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唭!”
允央正在與侍女準備着晚飯,忽然沒有任何徵兆地打了一個大噴嚏。
侍女驚得深身一激靈,脫口而出:“頂禮祭祀,您不會是又病了吧!”
允央揉了揉鼻子:“沒有呀。我很好,只是最近總愛打噴嚏,難道和天氣變涼了有關?”
“肯定是的,我把拿毯子把帳篷的窗戶蓋一蓋。”侍女如臨大敵,急急忙忙地去找毯子了。
倒是允央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忙乎,過了一陣才問:“你們……爲什麼都很怕我生病?不過是風寒,就算是染上了,沒兩天也會好。可是你們爲何都顯得這樣緊張。”
侍女回頭看了允央一眼,知道她說的“都”是把大汗也包含在內。於是她小心翼翼地回過頭,掩飾地說:“沒有啊,頂禮祭祀您想多了吧?”
她越是這樣掩飾,允央越是覺得自己的判斷沒有錯。
深深地注視着侍婦,允央幽幽地開了口:“是不是大齊……拿什麼事情要挾了你們?”
侍女愣了半晌還是費力地搖着頭:“沒有……沒有。”
允央冷笑道:“若你還沒說實話,我現在就去衝一盆涼水,徹底凍病了,看你們還騙不騙我!”
侍女嚇得面無人聲,撲過來一把抱住允央的腿道:“頂禮祭祀,您可千萬不要任性呀,要不我們全族人的性命都要沒了。”
“有這麼嚴重?”允央疑惑地扶住她的手:“是大齊給你們的限制嗎?他們不讓你們去封地嗎?”
侍女流着淚搖了搖頭道:“原本是讓的。但是現在不知因爲什麼原因,大齊皇帝來信說,只要你,不要我們了。如果你有一點點的閃失,所有有赤穀人都會被大齊拒絕在邊關之外,就是說我們都要餓死凍死在荒原上,沒有地方可以收留我們……”
“竟然有這種事?”允央也有些想不明白了。以她對趙元的瞭解,趙元一向將國事看得比什麼都重,赤谷全族都投奔過來,本是天大的好事,只要放他們入境,給他們劃一塊地方自生自滅,那趙元仁君的美名就會遠播,可是若是半途而廢或是中途變卦,損害的不但是趙元的名聲還要大齊的信譽。
他真的會這麼做嗎?
會不會是人假借皇上的口吻發號施令呢?可是在大齊能夠假借皇上的名頭來發號施令的只有……皇后了。
可是若是皇后的命令又何必在乎允央的死活,又非要讓允央平安無事地回到大齊是怎麼一個道理?難道她不是最希望允央死在異族,永遠都不可能踏入大齊纔是最好嗎?
允央只覺得現在自己的頭腦已經亂成了一團漿糊,許多事情想不明白,也難以想明白。
侍女允央聽罷自己的話並沒有半分喜色,反而更憂慮了起來,就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說:“頂禮祭祀,您爲什麼不高興呢?看起來大齊皇帝真的很在意您,就算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還是要您回去,這不就說明了一切嗎?”
“其實也說明不了什麼。”允央微微低下頭:“也許只是怕家族會因此而蒙羞……”
“如果真是怕蒙羞,定會死也不承認您的存在,怎麼會這樣大張旗鼓地非要您回去……”侍女看着允央忐忑不安的樣子,便柔聲安慰道。
允央還沒說話,就的到門口傳來一聲:“什麼蒙羞不蒙羞的,在我們赤谷算是蒙羞嗎?”
升恆一掀簾子,帶着一身的寒氣走了進來。
允央一看是他,無奈地說:“怪不得打噴嚏,原來是大汗要來。”
升恆回頭道:“不要把什麼事情都往我身上扯,我和你沒有什麼關係。”
“既然沒有什麼關係,那大汗就請回吧,我們正好要吃晚飯了。”允央看也不看他一眼,輕描淡寫地說。
侍女從沒見人這樣對大汗說話,嚇得臉色發白,忙過來打圓場道:“大汗,您不要在意,頂禮祭祀的意思是說您帳篷裡的飯食肯定比我們這裡好,我們這裡的太簡單了……”
“沒覺得簡單呀,我就在這裡吃了。”升恆不顧允央冷冰冰的臉色,把侍女撥拉到了一邊,泰然自若地坐到了桌了旁邊。
允央不想與他一般見識就說拽了一下侍女道:“你去把飯端上來吧,多拿一點,怕大汗不夠吃。”
侍女知趣地去忙活了,帳篷裡只剩下了升恆與允央兩個人。
允央本以爲升恆這樣風風火火地闖了過來,是有什麼要緊的事要和自己說,現在侍女不在,正是說話的時候,於是她猜疑地看了升恆一眼:“大汗,有什麼事要吩咐我,就快說吧。”
升恆眼皮都沒擡一下,平淡無溫地說:“沒什麼事,就是肚子餓,就進來找吃的了。”
這算什麼理由?允央心裡有點憤然:“大汗若是餓了就回自己的帳篷裡去,怎麼不打招呼就過來,讓別人以爲你早就習慣如此了。”
升恆不以爲然地說:“這有什麼,我從小就是吃百家飯的,怎麼,你捨不得這些吃食嗎?”
允央無可奈何地說:“大汗這是說的哪裡話?你若喜歡留下就是了。”
侍女果然拿了比平時更多的飯食進來,允央知道升恆的食量,所以將自己面前的薄餅全都推到了升恆面前。
升恆倒也不客氣,風捲殘雲,一會功夫就把桌子上的吃食一掃而光,吃完之後拍了拍肚子道:“你這裡的東西倒是不差,就是味道太淡了點,不過癮啊!”
侍女以爲大汗在怪罪她飯菜做得不香,馬上解釋起來:“大汗,不是奴婢做的飯菜淡,實在是因爲頂禮祭祀口味輕淡,太鹹了反而不愛吃了。”
升恆看起來心情很好,甚至伸手拍了拍侍女的肩膀:“知道啦,我是開玩笑,你做得飯很好吃。”
說完之後,他起身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侍女看着升恆大步流星地離開,一時覺得錯愕不已:“大汗這是怎麼了,什麼話也不說,來這裡吃了一頓家常便飯,轉身就走了。真是好奇怪呀。”
允央看着一桌子的殘羹冷炙,並沒有說話,只是覺得胸口一陣堵得慌。
“頂禮祭祀,大汗……把飯全吃完了,我再給您準備一份去。”侍女有些歉意地說:“我今天晚上做得少了。”
允央擺了擺手,低聲道:“不必麻煩了,我一點都不餓。你不要再進來了,我只想一個呆會。”
侍女滿面狐疑地走了出去,小聲嘀咕道:“這兩個人是怎麼了,古古怪怪的,一個人吃了那麼多,一個人卻又一口不碰,真是讓人操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