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參見景王。”
一個沉穩的聲音從後面跑了過來,雖然是跑着,但是並沒見到有任何狼狽之色,程十一眯着眼看着他,約摸四十歲的年紀,身材壯健,臉色紅潤,腰間別着一把很寬的劍,身着將士盔甲,很是拉風。
南宮景轉身,冷冷的看着他,將程十一微往後拉了一點,程十一也知趣,在這種場合,再由她一個女人上,明顯有些不合適,不過吵架鬥嘴這種事,該出手時就出手,完全可以不分場合。像南宮景這種自認爲有身份,地位的人則需要顧及一下,不過,關她屁事。
“景王爺,下官並非要逼景王你在此時做出選擇,只是相信你比我們更加清楚,一旦太子成功登上帝位,他可會放你一條生路?如今太子荒淫無度,也無心朝政,我南昭國從先祖皇帝開始,一直是在沙場征戰,以血肉之軀奪回的江山,太子他會什麼?”
“這位大人,一個真正的好皇帝,不一定會殺人,會打仗,他只需要會治國就成。”程十一聽了他偏激的話,怎麼也忍不住出聲。
南宮景白了她一眼,“你今天的話有些多了。”程十一不悅的退到他的身後,南宮景對着那人說了句,“本王的王妃沒什麼學識,出言自是不會字字珠璣,不過,倒也說出了本王的心思,看來,最瞭解本王的,還是本王的枕邊人。葛大人,如果你記性不好,本王可再說一次,要麼,本王現在就把命還給你……”
“還有我的。”
程十一像是唯恐天下不亂,探出頭來再插上一句,南宮景嘴角微微一揚,所有看到他的人都嚇得不輕,景王居然會笑?這裡除了葛大人之外,沒有人見過南宮景,但是南宮景的惡名無人不知,他殺人如麻,冷血無情,自是比他的戰功更要讓世人銘記,可是,他居然在笑!“如果誰敢再攔本王的路,本王殺無赦。”
葛大人正還要想再說什麼,卻在眼角掃見靠在大門那裡,笑得花枝招展的人時,神情一變,程十一看着他轉身拂袖而去。她轉頭,見到祁容正對着她笑得曖昧撩人,她大叫一聲,“祁將軍,你是屬狗的麼?”她記得他們跑了很多天,她又被人帶到了關外,現在又從山上掉了下來,祁容居然可以找到?
“他早就來了。”南宮景的聲音居然冷了好幾度,程十一擡頭,只見他的眼裡露出冷冽之色,像是在生氣,微縮了一下,“你見到長得稍稍可以上得了檯面的男人,都是這副模樣麼?”
“在我心裡你是最帥的。”這句話衝口而出,“而且你本來也是最帥的。”
南宮景再次鄙視的白了她一眼,不過,神情好看了許多,牽着她的手走到祁容面前,笑了笑,祁容突然神情一變,成一個立正的姿勢端站在南宮景的面前。不好,景王突然笑,肯定他是要倒大黴了。
果然……
“本王來了這裡已經三天了,你居然現在纔到,看來,是久了未曾操練,你也是時候再回軍營去了。”
“王爺……”祁容哭喪着臉大叫一聲,“王妃娘娘,是哪個不長眼的惹得我家王爺這麼生氣?”程十一聳了聳肩,南宮景的心情,就像六月的天氣,“王爺,這些人要如何處置?”
“南宮溯布了這麼大一個局給本王,本王怎麼好意思就這樣走了?”南宮景似笑非笑的掃了四周一眼,程十一隨着他的眼光看去,嚇了一大跳,滿場的人居然轉眼間已經消失得無隱無蹤,如果不是那座行宮仍在,她幾乎要以爲剛纔都是她在做夢。南宮景拉着她的手,“走吧,本王要好好跟他玩一個遊戲。”
“可是王爺,很明顯這次太子就是想要讓皇上知道你不僅擅自來到關外,更在這裡屯兵,這條條罪名都是死罪啊。”
程十一在祁容的臉上第一次看到了正經的神情,她突然明白過來,爲什麼那些人有幾次明明可以殺了他們,但是沒有下手,她也明白過來,爲什麼那些人會故意將他們逼到那個地方。原來,一切都是南宮溯的詭計,而南宮景早就已經洞悉,卻不動聲色……
忍不住緊緊的盯着南宮景,他的心裡,究意還有多少秘密?而他,終究不是她這個段位可以看得清楚的。景王,一個曾經被當今皇帝下了詛咒,幾次都想置他於死地的景王,最終還是活得好好的,如果沒有本事,又怎麼可能活到今天?
程十一突然笑了,她的嘴皮子功夫再厲害又怎麼樣,在南宮景面前,只不過都是一些上不得檯面的小兒科罷了。
南宮景沒有注意到程十一心裡的這些轉變,將程十一帶回了他的軍營,原來,祁容早就已經收到南宮景的秘召,一路跟着他們前來,並在附近紮營等着南宮景前去。
而所有的一切,只是剛剛開始。
不知道過了多久,南宮景用力的彈了一下她的額頭,“下次在本王面前,不要露出這種神情,本王不想你在本王面前,想第二個男人。”
第二個男人?程十一的手不由自主的撫上自己的肚子,這裡已經有了一個新的生命,是誰的?哎,張了張嘴,悄悄的準備掙脫南宮景的手,哪知,卻被他反手抓得更緊了,“本王說過,這輩子你都別想再鬆開。”
“可是,我現在肚子有個不知道是誰的骨肉啊。”
“本王不介意。”
“……”程十一看着南宮景,他卻看着遠處,眼神有些飄忽,程十一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紅杏出牆還珠胎暗結,最後卻被自己老公原諒了的壞媳婦,“那個,上次我真的是無心的,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喝醉酒,最後……可是南宮傾城也是爲了要救我,我當時被人下毒,如果不那什麼的話,我就……”
“你是說,你和南宮傾城發生關係是在那天晚上?”
“……”他這是什麼意思?可是,程十一沒有多想,“要不然,你以爲我是個沒事就去跟他約一局的人麼?”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南宮景心情大好,“本王一直都聽人說關外風景
獨好,是京城裡的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帶你去見識見識。”
草原欲與天並齊,鮮花遍野,這裡是戰場重地,可是卻像是沒有被血腥漂染,空氣清新,讓人沉醉,而身旁的南宮景,似乎也在爲這難得的一刻保留如藍天般的純真,他親手給程十一編了一個花環,“以前母后經常會這樣做,掛滿牆頭,小時候本王問過母后,花摘下來就會失去生命,爲何要編成毫無用處的花環,母后告訴我,爲自己心愛的人編一個花環,便是對他的全部祝福。十一,答應本王,戴上了本王送你的花環,就不要再離開本王。”
“你這個花環還真昂貴。”程十一撇了撇嘴,不過,心裡悄悄的涌上了感動。
“回去之後,本王會親自送你去皇陵,但是,我也會想辦法縮短你在皇陵的時間,會盡快接你進宮成婚。除了你,沒有任何人可以進我景王府的大門。”
“那雲碧歌呢?”程十一差點被自己咬到舌頭,她沒想過要問的,人家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她纔是個貨真價實的第三者,憑什麼資格去問人家?再說,現在雲碧歌是景王的夫人,京城裡已經無人不知。雖然當初太后娘娘極力反對,但是他終於還是得償所望,給了她一個名分。她憑什麼再去跟人家爭?
她更沒想過自己會和另外一個女人一起去爭一個男人,這樣瓜分來的愛,她不稀罕。
“她是她,你是你,這個世上只有一個程十一,也只有一個景王妃。”
這句話,他在說的時候聲音有些曖昧,像極了發情期將至的動物發出的聲音,孤男寡女此時共處,無聲勝有聲,南宮景會用所有男人慣用的招數,在這個時候跟她說一些完全沒有責任可言的甜言蜜語,她也就當個玩笑話聽聽說算了,不會太過較真的。
“十一。”
“嗯?”將頭上的花環拿了下來,看他編花環的本事還確實有兩下,估計,雲碧歌的屋裡會有一大堆,畢竟,雲碧歌身上有個她永遠也無法擁有的東西,便是和德妃有幾分相似的臉。她知道德妃在南宮景的心裡有着多麼重要的位置,笑了笑,狀若平常般的將花環放在一旁,轉頭看着他,用自己清澈如湖水般的眸子。
“本王知道你在想什麼,等到你從皇陵回來之時,你便會知道今日是本王的苦心。只是這幾天你估計要受些委屈,只要你相信本王,等着我便好。”
南宮景的眸色有些深沉,裡面有她看不懂的東西在涌動,輕輕的嘆了口氣,“你這算是表白麼?我不管你怎麼去玩這個遊戲,只希望你記住,千萬不要死在我的前面。”
她的病還沒有治好,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而這次,這個局如果真的是南宮溯特地爲南宮景而設,那麼,他也太有本事了。要佈下這個局,需要多麼大的能力與物力,不過,她也相信,以許氏的地位,要辦到這些,並不難。只是,事情絕對不會這麼簡單,到此爲止。正如南宮景所說,遊戲這纔剛剛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