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
落風城外山谷之中。
雲翊在這裡待了大半個月了,受的傷也基本好了。在這期間,他都沒有機會跟墨涼單獨相處,甚至見面的時候很少,而且基本都在沈芊芊面前,見到之後也不敢表現出任何異樣,兩人都做出一副互相看不順眼的樣子……
當然了,這在別人看來很正常,因爲墨涼對所有人都很冷漠,包括沈芊芊在內,而云翊這個新來者跟沈芊芊的四個心腹相處都並不融洽,主要是那四個“神獸”都覺得雲翊的存在會威脅到他們的地位。於是,雲翊的目光就盯上了沈芊芊身邊的另外一個人——明彥……
最初雲翊是追着明彥來到這個山谷的,雲翊很清楚明彥的身份,而明彥卻對雲翊的身份一無所知。
雲翊如今不能出谷,明彥倒是經常出去,不知道在做些什麼。這天明彥在傍晚時分回到了山谷,先去跟沈芊芊稟報過之後,準備回自己住的地方,走着走着感覺不太對勁,擡頭就看到他身旁的大樹上面坐了一個人,可不就是雲翊嗎?
自從雲翊進谷之後,很得沈芊芊的眼,他自己一個人獨戰沈芊芊手下四大高手的畫面明彥當然不會忘記,也心知他並不是雲翊的對手。要知道曾經的明彥貴爲一國皇子,雖然會武功,也不過是一些皮毛,因爲像他們那樣的身份,自恃有高手保護,基本都不會下苦功去學武。
後來落魄成了沈芊芊的屬下,在沈芊芊提出讓明彥學移花心法的時候,明彥沒有任何猶豫就答應了。拜沈芊芊所賜,明彥如今已經吸收了幾個高手的內力,而且中間差點走火入魔的時候還被沈芊芊賞賜了一顆清心丹,如今內力倒是不錯,但是因爲悟性太差,招式一般,內力根基也不是很穩。
明知根本不是雲翊的對手,而且看出雲翊的性子也不怎麼好,明彥根本就沒有跟雲翊結交的打算,只想低調地完成沈芊芊吩咐的事情,然後活下去……
所以明彥看了雲翊一眼之後,馬上收回視線,假裝沒有看到,接着往前走了。而坐在大樹上的雲翊看着明彥,眼中閃過一道莫名的光芒,手中拿着的一個酒壺隨手一扔,就砸到了明彥的頭上……
明彥其實感覺到了,不過並沒能躲過去。酒壺砸到他的頭上,碎片落在地上,雲翊還未喝完的酒把明彥搞得很是狼狽。他擡頭,神色有些憤怒地看着雲翊說:“你這是什麼意思?”
“手滑了。”雲翊似笑非笑地從樹上飛身而下,落在了明彥不遠處。
“哼!”明彥恨不得過去掐死雲翊,然而他冷冷地看了雲翊一眼,看到雲翊眼中的玩味,他的怒火彷彿一下子被壓制下去了,轉身就要走。
雲翊看着明彥的背影冷笑一聲,這小子能活到現在,其實不僅僅是運氣,他的確很能忍……不過雲翊是故意在這裡等明彥的,他很想看看,明彥能夠忍到什麼程度……
“真沒想到,我一介草民,有一天可以跟堂堂西巖國的三皇子如此碰面。”明彥還未走遠,雲翊看着他的背影似笑非笑地說。
明彥腳步一滯,拳頭微微握了一下,接着往前走,結果剛走了一步,就聽到雲翊接着說:“看我這腦子,怎麼忘記了,如今已經沒有西巖國了,三皇子殿下跟在下一樣,都是天元皇朝的一介草民。不過這也是必然的結果,夜皇娶了天定鳳女,西巖國可不就是註定要滅亡嗎?”
明彥這次身子一僵,直接停了下來,不過依舊沒有轉身,停了一下之後,接着大步往前走,然後進了自己的房間,大力關上了房門,臉色已經難看至極……
明彥這些日子奉沈芊芊的命令在落風城中行走,化名顏銘。因爲做了僞裝,所以沒有人知道他是曾經西巖國的三皇子。而這個山谷中的人自然是知道的,包括後來到來的“易君”,因爲沈芊芊一直都直呼明彥的真名,根本沒有讓他徹底僞裝身份的意思……
這只是一個小插曲,在明彥回到自己房間的同時,雲翊的目光掃過不遠處另外一個緊閉的房門,然後回了自己住的房間。
深夜時分,雲翊從打坐中醒了過來,雙眸湛湛,沒有一絲睏意。他起身下牀,朝着門口走去。打開房門,擡頭仰望了一下星光璀璨的天空,然後擡腳走了出去……
在雲翊出房間朝着山谷中小溪邊走過去的時候,一個黑影也出現在雲翊身後,保持距離跟着雲翊過去了。
雲翊就穿着單薄的裡衣,在小溪邊上坐了下來,那個黑影在雲翊坐下來的時候也停了下來,躲在暗處盯着雲翊的一舉一動……
黑影聚精會神地盯了一整夜,感覺眼睛都快要瞎了,可愣是沒有看到雲翊動一下……一直到天邊泛起了魚肚白,雲翊突然站了起來,黑影眼眸一縮,就看到雲翊轉身,不緊不慢地朝着自己的房間而去了,目光似乎有些木然……
這天見到沈芊芊的時候,沈芊芊狀似無意地問了一句:“易君,昨夜休息得如何?”
雲翊微微一笑說:“多謝主子關心,屬下昨夜休息得很好,一覺睡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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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芊芊眼底閃過一道莫名的光芒,微微一笑說:“那就好。”
“主子,不知何時教屬下快速提升功力的辦法?”雲翊眼神熱切地看着沈芊芊問,而他來到這裡之後已經問起很多次了,一副對移花心法十分渴望的樣子……
之前沈芊芊一直都在推脫,說讓雲翊好好養傷。這次雲翊再問起,沈芊芊倒是一反常態,十分大方地說:“看你這麼心急,就今日開始學吧。”
雲翊眼睛一亮:“多謝主子!”
沈芊芊的目光掃視了一圈,從四個“神獸”身上掠過,落在了墨涼的身上,看着墨涼微微一笑說:“涼兒,你左右無事,就教一下易君移花心法吧。”這些天天天看到墨涼和雲翊,沈芊芊彷彿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和墨華,墨華的移花心法就是她一手教出來的……
墨涼冷冷地看了雲翊一眼,然後說了兩個字:“沒空。”
“涼兒,如果你教會了易君移花心法,祖母就把你想要的東西送給你。”沈芊芊看着墨涼說。
雲翊心中一動,墨涼想要的東西?沈芊芊手裡會有什麼是墨涼想要的,這就是束縛墨涼留在這裡的原因嗎……
墨涼神色有些遲疑,不過還是冷漠地搖頭了,看着沈芊芊說:“我不信你。”
“涼兒,祖母不會騙你的。”沈芊芊看着墨涼微微一笑說,“況且這對你來說並沒有什麼壞處,只是教一下易君移花心法,這很容易。”
墨涼神色有些猶豫,又用冷漠的眼神看了一眼沈芊芊,然後面無表情地說:“如果他學會了,你不把那東西給我,我不會善罷甘休的!”
沈芊芊笑而不語……
雲翊心中生出了一絲小激動,萬萬沒想到沈芊芊竟然讓墨涼教他移花心法,這是不是代表他們可以光明正大地獨處一室了?
雲翊心中的小激動剛剛生出來,就聽到沈芊芊接着說:“朱雀,你的功力太弱了,這次也跟易君一起,跟涼兒再學習領悟一下。”
朱雀突然被沈芊芊點名,神色一正,十分恭敬地說:“是,主子!”
墨涼卻十分冷漠地看了朱雀一眼,一點兒都不留情面地說:“我不會教這麼弱的人。”
“涼兒,這是交換條件。”沈芊芊看着墨涼說。
“哼!”墨涼站起來揚長而去,代表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
一直到第二日,墨涼彷彿纔想起來自己還要教“易君”和朱雀這件事,當着沈芊芊的面,直接扔出了一個小冊子。
本來墨涼扔給雲翊的小冊子,半路被沈芊芊截了下來,沈芊芊從頭到尾翻了一遍,微微一笑說:“涼兒的字寫得不錯。”話落把手中的小冊子扔給了雲翊,看着他說,“涼兒把移花心法的要訣都寫在上面了,你先自己學吧,有不懂的可以請教涼兒。”
“多謝主子。”雲翊接過那個小冊子,十分恭敬地對沈芊芊說,然後目光落在墨涼身上,帶着一絲感激,“多謝小姐!”
墨涼連個眼神都沒有給雲翊,更沒有理會朱雀的打算。沈芊芊看着雲翊神情激動地拿着那個小冊子,一副迫不及待想要修煉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滿意:“易君,你去修煉吧,需要什麼,本尊會給你準備好的。”
雲翊明白沈芊芊的意思,左不過就是會殘害一些高手助他練功而已……雲翊不喜歡移花心法這樣有些邪惡的功法,不過如今看着面前墨涼親筆所寫的小冊子,雲翊倒是打算真的好好修煉一下……
回到自己的房間裡之後,雲翊拿出那本小冊子,從頭到尾看了一遍,並沒有刻意去記憶上面寫着的那些口訣,而是拿出一個小藥瓶,往小冊子的第一頁上面滴了一滴半透明的液體……
原本第一頁正中只寫着“移花心法”四個字,而在藥瓶中的液體滴上去之後,“移花心法”四個字下面,又出現了幾行小字,雲翊的眼睛這下是真的亮起來了,看着那幾行字,彷彿看到墨涼站在自己面前……
“不要做什麼。”這是墨涼寫的第一句話,雲翊知道,因爲他很清楚沈芊芊的人日夜都在盯着他,到現在都沒有放鬆警惕,而沈芊芊的功力,的確不是他和墨涼能夠抵擋的,貿然逃走的結果輕則重傷,重則死亡……
“我想得到離情的解藥,還想知道沈芊芊準備做什麼。”這是墨涼寫的第二句話,雲翊瞬間明白了昨日沈芊芊所言墨涼想要的東西是什麼了……竟然是離情的解藥……
至於沈芊芊到底想要做什麼,這也是雲翊這些天待在這裡想要得知的事情,因爲現在的情況不太正常……沈芊芊先前在落風城搞出了那些動靜,必然已經引起了有心人注意,而她竟然就躲在了落風城外一個沒有任何陣法保護的普通山谷之中,如果不是明彥幾乎天天出谷辦事的話,沈芊芊儼然是一副要在此地隱居養老的模樣了……
“切勿衝動,見機行事。”這就是墨涼給雲翊寫的最後一句話了……
雲翊看完之後,淡笑了一聲,他家媳婦兒怎麼就不能寫點溫情的話呢?譬如說想他了之類的……如果讓他來寫的話,他或許會好好想一首情詩出來也說不定……
不過饒是如此,雲翊還是把那個小冊子握在手中,放在了心口的位置……即便跟墨涼必須要裝出一副見面不相識的樣子,雲翊也不會覺得孤單,因爲他們都知道,彼此都在附近,如果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就是彼此可以依靠的肩膀……
當夜,雲翊的房門再次打開,雲翊走出房間,徑直走向墨涼房門外的一棵樹下,然後飛身上了樹……跟着雲翊的黑影又在不遠處盯了一整夜,然而並沒有看到雲翊做什麼,在天色未亮的時候,雲翊從樹上下來,又回了自己房間……
“屬下看易君眼神呆滯,斗膽猜測,他可能有夢遊之症。”一直盯着雲翊的朱雀,在第三次發現雲翊半夜出門漫無目的地溜達了一圈又回房睡之後,這樣向沈芊芊稟報到。
沈芊芊神色莫名:“夢遊症?除此之外,他有沒有別的異樣?”
“屬下暫時沒有發現。”朱雀恭敬地說,話落小心翼翼地看了沈芊芊一眼,“主子既然對這個易君有所懷疑,不如直接殺了。”
沈芊芊的目光落在朱雀身上,朱雀心中咯噔一下,撲通一下就在沈芊芊面前跪了下來,有些惶恐地說:“主子,屬下不該多嘴,求主子恕罪!”
沈芊芊沉默地坐在那裡,也沒管朱雀嚇得滿頭冷汗,過了一會兒之後幽幽地說:“其實你說得沒錯,我沒辦法不懷疑一個突然冒出來的人,即便他毫無破綻。要殺了嗎?”最初要留下那個名叫“易君”的年輕人,是因爲沈芊芊在“易君”身上看到了一絲墨華年輕時候的影子……只是“易君”並不是墨華,而沈芊芊對墨華的感情也早就在幾十年前就變了質,她突然發現自己留着這樣一個人在身邊並沒有什麼意義,如果說資質的話,“易君”的確比沈芊芊身邊的四個心腹要好很多,但沈芊芊事實上並不需要她的屬下武功有多麼高,因爲她自己就可以以一敵百了,她最需要的,是忠心,或者說,是敬畏之心……
朱雀眼底閃過一絲喜色,不過並沒敢冒然開口替沈芊芊做決定。沈芊芊沒叫起,她就跪在那裡,聽到沈芊芊接着說:“正好不久之後有個機會,這次就讓易君去吧。”
沈芊芊話語中的冷意讓朱雀心中抖了一下,她對沈芊芊的畏懼是深入骨髓的,因爲沈芊芊冷血殘忍的手段她已經見識過很多次了……
“主子,移花心法的口訣屬下已經都記在心裡了,這本心法,就還給小姐吧。”雲翊當着沈芊芊的面,把那本小冊子遞給了墨涼,半路又被沈芊芊截了過去。沈芊芊又翻看了一遍,微微一笑,話語中彷彿帶着感慨:“這心法是本尊年輕的時候無意中得到的,幾乎伴隨了本尊一生。”
沈芊芊話音剛落,墨涼伸手就把那個小冊子拿了過去,看着沈芊芊冷聲說:“我要的東西呢?”
“涼兒,易君只是記住了口訣而已,並沒有真正學會。”沈芊芊看着墨涼笑容淡淡地說。
“你最好記得你說過的話。”墨涼看着沈芊芊冷聲說,話落拿着那個小冊子走了。誰都沒有提起沈芊芊曾經還讓墨涼教導朱雀的話,因爲當時沈芊芊沒想到墨涼會直接把心法寫出來給雲翊,而沈芊芊派朱雀去,主要就是爲了繼續監視雲翊而已……
回到房間之後,墨涼把手中的小冊子翻了一遍,然後滴了一滴特殊的液體在第二頁上面,很快,上面浮現出了一整頁靈秀飄逸的小字……
第一句話,就帶着濃厚的雲翊風格:“墨涼,我想你想得心都疼了。”
墨涼的脣角微微勾了起來,接着看了下去,雲翊倒是沒有真的寫一首情詩出來,用雲氏風格表達了對墨涼的思念之後,就開始說正事了。雲翊把他已經傳消息給陌杉的事情告訴了墨涼,而且說按照他的預計,少則五日,多則十日,肯定會有人過來落風城找他的,而且十有**是姚謙,陌杉和夜白宇未必不會來……
墨涼看到陌杉和夜白宇的名字,手指微動。當時她讓齊風幾人帶着寧皓從奈何城逃走,受了重傷的自己卻被沈芊芊再次抓了回去,然後就被帶來了落風城外的這座山谷裡面。
墨涼的傷早已經好了,左肩留下了一個猙獰的疤痕,不過她根本不在意。而她到了落風城之後,沒有再試圖逃離沈芊芊,因爲沈芊芊親口對墨涼說,她手中有離情的藥引和解藥,這是可以置夜白宇於死地的東西。
墨涼對沈芊芊說她要離情的藥引和解藥,沈芊芊說只要墨涼乖乖的,她會給的……不過墨涼從來沒有天真地相信過沈芊芊,心知沈芊芊是不可能把那樣的東西主動給她的,她沒有再試圖逃走,一來是想找機會從沈芊芊那裡找到離情的藥引和解藥,二來是想要知道沈芊芊究竟想要做什麼……
客觀來說,沈芊芊明擺着是要跟陌杉和夜白宇作對,但是如果說沈芊芊想要推翻天元皇朝的話,墨涼覺得這是癡人說夢……歷來造反者,無不擁蹙者衆,一個高手帶着幾個不成氣候的屬下想要推翻一個龐大的皇朝,根本是蚍蜉撼大樹,自不量力而已。
那麼沈芊芊究竟想要達到一個什麼樣的目的呢?弄死夜白宇,甚至於把陌杉也給弄死?這並不是沒有實現的可能,但是就算夜氏皇族的人都死了,沈芊芊也沒可能做女皇……
墨涼很想知道沈芊芊究竟要做什麼,所以留在了沈芊芊的身邊,但是這麼多天過去了,愣是什麼都沒有發現……除了除夕去了一趟落風城,弄死了幾個大派的掌門之外,沈芊芊其他時候都待在這個山谷裡面,一直沒有出去過……
事情似乎陷入了一個僵局,在雲翊僞裝前來之後也沒有什麼進展,而墨涼和雲翊都不敢輕舉妄動打草驚蛇……如果真如雲翊所說,有人從錦雲城來落風城找他的話,定然會打破現在的局面,到時候會怎麼樣,墨涼無法想象……
雲翊再一次“夢遊”的時候,闖進了朱雀的房間,不過停留了片刻之後就走了。朱雀一直在跟蹤監視雲翊,當然不在自己的房間裡,而且根據沈芊芊的命令,朱雀也一直都沒有打擾雲翊“夢遊”……
然後……一件事情打破了山谷中的平靜,因爲在第二天晚上,朱雀爬上了明彥的牀……
這件事情從發生到暴露出來都顯得有些不可思議……是朱雀在夜深人靜的時分主動進了明彥的房間,明彥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朱雀已經脫光了自己的衣服朝着他撲了過來……
美人主動送上門來,明彥並沒有坐懷不亂,兩人酣戰了一番,然後被朱雀的愛慕者玄武給撞破了“姦情”……
在沈芊芊還沒來得及阻止的時候,赤身露體的明彥已經被玄武砍了一刀,那一刀差點插到他的心口……而朱雀醒過來之後,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差點把明彥給掐死……
“主子,一定是明彥這個賤人給屬下下了藥!”衣衫不整的朱雀跪在沈芊芊面前聲淚俱下地說。他們四個“神獸”,一直以來都很看不上明彥這個喪家犬,雖然他們其實都是沈芊芊的奴才,但是很多時候,他們會把明彥當做奴才來使喚……
而就在事發的前一天,不能出谷的朱雀讓明彥去落風城的時候,給她帶她最喜歡的一種點心回來……明彥真的買了,朱雀也吃了不少,然後就發生了後來的事情……
“主子,屬下冤枉啊!”明彥狼狽地跪在沈芊芊面前,左臂上面深可見骨的傷口還一直在往下淌血,可是他感覺不到疼痛,心中只有無盡的恐懼……他恨自己竟然一時被美色所迷喪失了理智,落入了別人的圈套裡面……而偏偏事情這麼湊巧,他簡直是百口莫辯,根本無法解釋這一切。他說他沒給點心裡面下藥,可是點心都被朱雀給吃了,如今已經無法查證……
“主子一定要爲屬下做主!”玄武一臉氣恨地跪在了沈芊芊面前,因爲他前幾日纔跟沈芊芊說過,他想要娶朱雀爲妻,當時沈芊芊已經答應了……青龍和白虎看着明彥的眼神,也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了……
“都起來吧。”沈芊芊臉色沉沉地說,“這件事本尊會查清楚的。”
“主子,就是明彥這個賤人在搞鬼!”玄武大聲說,聲音中滿是不甘和憤怒。
而玄武話音未落,沈芊芊一掌揮出,就把他打得吐血倒地,半天都沒有起來……沈芊芊幽冷的目光掃過幾人,聲音冷漠地說:“誰再膽敢質疑本尊,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
沈芊芊的幾個屬下,心中都是狠狠地抖了一下,就聽到沈芊芊接着說:“接下來還有重要的事情要你們去辦,如果出了什麼差池,你們都得死!”
“主子恕罪!”四個“神獸”和明彥一齊開口,彷彿之前發生的事情跟沈芊芊口中重要的事情比起來,根本就微不足道……
“好了,這件事情到此爲止!”沈芊芊冷聲說,她根本不在意朱雀的清白或者是玄武的心情,這些人在她眼中都是卑賤的奴僕,即便她很多時候都僞裝得和顏悅色,卻從來沒有真正把他們當人看。這會兒沈芊芊心中在想,這麼大的動靜,爲什麼墨涼和雲翊到現在都沒有出現……
沈芊芊想到的兩個人,很快出現在門口了。墨涼神色明顯不悅地走了進來,而在她之後,雲翊穿着單薄的裡衣走了進來,臉色有些蒼白,嘴角還有一絲未乾的血跡……
墨涼冷冷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朱雀和明彥,根本沒有打算說話。而云翊進來之後,對着沈芊芊行了個禮,聲音有些虛弱:“主子,屬下突然被高聲尖叫打斷了修煉,差點走火入魔,所以來遲了。”
看到雲翊前襟的斑斑血跡,還有他不似作僞的臉色,沈芊芊倒是沒有怎麼懷疑,因爲練武之人在晚上打坐修煉是很正常的事情,尤其是雲翊這樣年紀輕輕就武功超羣的人,修煉定然十分刻苦。
四個“神獸”和明彥都出去了,玄武和朱雀看着明彥的目光帶着**裸的殺意,墨涼也走了,雲翊正準備跟沈芊芊告辭回去的時候,就被沈芊芊給叫住了。
“易君,你來到本尊身邊也有些時日了。”沈芊芊看着雲翊說,“本尊現在有件事需要你去辦。”
雲翊恭敬地問:“不知主子有什麼事需要吩咐屬下?”
“其實很簡單,三日之後,你去落風城裡,把太守給殺了。”沈芊芊看着雲翊冷聲說。
雲翊心中一沉,神色有些猶豫:“主子,爲何……”
“沒有爲什麼。”沈芊芊看着雲翊冷聲說,“這是你向本尊表明忠心的機會。”
表明忠心的機會……雲翊手指微顫,他明白沈芊芊的意思,如果他說他不願意,沈芊芊會立刻殺了他,如果他沒有完成沈芊芊交代的任務,沈芊芊依舊會殺了他……
在沈芊芊有如實質的目光之下,雲翊點了點頭,聲音恭敬地說:“是,主子。”
轉身離開的時候,雲翊臉上冷凝一片,而沈芊芊看着雲翊的背影冷笑了一聲,事到如今,她其實並不那麼在乎雲翊的忠心與否,她的計劃要開始了,雲翊在其中,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存在……
第二天,雲翊看着明彥包紮好傷口之後再次出了山谷,而因爲沈芊芊的約束,玄武和朱雀盯着明彥的目光都像是要殺人一般,卻始終都沒有動手……這讓雲翊覺得自己費心送給明彥和朱雀的“禮物”似乎沒有收到什麼效果……
很快,三天的時間過去了,還未到傍晚的時候,沈芊芊便讓雲翊出門去執行任務,雲翊按照沈芊芊的命令離開了。
而當天去落風城辦事的明彥一直都沒有回來,在雲翊離開之後,沈芊芊手下的四個“神獸”也不見了……
“涼兒,今夜落風城有一場精彩的好戲,不過可惜祖母不能帶你親眼去看了。”沈芊芊在笑,但是她的眼中滿是嗜血的冷光……
墨涼心中一沉……落風城……雲翊在昨日已經悄悄跟她說,他今夜會離開,讓她不用擔心,他會很快回來……沈芊芊究竟要做什麼……
“走吧。”沈芊芊突然站了起來。
“去哪裡?”墨涼依舊坐在那裡。
“跟着祖母離開這裡。”沈芊芊話音未落就要過來拉墨涼的手。
沈芊芊還未碰到墨涼的時候,墨涼的劍已經出鞘了,看着沈芊芊冷聲說:“你還想擺佈我到什麼時候?把離情的解藥交出來!”
“涼兒,”沈芊芊看着墨涼的目光很是不悅,“如果不是清楚你一直惦記着那個姓雲的小子的話,祖母都要懷疑你看上夜白宇了。離情的解藥你要來何用?你骨子裡的血性呢?”
“少廢話!”墨涼看着沈芊芊冷聲說,“我不會跟你走的!”她突然覺得有些不安,感覺今夜沈芊芊似乎有什麼計劃已經開始實施了,她卻一無所知,而云翊這會兒說不定已經落入了沈芊芊的圈套之中……
“由不得你。”沈芊芊看着墨涼眼神一冷,不知道她做了什麼,墨涼身子一晃,直接倒了下去。
沈芊芊抱着墨涼,運起輕功朝着山谷更深處而去,而在他們離開之後,之前他們住的那片房屋,很快變成了一片火海……
卻說離開山谷的雲翊,當然不可能根據沈芊芊的要求去把落風城的太守給殺了,而他自然有辦法按時回去並且完成沈芊芊交代的任務。只是在這之前,雲翊要先去落風城容華樓給姚謙和陌杉傳信……
第一時間來到容華樓之後,雲翊就收到了在多天之前姚謙從錦雲城傳給他的消息,說他已經出發來了落風城,同行的還有陌杉和夜白宇。
雲翊心中一喜,算了一下時間,姚謙他們或許明日就可以到了,他只要把沈芊芊所在的位置留下信息給姚謙和陌杉,今夜先回去穩住沈芊芊那個老女人,等姚謙和陌杉一到,就是沈芊芊的死期……
雲翊留下信息之後,很快就離開了容華樓,去了落風城的太守府,沒過多久,就把落風城太守給“殺了”……第二天,落風城會傳遍太守遇害的消息,而事實上苦逼的落風城太守被雲翊打暈弄去了容華樓的一個柴房裡暫時先關了起來,而太守府裡的那具死屍另有其人……
沈芊芊只是說讓雲翊去把落風城太守給殺了,並沒有要求雲翊把人頭給她帶回去,所以雲翊也不怕沈芊芊懷疑。雲翊和墨涼一直都沒做什麼是因爲他們合力也不是沈芊芊的對手,而只要再等一天,等陌杉和夜白宇來了,沈芊芊就無路可逃了……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雲翊還沒靠近山谷的時候,就看到了一片火光,他神色一驚,加快速度進了山谷,卻無法再往裡面走一步,因爲火光漫天,那些他離開之前還存在的房屋這會兒已經快要燒成灰燼了……
“墨涼……”雲翊的雙目都快要滴血了……難道是沈芊芊發現了他的身份,刻意支開他把墨涼給帶走嗎?不可能,這不可能,如果沈芊芊真的發現了他的身份,肯定會第一時間把他給殺了的……
雲翊沒有靠近火海,因爲他很確定,不管是沈芊芊還是墨涼,都不會在裡面……這把火大概就是沈芊芊自己放的,爲了脫身並且抹去她住過的痕跡而已……
火光將雲翊的臉都染上了紅色,他神色似悲似喜地站在那裡,突然很想仰天長嘯,問問上蒼,爲什麼要這麼折磨他跟墨涼……久別重逢,他們甚至都沒有好好說一句話,然後墨涼又不見了……
雲翊失魂落魄地靠在山谷入口處的一塊大石上,突然不知道何去何從了。正在這時,他眼前閃過一道火焰,猛然擡頭,就看到落風城各處火光四起,彷彿瞬息之間,火勢蔓延,籠罩了整個落風城……
雲翊心中一沉,運起輕功,用最快的速度朝着落風城而去,可是他剛剛到城門口,就發現根本就進不去了,因爲火勢蔓延得實在是太快,整個城門都要被燒燬了……
這是深夜,落風城中的起火點足足有幾百處,而城中很多地方,不知何時被人藏了數不清的桐油,大大地助長了火勢蔓延的速度……很多人在睡夢中驚醒之時,已經置身於一片火海之中……
無數人想要逃出去,可是很快就絕望地發現,無論往哪裡走,都沒有路……想要滅火,可是很快就會發現,這火根本就滅不了……
距離落風城最近的一座城池,也有五十里的距離,雲翊知道,就算這會兒去請人過來救火,等人來了,落風城已經要燒盡了……
這一夜,落風城的沖天大火燒了整整一夜,雲翊一個人,默默地在落風城外站了整整一夜……
天亮的時候,大火快要熄滅了,曾經繁華熱鬧的落風城一夜之間成了一座死城,而臨近城池的人趕到的時候,都觸目驚心地站在了那裡……
雲翊頹然地坐在落風城城外,背靠着一棵大樹,感覺整個人都麻木了……噠噠的馬蹄聲在附近響起,雲翊沒有擡頭,然後就被一個人給拽了起來,看着他冷聲問:“發生了什麼事?”
再熟悉不過的聲音,雲翊擡頭看着姚謙冷凝的臉色,聲音低沉地說:“沈芊芊和墨涼都不見了,落風城的人……都死了……”
“阿夜,我們犯了一個錯誤。”陌杉看着不遠處彷彿廢墟一般的城池,眼中閃過一絲沉痛……
夜白宇沒有說話,就聽到陌杉接着說:“我們一直想知道沈芊芊的目的是什麼,我們猜測她想驅使那些江湖人爲她所用,只是沒想到,她在落風城停留這麼久,就是爲了送我們這樣一份禮物。”
對沈芊芊來說,這就是她精心準備送給陌杉和夜白宇的“禮物”吧……墨涼和雲翊都想知道沈芊芊的目的,陌杉和夜白宇也都在猜測沈芊芊的目的,他們想過很多種的可能,唯獨沒想到,這個女人瘋狂至此,竟然在一夜之間,滅掉了一座城……
那片廢墟彷彿在嘲笑夜白宇和陌杉,嘲笑他們即便成了天下之主,也庇護不了蒼生……沈芊芊跟陌杉和夜白宇遇到過的穆煜、蘇紅綃甚至是墨華都是不一樣的,如果說蘇紅綃變態,墨華冷血,那麼沈芊芊,就真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喪心病狂的瘋子……
瘋子是不會按照常理來出牌的,她謀劃了很久的事情,所求的,未必對她自己有利,甚至她根本不在乎對她有沒有利……在她眼中,人命低賤如塵埃,而她從不在意自己手上沾染了多少殺孽……
屠了一座城,沈芊芊就是爲了給陌杉和夜白宇看的,用這樣的手段,讓夜白宇和陌杉知道他們有一個敵人,名叫沈芊芊,而他們之間的戰爭,這纔剛剛開始……
“如果我一早在發現明彥的時候,就把他給殺了,是不是落風城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雲翊喃喃地說。到了現在,他自然知道明彥那些天一直在落風城中奔走,拉攏各大門派的主事之人是爲了什麼了……不是爲了集結那些江湖人跟朝廷作對,而是爲了利用那些江湖人的手,滅了落風城……想必這會兒落風城周邊的大門派,應該都已經空無一人了吧……
“不,”姚謙面色冷凝地看着面前的落風城說,“就算明彥死了,沈芊芊依舊可以用別人。”雲翊不會想到沈芊芊瘋狂至此,他當時只是想跟蹤明彥找到沈芊芊和墨涼的所在之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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