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雲槿醒來時,楚厲正坐在牀榻邊凝着她出神,眉心微微擰起,似是陷入了深思。
“楚厲……”沐雲槿伸出手,輕輕的拉了拉他的衣袖。
楚厲微怔一下,見到沐雲槿醒來以後,伸手覆向她的臉頰,凝視着她,“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沐雲槿搖搖頭。
看了一眼時辰,她又不小心睡到了午時以後,她真是越來越心大了,在臨隱都這麼危險的地方,也能睡這麼久。
沐雲槿起身穿戴好後,和楚厲一起,走出了房間的門。
門外,黃炎等人都在院子裡等着,幾人觸及到沐雲槿的身影后,眼神內都有些的複雜。
“三姐姐。”沐夏柔走近了沐雲槿,滿眼熱淚的撲進了沐雲槿的懷裡。
沐雲槿輕輕的拍了拍她,“夏柔,你哭什麼。”
“三姐姐,這次幸好你和殿下來救我和娘,否則我們一定會死在秦暮月那個賤人的手裡。”沐夏柔擦了擦眼淚,提起秦暮月,眸子裡滿是怒意。
“都過去了,沒事了。”沐雲槿笑了笑,安慰了一下沐夏柔。
羅寧雨也走了過來,因爲臉受傷的緣故,面色不太好,走近後,直直的在沐雲槿和楚厲的面前跪了下來。
沐夏柔見狀,也立即跟着跪了下來。
“寧王殿下與寧王妃大恩大德,民婦今生沒齒難忘!”羅寧雨說罷,就要磕頭下去。
沐雲槿立即彎腰扶住她,“三姨娘,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一旁,黃炎等人上前幫着沐雲槿扶起羅寧雨和沐夏柔。
穩住了羅寧雨和沐夏柔的情緒後,沐雲槿吸了口氣,隨後轉眸,看向楚厲,“我們是不是該回漳州城了?”
楚厲平靜的看着她,點點頭。
……
一個半時辰之後,幾人回到了漳州城裡。
花纓和綺綺先回了凰羽閣,黃炎和丁羨等人也跟着她們回去,只剩沐雲槿和楚厲留在外面,安頓沐夏柔和羅寧雨。
漳州城黑市裡。
“三姨娘,夏柔,你們在這兒住下吧。”
沐雲槿帶着她們進了一間客棧,將她們暫時安頓在客棧裡。
羅寧雨點點頭,起先擔心客棧人來人往的有些扎眼,可想了想,既然是楚厲和沐雲槿安排的地方,那必然是極爲安全的。
何況這幾日臨隱都出了亂子,她和夏柔神經緊繃了好幾日,這會兒終於可以舒緩一些了。
“寧王殿下和寧王妃都辛苦了,你們也早些回去休息吧,不必記掛我們母女了。”羅寧雨握着沐雲槿的手,朝她笑了笑。
沐雲槿嗯了一聲,“那你們先在這裡歇下吧,殿下安排了暗衛在你們身旁,有任何需求,讓暗衛來告知我們一聲便是。”
“好,我記下了。”羅寧雨勾脣。
……
沐雲槿和楚厲出了客棧的時候,黑市還是和以前一樣熱鬧。
“上一次在這裡,我碰見了雲連傾……”沐雲槿話還未說完,迎面便走來一道冰藍色的身影。
見狀,沐雲槿嘴角一抽,要不要這麼巧?
“嗨呀,老遠就看見一對璧人,真是巧啊!”雲連傾見到楚厲和沐雲槿後,眼前一亮,快步走到了兩人的面前。
沐雲槿看着雲連傾,擰了擰眉頭,“你一南庭國太子,怎麼成日在這裡轉悠,閒的很嗎?”
“嘖,本太子可不是來找你的,本太子是來找我皇兄的!”雲連傾說罷,朝楚厲挑了挑眉。
楚厲淡掃了眼雲連傾,面色不佳。
“皇兄,別這樣冷冰冰的嘛,咱們兄弟身上流着同樣的血呢,這親情是磨滅不掉的!”雲連傾無視楚厲清淡的面色,朝他眨眨眼。
沐雲槿被雲連傾這熱情的模樣給嚇到了,這貨又是玩哪出?
“今日恰好在這碰上,算是緣分,走走走,本太子做東,大家一起吃個飯。”雲連傾話落,已經擠到楚厲和沐雲槿的中間,拉着他們往一間酒樓走去。
酒樓包間裡。
“來,皇兄,我和你乾一杯。”雲連傾給自己和楚厲倒上酒後,拿起酒杯,示意楚厲。
沐雲槿撐着下巴,朝雲連傾眨了眨眼,“雲太子,我們家殿下不喜歡亂攀親戚關係。”
“哦?是嗎?”雲連傾訕訕的放下了酒杯,又道,“那本太子就先以太子身份,和寧王殿下說些話。”
話落,雲連傾側眸看着楚厲,喃喃的道,“皇兄,我父皇雖是個頑固之人,但卻不是個鐵石心腸之人,相信時間久了,他會心軟的。”
楚厲不理這茬。
雲連傾對楚厲的態度,也不覺得奇怪,只是換了個話題,“眼下,滄華大陸上下動盪不安,你們既非西元國之人,也無需插手進楚清和西明皇之間的較量,給自己找麻煩,據悉,現在其他三國,都處於觀望狀態。”
頓了頓,雲連傾又看向了沐雲槿,“你父皇也是個極有意思之人,楚清謀反後,西明皇曾書信去借兵,可硬是被你父皇給回絕了。”
提起北堂聞風,沐雲槿勾起脣角,上次一別,倒是有幾個月沒見他了。
“雲連傾……”一直沒怎麼說話的楚厲,忽的出聲,連名帶姓的喊出雲連傾的名字,語氣內帶着一絲鄭重。
“誒?”雲連傾看向楚厲,面露好奇。
楚厲眉頭輕輕蹙起,眸光溫涼的看着雲連傾,“你們南庭國,能起死回生的三大秘藥,還有兩樣在哪裡?”
楚厲的問題,讓沐雲槿和雲連傾,都微愣了一下,不明白好端端的,楚厲怎麼打聽起三大秘藥來了。
饒是好奇,雲連傾還是老實回答,“蓮神丹失竊多年,其餘還剩雪蟾丸和雪魄丸……”
提起雪蟾丸,雲連傾看向了沐雲槿,“對了,我皇妹不是把雪蟾丸給你了嗎?”
沐雲槿驀地身軀一僵,朝雲連傾投去怪異的一眼,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心虛的垂下眼,現在壓根不敢去看楚厲,雪蟾丸她是有啊,不過她給容玖了……
雲連傾觸及到沐雲槿的那一眼,感覺有些不對勁,便沒有繼續在說下去了,只感覺四周的空氣,隱隱有些不對勁了。
楚厲在聽到雪蟾丸給了沐雲槿後,有些的驚喜,但一側眸見到她耷拉着腦袋,心忽的又沉了下去。
“雪蟾丸在你這裡?”楚厲試探性的開口。
若是真的在她那裡,那麼所謂的蠱毒,便不足爲懼了。
沐雲槿搖搖頭,咬住了嘴脣,隔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的開,“雪蟾丸我給容玖了……”
“他上次中了毒,沒有天星草……”
楚厲抿着薄脣,臉色發寒,胸腔內一股怒火竄起,想要劈頭蓋臉的罵她一頓,可話到了嘴巴,想到她身中蠱毒,一瞬間,心疼多過惱怒。
壓了壓怒氣,楚厲不再說話。
雲連傾坐在一旁,旁觀者清,清楚的看到楚厲剛纔怒火滔天,卻是極力隱忍着情緒不發作。
他提起三大秘藥,怕是出了什麼事了。
“如今三大秘藥僅剩一顆雪魄丸,已經被我父皇嚴加看守起來,連本太子都不知道雪魄丸放在了哪裡。”雲連傾聳了聳肩。
沐雲槿扁了扁嘴,皺起眉頭,伸手輕輕的拉住了楚厲的手,“楚厲,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要用到起死回生之藥,那該是多大的性命之憂啊!
“沒事,隨口一問,不必擔心。”楚厲怕她多想,面色柔了柔幾分,將她的手握在手心裡。
在楚厲的面容上看不出什麼破綻,沐雲槿這才稍稍放心了一些。
……
夜晚。
沐雲槿正在沐浴時,楚厲走了過來。
楚厲走近她,盯着她的裸露在外的肌膚看了一會兒,手指輕輕的拂過她的後背。
“怎麼了?”沐雲槿回過頭,看着楚厲。
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沐雲槿總覺得今日的楚厲有點奇怪,但又說不上來是哪裡奇怪。
“懷孕了不能洗太久。”楚厲垂着眸子。
“對哦,差點忘記了。”沐雲槿想起這茬,從浴桶內站了起來。
楚厲拿起一旁的乾毛巾,替她擦拭了起來,一切動作自然而然。
替她擦乾身體,又換上就寢時的輕衫後,楚厲將她抱回到牀榻邊,躺下。
牀榻上,沐雲槿靠着楚厲,白天睡了許久,現在倒是沒什麼睡意。
楚厲熄滅了燭火,房間內一室的昏暗。
“雲槿……”黑暗之中,楚厲出聲喊了沐雲槿。
“怎麼了?”沐雲槿問。
楚厲頓了頓,開口道,“你的天神令,爲什麼會落到楚清手裡?”
沐雲槿微愣一下,隨後倒也覺得無謂,輕笑一聲,“上次我疏忽大意,中了沈婉凝的邪術,最後我用天神令,換的解藥。”
“不過,我是天神令的主人,沒有我的操控,他們是開啓不了天神令的,況且我隨時可以召喚天神令回來。”沐雲槿語氣輕鬆,染着笑意。
“嗯。”楚厲輕輕的應了一聲,沒有表露太多情緒。
沐雲槿不知爲何,心裡微微一緊,“楚厲,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
今天一天,她都覺得楚厲怪怪的。
到底是哪個地方,出了問題?
“沒事,只是奔波了兩日,有點累……”楚厲抱緊她,語氣中充滿疲態。
沐雲槿這纔回過神來,楚厲爲了沐夏柔她們,這兩日確實都沒休息好。
“那早點休息吧,我也困了。”
“嗯,睡吧。”
黑暗之中,沐雲槿毫無睡意,靠在楚厲懷裡,聽着他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腦海裡忽的又涌現了那個夢境……
她記得魚婆婆說過,凰羽閣有個書閣裡,說不定會有冥神的記錄。
看來明日,她得找個時間過去找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