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雲槿聽到這,終於忍不住大笑了起來,她父皇可真夠腹黑的。
北堂聞風這麼一聲明,言下之意不就是,若她在西元國平安,北鳴國就必定不會與西元國反目,四國成兩兩對立姿態,還能幫助西元國抗衡南庭國與東臨國。
但若她一旦出了什麼岔子,北鳴國也將會與南庭國和東臨國結盟,到時候三國聯合孤立西元國,那必將是西元國災難的來臨開端。
西明皇這會兒快要氣死了吧?
楚厲在一旁聽着沐雲槿的笑聲,皺了皺眉,伸手戳了戳她的額頭,“小心笑岔氣了。”
聽聞,沐雲槿纔想起自己的情緒不可波動太大,於是止住笑,“好了,你們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楚厲嘴角抽了抽,往外走去。
剛一出門,丁羨便又對着楚厲說了一句,“殿下,剛纔秦老賊已經秘密進宮了。”
“呵,他這把老骨頭,倒是不消停。”楚厲輕呵一聲,眼露譏誚。
“那……”丁羨看向楚厲。
楚厲眯起眼,幽暗的黑眸裡,閃過一絲血光,“他今年多大了?”
“應該有七十了吧。”丁羨回答。
“夠了。”楚厲扔下兩個字,緩步往書房走去。
身後的丁羨微愣一下,隨即立刻明白了楚厲的意思,飛身往院牆外而去。
……
與此同時,皇宮御書房內。
“皇上,事到如今,整個滄華大陸瓜分成了兩派,看似勢均力敵,可咱們整個西元國的命運,卻是被牽扯在寧王府的手裡啊!”秦老將軍憤憤出聲,看向坐在椅子上的西明皇。
西明皇暗沉着臉,怎會不明白秦老將軍說的話。
北鳴國與西元國站在一條陣線上,皆是因爲北鳴國如今的長公主沐雲槿。
今日若是沒了沐雲槿,怕是北堂聞風也不會做出此等決定。
西明皇想着,暗暗的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威脅,“秦愛卿,那你說該如何是好?”
“老臣前不久,還聽說了一件事情。”秦老將軍道。
西明皇皺眉,“何事?”
“聽說當日寧王殿下與寧王妃在清州時,寧王妃對東臨國太子容玖有救命之恩。容玖即將在下個月繼位,若他當了東臨國國君,有了寧王府這條線,怕是北鳴國國君隨時會反悔今日的決定。”
“救命之恩?”西明皇換算一下時間,清州那段時間,恰好是離楚燁太子冊封大典不遠,容玖出現在西元國境內,也不奇怪,不過這救命之恩,倒是費解。
秦老將軍聞言,眼內閃過一絲精光,“寧王妃救了容玖太子一事,是清州隨行的一名禁衛軍告訴老臣的,老臣當時覺得蹊蹺,便命人前去徹查了一番。”
頓了頓,秦老將軍繼續道,“據說是因爲東臨國二皇子容岷有野心奪太子之位,故意命殺手在路上刺殺容玖,刺殺時,才恰巧被寧王妃救下。”
西明皇點點頭,這種皇權鬥爭,他倒是見怪不怪。
“皇上,老臣斗膽,有個想法。”秦老將軍上前一步。
“但說無妨。”西明皇如今心緒紊亂,這因爲一個容妃,接踵而來的事
情,真是讓他無暇應對。
秦老將軍壓低聲音,“皇上,既然東臨國如今的老國君與咱們作對,加上即將繼位的太子容玖也與寧王府私交甚好,咱們不如索性去牽二皇子容岷這條線……”
“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咱們若想辦法,幫二皇子容岷得了東臨國江山,豈不是拉回了東臨國的勢力?”
“至於寧王府那邊,北堂聞風遠水夠不着近火,咱們只要在寧王府稍微做點手腳,只要不傷及人命,北堂聞風那邊又怎會察覺到?”
“到時候,咱們三國聯盟,區區一個南庭國,又算得了什麼?”
聽聞秦老將軍的話,一直緊繃着臉的西明皇驀地眉心舒展開來,臉上展露笑容,一瞬間好似所有問題都解決了一番。
古往成王敗寇,只在乎結果,不會在乎過程。
“秦愛卿,你不愧是咱們西元國的開國功臣!”西明皇眸露讚歎。
秦老將軍彎了彎腰,“多謝皇上誇獎。”
“容岷那條線,該如何去牽引?”西明皇又問。
“皇上乃一國之君,身份尊貴,自然不適合去找一個小輩談及這些事情。若皇上信任老臣的話,老臣願意去與二皇子容岷商議此事。”秦老將軍自告奮勇。
西明皇點點頭,“那此事就交給你去辦。”
“遵旨!”
“還有……剛纔你說的寧王府那邊,厲兒那孩子,可不容小覷。”西明皇雖無比喜愛楚厲這個兒子,可眼下這些事情一出,已經深深的感到了一股威脅。
寧王府,是萬般不能留下了。
“寧王府這邊,適合秘密行事,要神不知鬼不覺,萬不可被外人察覺。”秦老將軍道。
“此事容朕再想想。”西明皇嘆了口氣。
秦老將軍看着西明皇,見此只好點了點頭,“那事不宜遲,老臣先去聯繫二皇子那邊,打探打探二皇子的口風。”
“嗯。”
……
出宮的馬車上,秦老將軍看着一直坐在馬車裡等他的容岷,脣露一抹得意的笑,“如今有了楚晉的支持,離你坐上東臨國皇位一事,又近了一步。”
“多謝秦老將軍慷慨相助。”容岷勾起脣角,朝秦老將軍做了個揖。
“不必言謝,二皇子是個聰明人,老夫很是欣賞。”秦老將軍笑着道。
頓了頓,又想起一事,“容玖中了你的萬骨毒,如今可有消息?若他毒發身亡,那東臨國的其餘皇子,對付起來就更容易了。”
“不知他哪來那麼好運氣,據說昨夜已經回到了東臨國。”容岷想想氣惱,這萬骨毒都是他費盡心思弄來的,沒想到又被容玖輕鬆解開了。
隨即,容岷又道,“聽聞他前幾天一直待在河月城裡,不知道這河月城裡,是否有解毒高人?”
“河月城……”秦老將軍皺了皺眉,片刻後,冷笑一聲,“那妖女前幾日也在河月城裡,想必容玖的解藥,與她脫不了干係。”
容岷眯起眼,張了張嘴,面色有股難以置信,半晌,苦笑一聲,“又是她。”
“無妨,今日西明皇已經……”
秦老將軍話說了一半,耳邊倏地
傳來一道厲風,馬車的窗簾子裡飛速的鑽進一支白色的羽箭。
那羽箭速度之快,帶着一股破空之勢,讓人根本來不及反應。
“噗呲……”
穿破血肉的聲音。
馬車內的秦老將軍,此刻一動不動的睜着雙眼,張着嘴,保持着說話的樣子。
而他的左右眉心,穿透着一支羽箭……
容岷面色一變,這突然其來的變故,讓他的心猛地一沉,看着箭頭上滴落的血跡,心裡驚起滔天風浪。
與此同時,馬車停下,外面傳來了車伕的聲音——
“老爺,到府裡了。”
不一會兒,管家的聲音也傳來,“老爺,大理寺的陳大人來府上等您許久了……”
馬車的簾子下一秒被撩開,接着一道尖叫聲傳了出來,“啊!老爺,老爺……”
“怎麼回事?”說話的人是陳璞,見到馬車內的場景後,驚愕的倒退一步。
隨即,將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容岷身上,“東臨國之人?”
車伕早已嚇得腿軟在一旁跪下,見到車內的容岷後,臉色發白的看向陳璞,“陳大人,小的不認識此人,今日上馬車前,車內只有老爺一人,中途也未有人上過馬車。”
容岷聽到這話,沉默了一會兒,“此事有誤會。”
陳璞攏緊拳頭,朝容岷挑了挑眉,“有任何誤會,請去大理寺澄清。”
“來人,將秦老將軍的屍首,移送大理寺檢驗!”
……
秦老將軍被刺殺身亡一事,很快傳遍了整個蝶花城,此刻大理寺的審訊堂內,幾乎聚集了所有的大人物。
“嗚嗚嗚,爺爺,爺爺……”秦暮月跪在秦老將軍的屍首旁,哭的梨花帶雨。
自小她父母早殤,是秦老將軍一手將她拉扯長大,這會兒見秦老將軍死狀悽慘,秦暮月心中悲慟萬分。
西明皇也坐在大殿上,看着被白布遮蓋的身影,眉頭皺的緊緊的,這剛纔還好好的人,怎麼說出事就出事了!
“回稟皇上,這支羽箭的檢驗結果已經出來。”仵作捧着那支羽箭走來。
“說!”
仵作點點頭,“通常的弓箭,常用六材製成,且只有東臨國所制的弓箭,乃七材製成,比普通的弓箭,都要多上一道工序。現在小人手裡的這支羽箭,恰好便是七材製成,且箭頭,刻有一個‘東’字,因此可以推斷,這支羽箭,是東臨國所產。”
一直站在一旁的容岷聽到這話,上前一步,“那也不能因爲這支箭,就說是本皇子殺的人!”
“二皇子殿下,現在無人因此箭推斷是你下手殺人。”陳璞看向容岷。
一旁,楚清掃了眼陳璞,“陳大人,你今日爲何會去將軍府?”
“是啊,你一個大理寺卿,往年除了逢年過節外,其餘時間從來不曾踏入過我們將軍府,今日你偏巧來了,爺爺偏巧出事了,是不是太巧合了一些?”秦暮月也收回神智,看向陳璞。
此時,西明皇的注意力也落在了陳璞身上。
陳璞見狀,倒是不疾不徐站起身,訕訕一笑,“此事,說起來還真是慚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