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央有些不安地撇了婆子一眼:“那……就把我送走不好嗎?讓我離開這裡,大家都眼不見心不煩。”
“吃不到嘴裡的都是最好的。”婆子故作高深地說:“頂禮祭祀您連這句話沒有聽過嗎?那您可是太不瞭解男人了。”
“不瞭解就不瞭解吧。”允央低着摸索着自己的袖口。她身上還穿着升恆的袍子,升恆身上的味道在此時顯得如此的明顯,緊緊環繞在允央周圍,讓她甚至有種錯覺,此刻是三人在聊天。
“這可不行,您可不能這樣無所謂。”婆子嘴上說得滔滔不絕,手裡的針線卻是一點也沒有停:“不解男人,怎麼能駕馭他們呢?您這麼好的模樣,何必自己辛苦,凡事讓男人做不就好了。”
允央皺起眉頭:“媽媽,您這以前是做什麼的?我怎麼聽着這話不對勁呢?”
婆子大大咧咧地說:“我不過就是個做飯的老太婆,活得歲數大了,自然什麼都知道一些。”
允央嘴角微微一挑,沒有說話。
婆子見允央沉默不語,以爲自己的話起到了作用,就趁熱打鐵道:“頂禮祭祀您不是最想回到中原嗎?我倒有個好主意。”
雖然允央覺得婆子不會有說出什麼好辦法,可是還是禁不住好奇地說了一句:“什麼主意?”
“你要會利用男人呀!”婆子說到興頭上,終於放下了手裡的針線:“我不是告訴你了嗎?男人都喜歡得不到了的,吃不着的。大汗不放你回中原就是因爲他沒得到你呀!你看你也是夠倔的,衣服都撕成這樣了,還是沒讓他得逞……誒,其實沒必要!”
允央越發不解了:“爲什麼……沒必要?大汗他那般無禮,難道我還要逆來順受嗎?”
“就是要這樣。”婆子一本正經地說:“你若是讓大汗得逞了,他一回兩回還有興致,三回四回呢?總有厭煩的一天不是,到時候,他看也不想看你,已經開始惦記着新歡,你不就自由了嗎?管他要錢,管他要馬,有了這些,你想去哪裡不行?你說是不是?”
允央氣得岔了氣,哭笑不得地說:“所以你出的主意就是我要委身於大汗,待他覺得我厭煩了,就放我走了。你還真是會出主意呢!”
婆子卻還是一臉正色道:“我知道,你理解不了,可是我說的都是好話呀。說白了就是這個道理。我知道你們中原人講究貞潔嘛,所以你看大汗就如洪水猛獸一般,其實有什麼呢,都試試唄,沒準哪個更好……”
“你不要再說了。”允央忍無可忍:“升恆選你來我這裡也是煞費苦心。你這一通話,說得我頭都要痛死了。”
婆子還是笑嘻嘻:“頂禮祭祀還是好好考慮一下我的建議,我們赤穀人可沒有那麼多的講究,不是一樣過得好好的。你……”
就在這裡,帳篷門被推開了,升恆扶着門邊艱難地走了進來,陰沉着臉對婆子說:“讓你照顧她,你倒在這裡胡言亂語開了。”
婆子嚇得臉色一變,站了起來:“是,大汗。老奴只是和頂禮祭祀玩笑的,還請您恕罪。”
升恆飛快地看了允央一眼,見她並沒有真動氣,情緒也就緩了緩道:“你先出去吧。”
婆子看了看升恆的表情,又看了看允央的臉色,故意說:“那我就出去了,你們兩個可要好好的呀,別再扯衣服玩啦,我縫着可費勁……”
升恆神情一窘,慌忙看向允央,允央也是尷尬地別過臉,冷冷地說:“大汗剛能下地走動,不在自己帳篷裡歇着,跑到我這裡來做什麼?你看,你這一過來,引得婆子都在取笑我了。”
升恆其實並不想着來允央帳篷,他是想讓允央好好休息的。可是允央離開後,他就與自己的衛兵說了幾句話,在自己的帳篷裡轉了兩圈,就覺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好走到外面想透透氣。
這一溜達,不知不覺中就溜達到了允央帳篷這裡,還聽到了婆子與允央的談話,本來他可以繼續呆在外面的,可是婆子關於赤穀人無視忠貞的話,讓他如芒刺在背,實在不能裝作不知道,就闖了進來。
“其實,這個婆子年紀大了,有些愛胡言亂語,我們赤穀人並不是隨意亂性之人,我們也很在意對伴侶的忠貞。”升恆一看這裡再無旁人,便急切地解釋起來。
允央斜了他一眼:“你們赤穀人怎麼樣,爲何要向我說?”
升恆被她頂得啞口無言,頓了一下道:“你雖然沒興趣瞭解,可是我卻必須說明。”
允央想起之前,升恆也是過着夜夜笙歌的生活,臉上的神情便帶了一點淡淡的了鄙夷。
升恆當然明白允央的意思,於是深吸了一口氣道:“你知道你不信,畢竟我也有過年少荒唐的時候。”
允央目光輕掃過升恆的後背,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短衣,可是卻並沒有血跡滲出來,這讓允央稍稍安心了一些。
升恆並沒有發現允央正在關切地注視着他的傷口,他只是關心允央爲什麼沉默不語,難道真的相信了婆子的話,認爲若是順從了,只會落得始亂終棄的結果?
他越想越焦急,迫不及待地再開口:“我們赤穀人是最講情義……我……”
“你不要說了。”允央打斷了他:“你的傷勢看起來恢復的不錯,我回中原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她的聲音清脆悅耳,但是升恆聽起來卻尖厲無比。他覺得此刻的自己心裡的疼痛要遠遠超過身體上的傷勢。
“你說的對,你看我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升恆笑容裡帶着說不出的苦澀:“我才答應你不久……你一定以爲我要食言……由於我的傷勢,我們還要在這裡紮營幾天……”
“只要你沒有什麼事,我就不用回部落了,你給一匹馬,一張地圖,我也能自己走。”允央說這話時冷靜又決絕,不給自己留餘地,也不想再給升恆無謂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