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雲槿沒有說話,只知道容妃是個特別糾結又特別反覆的人。
她也不知道容妃爲什麼要這樣,明明之前和楚厲之間的母子關係已經緩和了不少,卻偏偏又不知爲何,將這份好不容易得到緩和的關係,一下子又變回僵持的狀態。
容妃見沐雲槿不說話,倒也不覺而奇怪,自嘲的勾了勾嘴角,“厲兒他說的對,我不是個稱職的母親。”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變成這樣,我也想了很久,找了許多的原因,最後只得安慰自己,是因爲我沒有看着他們長大,所以不是真正的瞭解他們。”
容妃說罷,擡眸看着沐雲槿,訕笑一聲,“我的話,是不是聽起來有些語無倫次的?”
沐雲槿搖搖頭,比起往日,這會兒的她顯得特別安靜。
“以後,就請你替我好好照顧厲兒吧,時至今日,我也不奢求厲兒會再認我這個母妃。”容妃淡淡出聲。
“你以後有何打算?”沐雲槿出聲,此時聽着的容妃的話音裡,總能聽出那麼一絲絲的寂寥與落寞。
唉,說真的,容妃的煩惱大多是自尋的。
“以後我就留在這南庭國後宮裡了。”容妃道。
沐雲槿抿了抿脣,淡淡的應了一聲。
“好了,天色已晚,我也沒什麼要多說的,你早些回去休息吧。”容妃先站起身來,說完後,由一旁的宮女攙扶着離開。
沐雲槿一人在原地坐了一會兒,偏眸看了眼容妃遠去的背影,擰了擰眉,心底總有股說不上來的感覺。
待容妃的背影消失後,沐雲槿也站了起來,準備去往宮殿休息時,楚厲的身影從拐角走出。
楚厲緩步走到沐雲槿的面前,握住她的手,“聊完了?”
沐雲槿點頭。
“走吧。”話落,楚厲牽着沐雲槿的手,往前走去。
走了一會兒,沐雲槿發現這路似乎有些不對,擡眼看向楚厲,“我們去哪兒?”
“這宮裡待的不自在,我們還是回四合院住吧,如何?”楚厲低聲道。
沐雲槿稍稍失神了一下,暗想剛纔容妃和她說的話,怕是楚厲全部聽見了,這會兒不知道楚厲的心情有沒有受損。
“好,那就回四合院吧。”沐雲槿回神後,立即應下了楚厲的話。
當晚,沐雲槿回到四合院後,幾乎倒頭就睡,楚厲知道她累,也沒折騰她,替她掖好被子後,盯着沐雲槿的睡顏,看了許久。
……
翌日,沐雲槿窩在楚厲懷裡醒來,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時,只聽門外有人不停嚷嚷的聲音。
“雲太子,殿下和王妃還在休息呢,你先在這等會兒吧。”丁羨的聲音在外響起。
“不行,你現在就去敲門,讓他們快點起來!這對黑心黑肺的夫妻,把本太子一人扔在漳州城養傷,自己居然跑南庭國來了!”雲連傾大聲的道。
沐雲槿這會兒清醒了許多,聽到外面傳來雲連傾的聲音,頓覺有些玄幻,這小子怎麼突然又跑回來了?
不過雲連傾無論在外怎麼喊,倒是真的沒有跑來敲門。
隔了一會兒,楚厲還在淺睡中,沐雲槿穿戴整齊後打開了房門,一踏出門,便見坐在院子裡的雲連傾急忙起身走了過來。
雲連傾的腿傷似乎已經好了,這會兒走路同正常人沒什麼兩樣,見到沐雲槿後,氣鼓鼓的怒瞪着她。
沐雲槿抿着脣瓣,裝作看不見雲連傾,往丁羨看去,“肚子好餓,有沒有吃的?”
“都已經準備好了,王妃是在這裡吃,還是去裡面吃?”丁羨問道。
“這邊吃!”雲連傾替沐雲槿先回答。
話落,朝沐雲槿使了個眼色,隨後往大門的方向走去。
沐雲槿微嘆口氣,跟着雲連傾走到了大門處。
站到門外後,雲連傾朝四周看了看,見周圍沒人後,朝沐雲槿招了招手,“你過來一點。”
“你要幹嘛?”沐雲槿狐疑的看了眼雲連傾。
“你過來呀,本太子又不吃了你,就是有些問題要向你討教討教。”雲連傾說道。
聞言,沐雲槿走近幾步,靠了靠近雲連傾。
雲連傾在沐雲槿走近後,俯下身,壓低聲音,“你們女人,平時都喜歡收什麼禮物?”
“啊?”沐雲槿一時沒反應過來,以爲自己是聽錯了。
這雲連傾,剛剛不是還吵着要找他們算賬嗎?怎麼突然畫風轉變的那麼快……
女人?
他這是想勾搭誰呀?
“問你話呢,你倒是快回答本太子呀!”雲連傾急了,伸手戳了戳沐雲槿的肩膀。
沐雲槿拍開他的手,挑眉看向雲連傾,“那你倒是和我說說,要送給什麼樣的女人?”
“就是個漂亮的女人。”雲連傾桃花眼眯起,眼底笑意流轉,帶着一絲的遐想。
聽着這個等同於廢話的回答,沐雲槿也懶得與雲連傾深究,拋了個敷衍的回答,“胭脂水粉,首飾寶物。”
說完,正準備進院子。
走了一步,便被雲連傾拉了回去,又是氣呼呼的瞪着她,“你也太俗氣了吧?難不成皇兄以前就是這麼套牢你的?”
聽到這話,沐雲槿倒也不氣,環抱雙臂,上下端倪了眼雲連傾,“這麼認真,雲太子這是動春心了?”
“你,你別亂說!”雲連傾面色剎那間有些不自在,見沐雲槿又眼露深意的盯着他看後,嘆了口氣,拿出摺扇,敲了敲自己的腿。
“本太子在漳州城時,碰見了一個女神醫,給本太子的腿紮了兩天銀針後,本太子的腿就恢復自如了,你說本太子是不是要好好賞她?”
沐雲槿聽聞,倒是點了點頭,“既是如此的話,那你確實要好好賞人家了,不過你也說了人家是神醫,那人家治好了你的腿,你給人家診金,不就兩清了嗎?”
“本太子自然不會少她診金,只不過她幫南庭國未來儲君治好了腿,且沒有留下任何後遺症,立了如此大的功勞,本太子自然要另外再送她一些東西表示感謝,你說是吧?”雲連傾又道。
沐雲槿扁嘴,摸了摸已經餓了的肚子,只想快點打發走雲連傾,“你既然嫌金銀財寶俗氣,那就給人家送副鍼灸用的金針什麼的,反正人家是大夫,這些總是需要的。”
“對啊,這麼簡單的道理,我怎麼沒想通……”雲連傾忽然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沐雲槿默默的翻了個白眼,趁他發愣的功夫,進了院子,坐在裡面的石椅上,準備用早膳。
楚厲這會兒也穿戴整齊出了房間,瞥見大門處站着的雲連傾後,往沐雲槿看了眼,“他準備禍害哪家的姑娘?”
“你都聽見了?”沐雲槿揚眉。
“他拉着本王的王妃說悄悄話,本王自然要好好聽一聽。”楚厲喝了口水,鬱郁的道。
沐雲槿輕笑,顧及雲連傾還在門口,小聲的對着楚厲道,“據說是個女神醫,治好了他的腿。”
楚厲聽聞,會意一笑。
雲連傾轉眸見到楚厲的身影后,立即擡步走了過來,在兩人的身旁坐下,“你們兩個,爲什麼拋下我一人就來了南庭國?”
“哦?你真的氣我們拋下了你?”楚厲挑眉,語氣內難得摻雜着一絲惡趣味。
“……”雲連傾頓時語塞了。
氣,自然是不氣的。
若和他們此次一起來南庭國,他可就碰不到那個女神醫了,也沒那麼快可以治好腿。
所以說,之前他們二人督促他留在漳州城養傷,無形之中,還幫了他大忙。
今日過來‘興師問罪’,不過是想扯個藉口來找沐雲槿詢問一些經驗而已,畢竟他這皇嫂,同一般女子比起來,是很不一樣的。
當然,治他腿的女神醫,也不是個一般的女子。
“說不過你們就是了。”雲連傾悶悶的道,這會兒也正好有些餓了,不客氣的拿起桌上的點心吃了起來。
簡單的用了頓早膳後,安國師腳步匆匆的從外走了進來,臉上的表情不太好看,見到坐在院子裡的三人後,嘆了口氣。
“楚厲,你母妃今早去靜華寺削髮爲尼了,託人給國君遞了書信,讓他廢除月妃之位,許她日後常伴青燈古佛。”安國師緩緩出聲。
沐雲槿身子一震,眼露一抹異色,以爲自己是聽錯了,容妃削髮爲尼?
這……
“靜華寺離這距離多遠?”沐雲槿問。
“不遠,出門往西,馬車走一盞茶時間到了。”安國師回答。
聞言,沐雲槿看向楚厲。
楚厲從安國師進門後,面色就一直淡淡的,沒有任何的表情,感知到沐雲槿投來的目光後,緩緩擡眸,不以爲意道,“都看着本王做什麼?”
“我們去一趟靜華寺吧。”沐雲槿握住楚厲的手,對着他淺淺的一笑。
楚厲擰了擰眉,還未出聲,只聽沐雲槿又道,“我聽說,靜華寺祈福許願是很靈驗的,我想去祈福,你陪我吧?”
楚厲眉眼昏暗,看不清眼底的情緒,默然的點了點頭。
……
一盞茶後,楚厲和沐雲槿站在靜華寺的一處佛堂外,看着裡面一個跪在佛像下的背影,內心五味雜陳,滿是感慨。
“要不要進去?”沐雲槿擡眸,用脣語對着楚厲說了一句。
楚厲搖搖頭,收回視線,“走吧。”
話落拉着沐雲槿離開了佛堂。
走下臺階時,楚厲幽深的眸子裡,雲霧翻涌,透着一抹冷豔光華,“母妃她既做了如此決定, 本王便也尊重她。”
“待她的心真正的沉下來,本王再來拜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