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轎輦纔剛剛停在華雲宮門口,正好有公公從殿內出來,看見率先從轎輦內走出的南宮龍澤,眸光一亮:“奴才還正以爲撲了個空呢,不想卻正好遇上平南王和王妃回來。”
南宮龍澤冷眼淡淡的睨了他一眼:“什麼事?”
“奴才奉皇上之命,請平南王和平南王妃去龍陽宮,今兒北夷進貢了一些佳釀,皇上說平南王和王妃近日就要搬出宮了,今夜就當是爲二位餞行。”
聞言,皇甫羽晴和南宮龍澤對視一眼,雖然女人此刻已有些倦意,可是爲了男人着想,還是緩緩點了點頭,南宮龍澤如墨的瞳仁閃過一抹深邃,低沉應聲:“也好,你先回去覆命,就說本王和王妃一會兒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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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長廊便聽見了殿內傳來的奏樂聲,踩着光滑如鏡的白玉石,皇甫羽晴任由南宮龍澤託着她的手進了龍陽宮正殿,殿內除了照得通亮的夜明珠,站成兩行的宮人婢女手裡都握着五羊角宮燈,一進殿門便能嗅見淡淡檀香味道,正從香爐間幽幽嫋嫋彌散開來。
玄關處一座五尺高的紫檀木座羊脂玉佛手,右邊供着個汝窯天青釉面的花觚,工藝精美,色澤鮮豔,走過的時候皇甫羽晴不禁多看了兩眼,再回過頭來,卻是注意到殿內除了南宮彥和蘇貴妃外,南宮龍夔和蘇舞也同樣在。
清澈的水眸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異色,皇甫羽晴淡淡的睨了身側的男人一眼,沒有想到相較於她而言,南宮龍澤則顯得鎮定自若得多。
倆人先給皇上和蘇貴妃請了安,便回到位置坐下,卻是正好與二皇子和蘇舞相對的位置,皇甫羽晴淡淡睨望過去,正好對視上蘇舞清澈的水眸,她的臉色很蒼白,眸光卻讓人看不出任何情緒,皇甫羽晴倒是很意外她今晚竟然與二皇子同坐一桌。
南宮龍澤眼斂低垂,看着丫鬟爲自己斟上滿滿一杯酒,皇甫羽晴清冷的水眸看似漫不經心的凝向他,男人脣角微勾:“看父皇這裡備了那麼些好菜,你再吃點兒
。”
皇甫羽晴淡淡一笑:“臣妾在母妃那裡已經吃得很飽了。”
“老二,老四,你們倆喝一杯。”南宮彥低沉的嗓音從上方傳來,顯然今夜這場酒宴男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想從中調解兩個兒子之間的矛盾。
南宮龍夔深邃的眸底閃過一抹複雜,大概也是沒有料到南宮龍澤這一次能化險爲夷,原本以爲那天龍陽宮殿上的事情至少能削減掉他幾分勢力,可萬萬沒有想到,一向心高氣傲,不與人低頭的南宮龍澤這一次竟然會前往龍陽宮負荊請罪。
“上次的事情是爲弟失禮在先,藉着這杯酒向二哥賠個不是。”南宮龍澤深邃的眸底劃過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端杯舉向南宮龍夔,率先開口道。
龍椅上的南宮彥滿意的點點頭,雖然那日南宮龍澤確實將他氣得不輕,可是沒有想到經過這件事情後,男人的銳氣也收斂了不少,細細想來那日的事情似乎也算不得是壞事了。
南宮彥的目光望向南宮龍夔,南宮龍夔脣角微微抽搐兩下,不過很快便擠出一抹溫和笑容,同樣端舉起杯,輕笑出聲:“爲兄早就把那件事情忘乾淨了,親兄弟哪還能有隔夜仇,來,咱們乾了這杯。”
看着如此和諧的一幕,皇甫羽晴注意到最開心的人便是南宮彥了,男人頻頻點頭,眼角深邃的溝壑也隨着笑容顯得更加深邃。
兄弟倆一飲而盡,南宮龍夔將手中的酒杯緩緩放落到案臺的瞬間,側眸睨向坐在身邊的女人,意味深長的道:“舞兒,你也斟一杯,和本王一起敬四弟他們。”1cxdk。
蘇舞蒼白的嘴角微微顫動了下,沒有說完,侍候在旁的丫鬟聞言,上前爲女人杯中斟上了酒,雖然動作顯得有些僵硬,可蘇舞還是緩緩端起了杯,和身旁的男人一起舉望向南宮龍澤和皇甫羽晴的方向。
皇甫羽晴水眸閃過一抹複雜,蘇舞柔弱的模樣看着讓人心疼,這也讓她忍不住側睨向身旁的男人,南宮龍澤眸底的誨暗深色卻只是一閃而過,面色平靜如水,此刻落落大方的舉起杯來:“晴兒不勝酒力,還請二哥和蘇三小姐勿怪,她的這杯酒就由本王一併代勞了。”
說話的同時,南宮龍澤已經自作主張拿走了皇甫羽晴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隨着將他自己的那杯也幹了,那份豪氣干雲天的架勢,讓皇甫羽晴面色微怔,眸底劃過一抹複雜
。
應該是南宮龍澤今日的反應大大超出了南宮龍夔的意料之外,男人深邃的眸底劃過一抹異樣複雜,不難看出內心的糾結掙扎。
皇甫羽晴只是靜靜地將這一幕收入眼底,她知道這一個回合南宮龍澤已經完勝,雖然南宮龍夔心思慎密,可是南宮龍澤或是認真起來,他絕對不是對手。
“晴兒,這道可是好菜,你嚐嚐看……”南宮龍澤溫柔低沉的嗓音從身側傳來,皇甫羽晴順着望,只見男人手持玉筷,從泥金小碟裡夾了一些白絲。
細看之下像是她認識的粉條,再聞男人道:“這是從深海找撈的魚身上取下來的翅,可是稀罕難得的佳餚。”
魚翅?皇甫羽晴微微一怔,倒是沒有想到竟然還能在這裡吃到這個,就在這個時候,突聞“砰”的一聲碎響,也讓衆人的視線都順着聲音望去,原本是蘇舞失手打碎了酒樽,此刻她自個兒也是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緊張的對視上衆人的眸光,像個做了錯事被抓到的孩子似的。
皇甫羽晴的心口一緊,輕柔出聲:“蘇姑娘,你沒事吧?”想口事正出。
蘇貴妃漂亮的杏眸劃過一抹異色,溫婉的嗓音裡透着凌厲:“舞兒,怎麼這麼不小心。”
南宮彥倒是不介意,安撫的輕拍着蘇貴妃的柔荑,低沉道:“不過是打碎了一個杯子,愛妃又何必責怪她,只是人沒有劃傷就好了。老二,你要照顧好蘇舞。”
南宮龍夔面色肅色,恭敬的應了聲:“是,父皇。”
接下來,南宮龍夔的眸光便落在蘇舞身上,關切的語氣不乏溫柔:“舞兒,你還好吧?若是身體不適一定要記得告訴本王。”
蘇舞先是半天沒有反應,蘇貴妃不輕不重的的斥喝聲傳來:“舞兒,爹孃教你的禮數呢?二皇子在和你說話呢!”
聞言,蘇舞清澈空洞的水眸才淡淡從南宮龍夔臉上一掃而過,如同木偶般點點頭,卻是什麼話也沒有說
。
“蘇貴妃息怒,舞兒是個好姑娘,不過是生性羞怯,不擅言辭罷了,本王不怪她。”南宮龍夔低笑出聲:“這些……待大婚後和本王的關係親近了,自然也就都好了。”
他的語速很慢,提到大婚兩個字的時候似乎故意加重的力度,鷹眸看似漫不經心的掃過南宮龍澤的俊顏,皇甫羽晴的眼睛卻是一直注意着蘇舞,當男人提到大婚時,她清楚感覺到女人嬌柔的身子微微顫了一下,顯然是藏着懼意。
皇甫羽晴收回眸光,再睨向坐在身旁的南宮龍澤,她已經記不清這是今晚自己第幾次偷睨向男人臉上的表情,此刻男人臉上依然保持着同樣的淡然,看不出半絲漣漪。
就在皇甫羽晴收回視線的瞬間,眸光不經意瞥見男人垂至桌下的大掌,水眸倏地一僵,劃過一抹暗色,她看見南宮龍澤大掌緊握成拳,顯然是刻意壓抑着胸腔的情愫,雖然心口劃過一抹涼意,可是再細想想,就連她自己看着蘇舞也覺得心疼,更何況是男人,若是他當真一點反應也沒有,那才真是不正常。
“王爺也吃點菜。”皇甫羽晴輕柔的聲音從耳畔傳來,南宮龍澤深邃的眸光凝望向她,女人清澈的水眸深處,似漾着一抹意味深長的暖笑。
南宮龍澤的餘光看見,南宮龍夔此刻正一瞬不瞬的望着自己的方向,性感薄脣緩緩揚起,案下緊握的拳頭也鬆散開來,擡手將一把握住女人的柔荑:“愛妃喂本王吃。”
皇甫羽晴只覺得臉頰一熱,面色卻佯裝淡然,同樣她也能夠感覺到來自異處的刺目眸光,櫻紅脣瓣輕輕揚起,皓腕輕擡,玉筷上的食物已經落入男人嘴中。
“謝謝。”男人磁性醇厚的嗓音,低沉的幾乎只有他們二人聽得見,粗糲的大掌自然的在女人的柔荑上來回輕輕摩挲。
皇甫羽晴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不留痕跡的將手從男人掌心滑走,不想男人的反應竟極其迅速,握住了女人蔥白的指尖,若有所思的低沉道:“晴兒的手真好看!”
“咳……王爺,這齣戲也該演完了!”皇甫羽晴脣角含笑,清冷的聲音卻是低得只有他們兩人可以聽見。
男人深邃的眸底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複雜,擡眸凝對上女人清澈的眸,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