奎一定會出席,我們走吧。”
“等等!”宇文哲叫住了她,“就算你不再認我這個朋友,總不能拋棄小七吧?我把他送給你時,他已經認你爲主了,絕不會再接受我。這段時間他情緒不太好。”
夏莫然心中一軟,她的確舍不下小七,於是不置可否地再次點頭,人卻往玉蘭宮外走去。消失太久,會讓人懷疑的。
兩人一前一後往夏莫然之前進來的牆根處走去,待翻過了圍牆,才感覺不對。
夏莫然眸兒一眯,故意提高了嗓音喊道:“芝玉,你在哪兒?”
宇文哲倒也是個妙人,聽見喊聲他便止住了步伐,並沒有跟着出來。
夏莫然小心翼翼地往芝玉藏身的草叢走去,卻發現本該在的人不見了蹤影。
出了延熹宮便一直有人暗中守衛着自己,夏莫然是知道的,這人還不是旁人,正是冥一。但她接到宇文哲的消息後,還是決定孤注一擲前來看一看。其間爲了甩掉冥一,她特地使了個計絆住他,算算時間那傢伙也該脫困找上來了,所以她覺得不對勁時才暗示宇文哲不要出現。
可若真是冥一,芝玉必定發現不了,就算髮現了,她也該吹響哨聲給自己提示纔是。
人到底去哪了?夏莫然皺了皺眉,心裡有些着急起來。
一陣風兒吹過,帶動寬大的樹葉“沙沙”作響,除此之外,別無異常。
皇宮太大,又各方勢力雲集,而想要她死的人太多了,不說別的,對自己恨入骨髓的方家,還有一心要置她於死地樊貴妃,都不是省油的燈。
就在夏莫然暗暗排算着各種可能時,玉蘭宮前一顆粗壯的榕樹後,傳來了一絲異動。她右手扣在袖間的飛鷹爪上,緩緩地向榕樹走去。
芝玉果然在那榕樹後面,只不過她的身邊的人,卻讓夏莫然狠吃了一驚。
“小……小姐!”芝玉驚懼地喊道,與身旁的人呆了沒多長時間,她已經揮汗如
雨了。
夏莫然並沒有迴應她,只不動聲色地透過月光觀察着她身旁的宇文謹,只感覺他此刻寒氣逼人,渾身透着一股上位者揮斥方遒、殺伐果斷的氣勢。
一眼,她便收回了目光,盈盈一拜道:“王爺。”
心中卻在暗自嘀咕着:你不是去看皇上了麼?追着我做什麼?簡直莫名其妙。
宇文謹輕輕“嗯”了聲,一揮手,隱在榕樹上方的冥一,如倒掛的蝙蝠一般垂了下來。
芝玉被嚇得忍不住張嘴要尖叫。
冥一及時地伸出手,把她的叫聲塞在了嘴巴里,接着人一縮,連帶着芝玉如地獄幽靈般又消失不見了,只兩片輕飄飄的樹葉,在黝黑的夜幕中,盤旋落下。
夏莫然鬧不清他們主僕到底要做什麼,因記掛着玉蘭宮裡的宇文哲,倒不如平時那般伶牙俐齒。
宇文謹瞟了一眼不遠處破敗的宮牆,似笑非笑道:“丫頭何時變得這麼懂禮了?”
夏莫然暗道不好,她平時在他面前都是得理不饒人的模樣,就算行禮也是故意膈應他,這回倒有幾分做賊心虛的感覺,雖然事實也是如此。
心裡如是想着,她面上卻半分不顯,生怕再行錯一步被眼前精明的大尾巴狼瞧了去。
嘴上卻如平時般驕橫地講道:“真是奇了怪了,我不向你行禮,你嫌棄我沒規矩,我行禮了,你又懷疑我裝的,真是無趣。”
隱在樹上的冥一嘴角抽了抽,他也覺得爺有時候挺奇怪挺矛盾的。正腹誹着,冷不丁右手被張牙舞爪的貓兒給咬了,疼得他一陣齜牙咧嘴,低頭瞧去,那貓兒正睜着銅鈴大的眼兒瞪着他。
“撒手!”芝玉一陣磨牙道,夜色掩蓋下的小臉羞得通紅。
冥一心中一動,面上卻裝着若無其事的樣子擡頭望天,今兒的月亮真不錯,尤其是在玉蘭宮前……嗯……的大樹上賞月,最有情調了。
爲了怕貓兒太吵影響到主子賞月,他用受傷的右手點了貓兒的穴道,順便把啞穴也一起點了。
左手卻始終放在它該放的地方,半分位置都沒挪動。
不能動不能說話的芝玉氣得半死,這人怎麼回事?他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麼?左手一直放在她大胸脯上到底算怎麼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