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培珍想到皇帝賜婚,以後便再也不能相守在自己喜歡的人身邊,不由得心涼到了谷底,連漫天的煙花也打動不了她雜亂的心。
她茫然地走到父親身邊,木然地跪下,眼神卻死死地瞪着宇文哲,似在怪他不肯繼續爲自己求情。
宇文哲淡淡地別過臉去。
現場除了煙花燃放的聲音,只餘下孫素雅突兀的咳嗽聲。
宇文奎面色稍霽,指了孫素雅笑道:“玉愛卿不必太過擔心,你看孫小姐不是也身體不好,如今竟是連多年的寒毒也解了。”
“不知皇上要給培珍指的是哪家公子?”玉顏卿小心翼翼地問道。
宇文奎似十分得意地道:“嚴愛卿家的長公子!”
竟是嚴煜!而嚴煜又是太子一系的人,玉培珍嫁給他,不是把玉家往太子那邊推,給太子增加砝碼嗎?
衆人搞不懂皇帝的心思了。
任通政使司副使的嚴洪鑫看了一眼玉家父女,上前跪下謝恩道:“回皇上,犬子與五皇子去滸城了,微臣代他謝陛下恩典。”
“嗯!”宇文奎對嚴家似是十分寬容,對嚴煜也十分的欣賞,臉上掛着配成一對佳偶的歡喜。
接着他眸光帶着奇異的光彩,看向宇文謹道:“白升,還有一道聖旨,你一起宣了吧!”
白升拿着聖旨的手幾乎在顫抖,皇帝明明知道七王爺根本不可能娶任何女子爲妃,卻還是當着文武衆臣及各自家眷的面給他賜婚,不過是用這樣的法子來逼迫他罷了,接受了賜婚,便要噁心一輩子,如若不接受,那就是昭告天下,七王爺宇文謹公然有不臣之心,連皇帝的旨意都要違抗!難怪宇文奎今日撐着都要來參加壽宴。
“你這閹奴,是耳聾了嗎?”宇文奎不陰不陽地責難白升道,語氣裡有不容錯認的惡意。這纔是他今日安排的重頭戲,怎麼能不好好演下去呢。
幾乎在他話落,白升便看向了宇文謹。空氣裡瀰漫着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氛。
“白升,既然皇上如此爲本王
着想,你就宣吧,本王也想知道皇兄指了哪家千金給本王做王妃。”宇文謹好似十分不在意地說道。
看臺上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夏莫然卻看着宇文奎露出冷笑。
“小姐……”芝玉目露擔憂道,主子有多喜歡七王爺,她自然十分了解,因此也十分擔心她不顧場合做出不合禮數的事了,要知道皇帝畢竟是皇帝,威嚴容不得挑釁。
夏莫然卻是擺着手道:“你不必擔憂。”在她看來宇文謹向來隨性而爲,宇文奎今日能賜婚,明日他就能休了對方,端看他的心情而已。
她今晚倒也想瞧瞧,宇文謹到底是怎麼想的,不是她盲目自信,他分明對自己有份情愫的,爲何總把自己拒之千里之外,甚至惡劣地推向太子?
“……陳氏之女西寧郡主,容貌出衆,嫺熟大方,品行端莊,恭謹端敏,朕躬聞之甚悅,觀其與皇弟宇文謹,堪爲良配,故朕下旨欽定爲謹之正妃,擇日完婚……”白升幾乎是提着心宣完了這道聖旨,此刻他也不明白七王爺明知皇上不懷好意,他爲什麼還要讓這道聖旨宣讀出來,難道他有其他打算不成?
白升宣讀聖旨時,樊貴妃緊緊地盯着夏莫然,可看到對方只是面無表情地做在那,並無其它舉動,她豔麗的眸中閃過一絲疑惑,隨即惱怒地看了陳西寧。
衆人全都默然不語,傳言七王爺多年前曾喜歡過一名女子,因爲她這才至今爲娶正妃,甚至連個通房都沒有,這一回他會遵從聖旨娶西寧郡主嗎?
陳西寧也十分緊張,她雖然付出了極重的代價,但宇文謹到底大權在握,如果他硬是抗旨不娶自己,她也奈他不何,到時候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孫素雅垂下了頭,看起來十分哀怨。
“什麼?皇叔公要娶西寧表妹?”宇文愷驚訝道,聲音並不高,卻又恰好能被人聽見。
聞言衆臣面色也十分古怪,西寧郡主是陳皇后的孃家侄孫女兒,太子的表妹,這輩分上的確有些亂。
蠢貨!樊貴妃暗罵了一聲,認
爲整個皇室也就宇文愷最好命了,什麼都不要操心,自有宇文謹幫他安排好一切,但陳西寧是她推薦給皇上的,賜婚的主意也是她出的,因爲她隱隱覺得宇文謹對夏莫然情感不同一般,一個死人她爭不過,卻不能看着自己放在心底的人,再次喜歡上別人。所以她寧願自己得不到,也不能讓夏莫然佔了那個便宜。
此刻當然不能容忍一切算計被蠢材太子破壞了,她強笑道:“太子不必疑惑,七王爺與西寧郡主年歲差不了多少,還是可以相配的,女子嫁了人並一切隨夫家,太子以後切莫再喊西寧郡主爲表妹了,該喊叔嬸纔是。”
輩分連跳了兩級,衆人雖然覺得此刻氣氛詭異,但還是止不住嘴角一陣抽搐。
“哈哈,愛妃說的好!西寧這丫頭像皇后,朕看着也十分不錯,這才指婚給皇弟的。”宇文奎笑道,臉上有掩飾不住的笑意,比給自己兒子指婚還要歡喜,也像是詭計得逞的喜歡。
可現在高興的自始至終也只有皇帝一人,因爲七王爺還沒有表態,只有他表態了,才能決定這份聖旨作不作數。
這些宇文奎又如何不知?他掩藏在笑意下的是一顆扭曲憎恨的心,並暗暗發誓一定要狠狠地報復他!
樊貴妃陪着他一起笑語晏晏的,可眼神卻不敢向宇文謹看去,她知道今日過後,她和宇文謹算是徹底決裂了,但那又如何?她已經在宮中站穩了腳跟,有沒有他的支持都於事無補,而他更不可能給自己想要的一切,既如此,還不如一起毀滅!
“西寧郡主,還不快接旨!”樊貴妃催促道,暗惱她既要當婊。子又要立貞節牌坊,覬覦宇文謹多年,卻又想給對方留下好印象,非要自己來當這個惡人。
陳西寧聞言卻紋絲不動,似乎等着宇文謹的決定,哪怕落得抗旨不尊的罪名也在所不惜。
夏莫然也在等着,就算假裝表情也不復初時的笑意。
莫名的,宇文哲恰似心情很好的樣子,在此緊張萬分的時刻,竟還自斟了一杯酒,非常爽快地一飲而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