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將領發了話,衆人也就不再說什麼。將領一看衆人沒有異議,就對大家說:“你們現在都各自回到帳篷,先補個囫圇覺,都不能脫衣服。如果大汗一會回來了,咱們馬上就要拿着行禮出發了。”
衆人忙了一晚上早就疲倦不堪了,於是就聽從安排各自散去。
婆子得到的命令是回去收拾允央留下的東西,整理好後騎上馬跟着大隊伍往南邊撤退。當然,因爲當前大地晃動的情況再沒有發生,加上大汗還不有回來,將領也還在等消息,若是天亮之後還沒有大汗的消息,他就下令出發,帶着大隊伍主動去尋找。
好不容易逃過一劫,婆子在人前裝作漫不經心,一回到帳篷後已雙腿發軟,咕咚一下癱倒在地站不起來。
“我的天神呀。”婆子想擡手擦擦額頭上的冷汗,可是手抖得就是擦不着。
“剛纔實在是太險了。如果不是我腦袋靈光,隨機應變,只怕剛纔就被那些人看出破綻。可是俗話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今天是天太黑了,再加上將軍他們本就對中原人有成見,所以才把頂禮祭祀想成了兇手。可是,這其中總有些說不通的地方,沒準他們過一陣子就會發現不對勁呢?”
這個念頭讓婆子更加坐立不安,她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沒有章法的在帳篷裡轉來轉去,想着要怎麼樣才能活下來。
實話實說,自她得知自己能服侍允央之後,她便已經在盤算如何能從這個大汗眼中的紅人手裡撈到什麼好處。可是沒成想,允央這個人看着年紀輕輕卻是個極有主意的人,再加上人又機敏,自打第一眼見到婆子,允央便對她存有戒心。
至於爲什麼,婆子至今都沒有搞清楚。她自己回想當日初見允央時,自問已經收斂了很多,處處陪着小心,爲得就是給允央留下一個好印象。可是,允央還是一眼看穿了她,並沒有將她當成自己信任的人,始終與她保持着距離。這讓婆子本爲盤算好的一局棋,根本無從下手。
直到升恆情不自禁地留露出愛慕,不由自主地爲允央作出了許多犧牲,這才讓陷入困境的婆子再次看到了希望。畢竟,大汗對於這位頂禮祭祀早就超出了一個首領對臣下的喜愛,可是頂禮祭祀一直對此視而不見,也從沒有利用這一點來爲自己討得什麼便宜。
婆子把這些都看在眼裡,也感到異常奇怪。世上竟然會有這麼一種人,一族首領對她獻殷勤,她竟然置若罔聞,不僅不理不睬,連一些曖昧的手段都不肯使用,只是一味的保持距離。所以結果就是允央自己過得苦哈哈,也算是個死心眼了。
允央可以不利用這些,作爲一直在她身邊轉來轉去的婆子可不能一點也不爲自己考慮。但問題是,她自己沒有女兒,就算能有機會在大汗跟前說上話,她也沒辦法把自己人送到大汗身邊去。
於是,她思前想後,就想利用自己察言觀色,機智靈活的本事,先獲得大汗信任與支持。但是以她本人的影響力肯定是不能達到這個目的,但是她手裡不是還有頂禮祭祀嗎?
一開始,婆子想着怎麼利用允央來討大汗的歡心,可是她漸漸發現,相對於得到允央,大汗更爲在意允央的感受,這就有點棘手了。允央對於大汗一直不冷不熱的,如果婆子按這處路數走下去,那作爲允央的身邊人對於大汗也就不冷不熱了。這可不行!於是婆子致力於扮演一個將允央照顧得無微不至的僕人,同時又是不斷在允央面前說大汗好話的長輩。這麼一來,允央不能說她什麼,她又在無形之中成了爲了升恆安置在允央身邊的心腹。
本來她的計劃進行的比較順利,大汗已經對她刮目相看了,並且曾暗示過,如果她將允央服侍的好,回到部落後,她的家人將會受到重用。
以大汗的性格,平時極少給人這樣的承諾,所以他如果開了口,那這件事情就是十拿九穩了。本來這已是不錯的結果了,因爲服侍過允央的幾個婆子,一個回了家,幾個被燒死,基本上什麼也沒有撈到,到了婆子這裡,卻得到了首領的獎賞,已經很不錯了。
可是讓升恆沒想到的是,他發出這個承諾的時候,心裡其實是希望婆子能夠對允央更好一點,這樣就能多服侍允央一些日子了。本來這個善意的初衷,應該獲得正面的迴應,令升恆沒想到的是,他這樣好意的暗示,卻徹底將婆子的貪念給激發了出來。
她一想到大汗要重用自己的兒子,連自己的家人都會從此交上好運,心裡就澎湃起伏,不能自已。
於是她爲了更早地得到這樣的好處,就鋌而走險地給允央下了沉睡草,讓允央陷入昏睡,無知無覺。她再將升恆引入允央的帳篷裡,讓他看到允央已經沒有抵抗力,正好能讓大汗稱心如意,到時候大汗一高興,賞賜沒準就更快到手了。
可是千算萬算,沒算到這個平時看起來雷厲風行的大汗與頂禮祭祀一樣是個死心眼。這樣的允央放在眼前,他竟然碰都沒有碰就全身而退,婆子的這次豪賭算是落空了。
落空可不是一點失望就能過去的,聰明無雙的頂禮祭祀很快就猜出了事情的原委,既然這樣,她如何能放過婆子?雖然她不可能使用殘忍的手段,但是她只要將婆子趕走,讓她再也不能在自己身邊幹活,也就等於給她判了死刑。
不能在頂禮祭祀身邊服侍,也就不能經常見到大汗,而且經過這件事,允央對她的厭惡都到了極點,大汗那麼在乎允央,怎麼給她討厭的人榮華富貴呢?
婆子此時後悔的腸子都青了,若沒有自作聰明的出來搞事,允央根本不可能將她趕走,而大汗也還會像以前一樣對她客氣。只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