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王盛寵魔眼毒妃
穿過如刀子一般的冷空氣,楚桓親自給帶路,將雲戰和秦箏帶到了爲他們準備好的房間。
房門打開,熱氣撲面而來。
“真暖和啊。”秦箏第一個跳進去,盡情感受這將自己包圍的熱氣,暖和的要命。
雲戰與楚桓隨後進來,走在最後的楚桓將門帶上,便是做這些事情,他也沒什麼不滿意。
這房間很寬敞,三面的牆壁都是光溜溜石頭砌成的,和剛剛見過的一樣,很明顯都是火牆。還有熱炕,及得上天陽關的大牀那麼大。
在與隔壁相鄰的牆邊,桌椅擺放齊全,還有一方小矮榻,供人覺得睡熱炕受不了時休息的。緊靠着火牆,在矮榻上睡也不會有多冷。
“還滿意麼?”雲戰是沒任何多餘的表情,便是給他條件不好的地方住,他也不會挑剔。關鍵是秦箏,她東張西望的四處看,也不知是否滿意。
“嗯,滿意滿意,很好很好。”解下狐裘披風,她幾步蹦到牆邊,身子向後貼在上面,熱氣襲來,暖和的不得了。
“還真當自己是壁虎了?”瞧她那幼稚的樣子,雲戰沉聲道。
秦箏笑眯眯,“真是舒服啊,不信你來試試?到時說不準就打算與我做一對兒壁虎夫妻了呢。”看着他,那眼神兒火辣辣,也讓外人明瞭,這對兒夫妻不是一般的恩愛。
雲戰給出稍顯鄙夷的眼神兒,然後兀自利落的解開大氅。
楚桓這外人在這裡稍顯尷尬,不過瞧着秦箏那樣子,也沒空閒想自己是否多餘了,她實在是太好笑了。
“一會兒叫人來送幾盆水擺在地上,火牆熱氣重,空氣太乾了。”剛開始不適應,很容易上火生病。
楚桓一說這個,秦箏立即點頭,“對對,楚相爺很細心嘛!這麼長時間不見,楚相爺可是變了。在軍中與這些兵將相處,沒變的越來越粗糙,真是神奇。”看着楚桓,秦箏開始打趣他。逗弄楚桓還是挺有意思的。一般時候他不還嘴,儘管臉上裝的老成,估計心裡在思量着怎麼反擊呢。這時候她就要快些的攻擊,待他還沒想出如何反擊時,她就撤兵,讓他慪死。
楚桓剛欲說話,這邊秦箏又說了,“這軍中無女人,楚相爺這般細心倒是和女子一樣。其實就我這個真材實料的女人恐怕也沒楚相爺細心。這往後吧,咱倆就姐妹相稱,楚相爺教教我怎麼能更細心。”
楚桓是很無語,她可愛時可愛的要命,這犀利時卻犀利的讓人無言以對。
雲戰坐在緊靠着火牆的椅子上,老大的坐姿,閒適的表情,看秦箏攻擊別人,還是很有意思的。
笑眯眯的一看楚桓又要說,秦箏立即搶先,“我這麼說楚相爺不會生氣吧?不過楚相爺您這麼大方,應該不會生氣。對了,今晚有什麼好吃的呀,我都餓了。”轉換話題,沒絲毫的違和。
從始至終,楚桓一句話沒插上,一直都是秦箏在噼裡啪啦的說。挖苦了他一番,然後又吹捧他大方,這轉眼的就問他晚上吃什麼。估計正常的人都會冷聲告訴她,吃狗屎!
“飯菜正在準備,有單獨的給王妃做,知道你不能亂吃東西。”然而,楚桓就不是正常人,眸無波瀾的回答,語氣也沒任何變化,文雅的很。
秦箏點點頭,“這恐怕也是楚相爺告訴的吧?多謝了。”像模像樣的拱拱手,秦箏就覺得楚桓這人十分不錯。
“不客氣。九王爺,王妃,在下就先回去了,二位休息吧。”不疾不徐,楚桓拱手施禮,隨後離開。那背影都滿是君子之風,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
楚桓離開,房間裡僅剩秦箏和雲戰。
瞧了瞧雲戰,然後秦箏幾步跳到熱炕上,“真熱乎啊!”
瞧着她,雲戰眸色深沉,“一定要與楚相這般說話麼?”在他看來,她攻擊楚桓,楚桓貌似還很開心呢。
“怎麼了?我開玩笑的。他那人太能裝老成,說什麼都不生氣。我倒是真的想看看他生氣是什麼樣兒,可惜啊,見不着。”半躺在那裡,便是身上的衣服很厚,她的姿態看起來也很妖嬈。
“你就是欠揍。”起身兩步走過來,雲戰擡手在她腦門兒上戳了戳。
“所以你這人就更無趣了,說不過人家就動手。你拳頭那麼厲害,我哪裡是對手。”揉着腦門兒,秦箏話更多。
“我無趣?”對她這話,雲戰是不滿意的。
“閒談的時候挺無趣的,不過在被窩裡就有趣的多了。”眉眼彎彎,秦箏調戲道。
“我若時時都有趣,擔驚受怕的就該是你了。”身子前傾,順利的將她壓倒。
被壓住,秦箏發出斷氣一般的嚶嚀,“快起來,雲戰,你壓死我了。”
大手摩挲着她的臉蛋兒,“不是嫌我無趣麼,這樣有趣麼?”
“有個鬼啊!快起來。”兩手推他的肩膀,下一刻雲戰被她推翻,她身體一轉,順利的翻身做主人,將雲戰壓在了下面。
“總欺負我,你這個不講理的豬。”捏他的臉,但還未盡興,手就被他抓住,她根本就不是他對手。
“咱們倆到底誰是豬?瞧瞧你圓滾滾的,你纔是豬。”忽的坐起身,秦箏滑到他的大腿上,雲戰摟着她的腰,因爲穿的厚,她確實圓滾滾的。
“這是衣服厚,我也沒辦法。不如咱倆脫光了比比,誰肉多?”她肯定比他瘦啊,他滿身都是肌肉。
“想趁機佔我便宜?沒那麼容易。”雲戰幾不可微的搖頭,尤其說這話時表情還很認真,好像秦箏真的想要佔他便宜似的。
無語,秦箏做出反胃的表情,“好像我沒看過似的,你的身體早就不是冰清玉潔了,別裝了。”
“你是個強盜。”配合她,雲戰倒是說的有滋有味兒的,很有意思。
“是啊,我就是強盜。快說,你家還有沒有兄弟什麼的?如你長得這般標緻的,都給我送來,興許我就放了你了。”捏着他下巴,有些胡茬,不過爺們兒的很。
“你這強盜真是貪心,搶來我一個還不夠?”配合,下一刻翻身再次將她推倒,以證明他一個足夠了。
躺下,秦箏哈哈笑,他親上來,胡茬扎的她又癢又疼,笑意就更忍不住了。
“夠了夠了,有你一個就夠了。我這個強盜還真是眼瞎,居然搶來你這麼個精力旺盛的男人來,自找苦吃。”她要真是強盜,她纔不會搶雲戰呢。他這體格,沒等她收拾他呢,她就被榨乾了。
雲戰忍不住笑意,微微撐着身子看着身下的人兒,“求饒了?”
“嗯嗯,大元帥最厲害。既然這麼厲害,快來給我撓撓後背,好癢啊。”側起身,開始使喚他。
雲戰的手雖然大,但是十分靈活。順着她後衣領鑽進去,給她抓癢,而且十分貼心的全方位抓癢。
某人舒服的要死,眯着眼睛享受,繼而哼哼出聲。
雲戰眸中含笑,“那麼舒服?”
“嗯,舒服死了。”點點頭,他的手那麼粗糙,根本不用指甲,只要摸摸她就解癢了。
“這樣呢?”抽出手,雲戰將她按趴下,撩開她頭髮,然後吻上她的後頸,用力一吸,疼的秦箏大叫。
“雲戰,你屬狗的呀!”大叫轉成慘叫,太疼了。鬆開她,雲戰很是滿意。那雪白的後頸有一塊紫紅,好看的很。
“死雲戰,你瘋了。”掙扎的起來,將他推倒,扒開他的衣襟,在他鎖骨處用力吸,還給他。
雲戰不痛不癢,倒是她這力氣也見長了,剛剛很容易的就把他推倒了。
吸的盡興了,秦箏擡起頭,看了看自己的成果,這才滿意,“大流氓!”
“小狗。”摸她的頭,雲戰衣襟敞開,恍若被蹂躪了一般。
“跟你學的,這就叫做守誰像誰。”得意,秦箏翻身起來,頭髮亂糟糟,和他瘋鬧,就是沒佔便宜的時候。
雲戰看着她,薄脣微揚,便是她再邋遢,他也覺得可愛。
夜幕降臨,顧尚文敲門,說要開飯了。
這是他們來到這兒的第一天,所以今晚勢必要所有人共餐。
走出房間,冷風呼嘯,這營地可不如沿途的驛站,正好在風口。寒風呼呼,好似能將人吹走一般。
躲在雲戰身後,要他給自己擋風,秦箏小碎步的走,像個會行走的糉子。
抵達吃飯的地方,大房間與那議事的房間差不多,四圈的短炕,一張大桌子擺在房間中央,飯菜都已經上了。
這個時節的北方,青菜稀缺,大部分都是醃菜和肉。不過卻唯獨桌子一角有幾盤青菜,明眼一看就是給秦箏準備的。
當地守將都在,還有楚桓,都聚齊,竟然也達十幾人。
這些常年駐守在這裡的兵將,看起來還是很和善的。這北方邊防雖然條件苦,但勝在自由。
其實這裡和西南差距也不大,唯一的差距就是他們直接效忠皇帝,而西南的兵將則效忠雲戰。
可無論是效忠誰,歸根結底還是雲家。
雲戰統領鐵甲軍,但來到這御林軍的地盤兒,他們也沒有敵意。這麼多年,只要與東齊交戰,都是鐵甲軍在賣命,御林軍還是佩服的。
這一頓晚餐還不錯,雲戰也破天荒的喝了幾杯酒,這可是秦箏第一次親眼見他喝酒。
那次還是在皇城,他進宮見雲贏天,然後喝了酒回來的。
以爲他會不勝酒力,但不想,他酒量也十分好。可見那次在宮裡他定是喝了很多,所以纔會有醉意。
而顧尚文,那就更不用說了,之後給雲戰擋酒,都是他出場,又到了他活躍的時間了。
在酒桌上,秦箏顯得很渺小,這不是她所擅長的。
她只會做她擅長的,逐一的看,她的眼睛可不是擺設。
看着看着,最後看到了楚桓,秦箏微微眯起眼睛,楚桓就看了過來。
對視,秦箏眯着眼睛進入狀態,她眼睛空洞失魂的樣子一般都會驚着人。可楚桓貌似還很淡定,看着秦箏的眼睛,他猜想她在窺探他。
半晌,秦箏回神兒,看着楚桓,眉眼彎彎一笑,窺探別人的隱私,她還能如此理直氣壯。
其實看見的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看見楚桓在書案後辦公事兒,然後太晚了要休息,就寬衣了。看到這兒,秦箏就收回視線了,她可不想看楚桓的裸體。
這楚桓着實沒什麼秘密,他也不做偷雞摸狗的事兒,如此光明磊落,雲錦昭真是運氣好,能得着這樣一個人幫助他。
這世上,這樣的人可是少之又少,碰見了就是運氣。雲錦昭運氣不錯,儘管委屈了十幾年,可現在揚眉吐氣了。
有個光明磊落忠心耿耿的丞相,還有個不會覬覦他皇位的大元帥,百年難遇上的事兒都被他遇上了。
酒過三巡,大家各自散去,雲戰恍若未喝過酒一樣,顧尚文微醉。比在皇宮那時好得多,最起碼不會在別人的地盤兒上丟臉。
寒風呼嘯,這真的是純正的北方,寒風呼呼的颳了一夜,大地上的雪被風颳得形成一個窩一個窩的,在別處可是看不見。
今天要前去小谷鎮和虎頭村,距離這營地都不算是很遠。官道清了出來,行走也會很方便。
一早用過飯,秦箏全身武裝,包裹的嚴嚴實實。
坐上馬車,馬車裡面也被包裹的嚴實不透風,否則依靠四角的暖爐,也撐不了多久。
御林軍的一隊兵馬,當地守將,楚桓,還有云戰秦箏,顧尚文親衛隊。一共這些人馬,浩蕩上路。
速度很快,馬車也晃得厲害,秦箏窩在一角,用披風將自己完整包住。
一會兒會抵達小谷鎮,關於這小谷鎮秦箏可是夢見了兩回,還有一回把自己的舌頭咬壞了。現下終於要見到了,也不知是否和夢裡的有差異。
不過應當會有差異,不會有滿地流動的血,也不會有屍體,屍體都被收殮走了。
但那虎頭村就嚇人了,屍體都還在,也不知是怎麼個悽慘的畫面。
隊伍在官道上狂奔,似乎也只是兩個時辰,速度漸漸慢下來,這小谷鎮到了。
小谷鎮處在一片較爲低的地勢上,後面是山,滿山的雪,在太陽下泛着刺眼的光。
隊伍順着被挖出的道路往下走,當時大雪將小谷鎮那片較低的地方都埋住了。御林軍花了三天的時間纔將這片地方清出來,往下走的路就是在雪中挖出來的。
走下去,最後隊伍停下,小谷鎮近在眼前了。
和秦箏在夢裡看見的差不多,小鎮的入口處,一方高高的牌坊立在那裡,上面是小谷鎮三個字,看起來已經有些年月了。
小鎮裡的房子都是那種北方的房子類型,牆體厚重,十分禦寒。
但現在這小鎮空無一人,死氣幽幽,便是這裡堆積了金銀財寶,也激不起人心底的熱情,這裡的空氣都帶着悲傷悽慘的味道。
從馬車裡出來,站在車轅上朝着遠方一看,這情景和夢裡的一樣。而且她現在就站在高處,和夢裡就更符合了。
屍體被收殮走了,死氣也就不存在了,可是秦箏仍舊能感受到荒蕪,死亡過後的荒蕪。
雲戰與親衛隊,還有御林軍隊伍已經走進了小谷鎮,如若是東齊所爲,從一些細節上就能夠查看出來。雲戰與親衛隊無數次的與東齊交戰,無論是大軍還是偷襲,他們都經歷過,很有經驗。
“王妃,咱們也過去?”顧尚文走至馬車旁,遮着臉的圍脖上都是白霜。
“嗯。”下車,披風的兜帽嚴嚴實實的蓋在頭上,幾乎遮住了秦箏的半張臉。
踩踏着積雪,吱嘎吱嘎的,有些地方被踩踏過數次,鏡面一樣光滑。
“王妃,這小鎮氣息古怪啊。”顧尚文什麼都看不出,但是有感覺。
“說的沒錯。”秦箏點點頭,雖說顧尚文肉眼凡胎的,但是感覺出奇靈敏。
“就像眼淚流乾了似的。”雖然很奇怪,但他就是這種感覺。
“概括的很精準嘛!不愧是文化人。”秦箏看了他一眼,也不得不讚嘆,這有文化就是不一樣。
顧尚文笑笑,一般一般。
走進小鎮,在鎮口的地方停下,放遠了視線,雖然現在整座小鎮空空如也,但是那滿地殘肢的景象卻重回腦海。
看她不走,顧尚文也停了下來,“王妃,您看什麼呢?”
秦箏嘆口氣,然後收回視線,瞧了一眼顧尚文,視線最後落在他的腳下。
“你站着的這個地方,曾經有一具缺了頭顱的屍體。”秦箏幽幽道。
顧尚文一驚,忽然的跳開,看着地面,除了雪就是雪,根本看不出什麼來。不過秦箏的語氣太過瘮人,比親眼看到還要令人不安。
“老人小孩兒無一倖免,我都在夢裡見到過。如今親眼來看這小谷鎮,夢境和現實重疊,我都分不清到底哪個是做夢哪個是現實了。”讓人糊塗。
“肯定現在是現實啊,王妃的夢裡是不會有小生的。”顧尚文立即接話,而且完全一語驚醒夢中人。
秦箏點點頭,“說得對。”
她直截了當,顧尚文倒是有些不是滋味兒,不管怎麼說,他也算得上秦箏的朋友了。至於這麼斬釘截鐵麼?傷心啊!
就在鎮口站着再也沒往裡走,短短一會兒的功夫,秦箏的睫毛上就掛了一層的白霜,可見這裡有多冷。
隨着眨眼,纖長的睫毛上,白霜也在動,整個人恍若冰雪世界中的豌豆公主。
大概半個時辰後,雲戰他們才返回,遠遠的走過來,不知在說着什麼,秦箏很少看見雲戰邊走邊說話的樣子。
走到近前,雲戰直接走至秦箏面前,擡手以拇指撫過她的眼睛,睫毛上的白霜被擦掉。
“幹嘛,這樣不好看麼?”一隻眼睛被擦掉,另一隻眼睛上還掛着霜。
“不好看。”又將另外一隻眼睛擦掉,雲戰的手還是充滿了熱度的。
既然他說不好看,那秦箏也只能任他擦了,眼睛溼乎乎的,就這樣眨眼間就會上霜。
往回走,秦箏走在雲戰身邊,她的步子不如其他人的大,而且地面有些滑,走的費勁。
“查看出什麼了?”問,秦箏很想知道。
“應該不是東齊所爲。”家家戶戶的食物衣物都被捲走了,東齊纔不會做這麼無聊的事兒。
秦箏點點頭,心下卻是有些安慰,還真不是東齊做的。那東齊那些遭受屠殺的百姓呢?不是大燕做的,那就是與這屠殺小谷鎮的兇手是同一夥?
專注於想着事情,秦箏腳下一滑,直接朝後仰過去。
雲戰眼疾手快,迅速扶住她的腰。
然而,在他伸手的同時,後面也有一隻手在同時伸了出來,是楚桓。
但楚桓不會武功,速度不及雲戰快,可他能第一時間看到,似乎也說明了些什麼。
雲戰掃了楚桓一眼,然後摟着秦箏讓她站起來,“小心些。”
“呼!嚇我一跳。”有些驚嚇,秦箏拍拍自己,兀自安慰。
“看着地面,回到車上再思考不遲。”拉着她的手,雲戰沉聲叮囑。
“是,大元帥。”聽話,秦箏痛快的答應。
回到馬車上,不過片刻顧尚文也進來了,他實在受不了外面的寒冷了,他要被凍僵了。
收起馬車角落的手爐,秦箏都拿在手裡,堅決不讓。
顧尚文無語,他又不會搶,越來越摳門了。
然而,顧尚文上來的片刻後,楚桓也進來了,這整個隊伍,不會武功的就他們三個。
“楚相爺也進來了?以爲楚相爺能堅持很久呢。”顧尚文又開始攻擊人家,不攻擊他難受。
楚桓點點頭,“實在太冷了。”往時,他也是坐馬車的。
秦箏以眼神兒警告了一下顧尚文,少說那些風涼話,一點意思也沒有。
“分你一個。”從懷裡掏出一個手爐來,遞給楚桓,秦箏還是很大方的。
顧尚文看的不順氣,怎麼不給他?
伸手接過,楚桓眉目淡然,他就恍若一汪靜水。
“誒,你手壞了?”在遞給他手爐的同時,秦箏看見了他的手,手背指節處,好似凍傷了,通紅一片。
楚桓擡手看了看,“無大礙。”
“我看看。”抓住他手腕,秦箏拽到自己眼前看,然後點點頭,“就是凍傷了,所以這北方就得皮厚的人居住,皮薄的就得被凍死。”說着,鬆開楚桓的手,然後扭身將馬車左側靠窗位置擺放的一個小木箱抽出來。
顧尚文微微蹙眉,也虧得是他也在馬車裡,否則啊,說不定還得出事兒。
從箱子裡的一堆小東西中翻找出一個扁圓形的鐵盒,扭開蓋子,裡面是某種動物的油,專門治凍傷的。
這可是皇城的信徒給她的,知道她去北方,特意送了這種油,儘管看起來油膩膩的,可雲戰說效果特別好。所以她就一直放在馬車裡,以備不時之需。
“來,抹點這個。”要他把手伸過來,秦箏以無名指挖了一塊,然後塗到他手上。
“這是什麼?”楚桓還沒問,顧尚文稀奇了起來。
“什麼動物的油,雲戰說過我忘了。專門治凍傷的,你用不用?不過想來你也用不着,皮厚凍不壞。”掃了他一眼,秦箏笑眯眯道。
顧尚文無語,無人時怎麼挖苦他都行,這有外人呢,而且還是楚桓。
楚桓修長的手背被塗滿了油,油亮亮的泛着光。
“晚上再塗一次,明兒估計就能好了。”看着自己的傑作,秦箏還是比較滿意的。
“謝謝。”收回手,這期間楚桓一直很安靜,波瀾不驚。
“不用客氣。”放回去,秦箏一邊輕快回答。
顧尚文的視線在楚桓和秦箏之間轉,驀地輕咳一聲,“楚相爺,剛剛都查到了些什麼線索?”
楚桓看向他,隨後不疾不徐道:“各家食物生活用品均被拿走,但是金錢卻被留下。”
眼睛睜大,秦箏也詫異,“真的?”
楚桓轉過視線看着她,點點頭。
“莫不是哪個地方遭災的百姓?山賊?土匪?”這就奇了,不要錢,只拿走了食物和生活用品。
顧尚文也疑惑,“若說是山賊土匪,那也應該是北邊的,大燕境內沒有。”北邊,就是那不屬於大燕國界的廣袤森林。
楚桓不語,這北邊到底有什麼,其實知道的也不多。民間傳說倒是有很多版本,有說有野人的,還說都是兇獸的,數不勝數。
“真是怪了。”秦箏搖搖頭,這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顧尚文也陷入沉思,這種情況從來沒遇到過,這還是第一次。
不要金銀,只要食物和生活用品,卻屠殺了無辜的百姓。掠奪,屠殺,這幾個字眼湊在一起,讓人不禁的心裡生寒。
馬車悠悠前行,車裡的人沒了動靜,都陷入了沉思。
秦箏思來想去的,還是覺得自己漏掉了什麼,但一時的讓自己想,還真是想不起來。
漏掉的這點,應當是很關鍵,否則也不會突然冒出來,讓她抓心撓肝的難受。
朝着虎頭村出發,前往虎頭村的道路也被清理了出來,道路兩邊大雪堆積,高的能將路上的隊伍盡數淹沒。
這百年不遇的大雪在今年降臨,民間也傳了多種版本。
皇城起初也有,說是換了皇帝老天發怒了。後來有秦箏的出現,那些言論立即被蓋過去了。這也是雲錦昭爲什麼都沒阻攔關於秦箏傳說的這些事情,有時候,言論重於洪水猛獸,秦箏這還等同於是幫了他一把。
虎頭村距離東齊非常近,僅僅隔着一座不太高的山。但兩國的百姓是決計不會私下碰面的,這兩國,交惡無數年,視對方爲這世上最大的仇敵。
虎頭村能在此地屹立許久,也不止是因爲這片地方風水好,更是因爲這村的民風較爲彪悍。也根本不怕東齊來找麻煩,所以這村裡的人遇難,也着實能夠讓人想象,兇手有多強悍。
過了晌午,抵達虎頭村,在村口的田地裡停下,衆人還未下馬,那村裡的情況就進入了視線當中。
這村裡的屍體沒收殮,都還是死亡當時的模樣。街道上,家門口,村口,放眼望去,到處都是凍僵的屍體。
這裡比之小谷鎮還要悽慘,因爲現場完全是原狀。
馬車裡,秦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會兒會看到什麼她自己有準備,可此時此刻還是心理不舒坦。
顧尚文先起身走出去,他着急的想看看這遭到屠殺的原狀現場。
楚桓看着秦箏在那兒深呼吸,眉峰微蹙,“很緊張?”
看了他一眼,秦箏搖頭,“不是緊張,是我知道我會看到什麼,提前做心理準備。”屍體都在,死氣肯定蔓延。
楚桓也不能做什麼,點點頭,然後輕聲道:“都是一些皮囊,不用擔憂。”
“你看到的是皮囊,我看到的可不是。”秦箏搖頭,他是不會懂的。在她看來那些死氣就是不會散去的魂魄,常駐屍體所在的地方,永遠不會散去。
“你看到的是什麼?”楚桓倒是真的想知道,她的眼睛還能看到什麼。
秦箏盯着他,眸子幾分詭異,“魂魄。”
楚桓沉吟了下,然後搖頭,“死了就是一捧黃土,魂魄早就散了。”
“不信算了,反正你也看不見,我說的你自然也不信。走吧,一會兒我若是很奇怪,就當做沒看見。”站起身,將兜帽扣在頭上,她舉步先走出去了。
出得馬車,視線遠望,誠如她所想,她首先看到的就是飄蕩的死氣。
整個村子的上空都是,淡黑色的,搖搖嫋嫋,就好像炊煙一般。但炊煙會飛走,它們卻不會。
視線向下,看向村子裡,到處都是和雪凍在一起的屍體,屍體周圍都有紅色的冰。那是流出來的血,和着雪冷卻之後,又被凍住了。
這裡的情形果然比小谷鎮要嚴重的多,也看得人心頭不忍。
屍體橫七豎八的到處都是,有的趴着,有的仰面朝天,有的就趴在自家門口,掙扎惶恐,讓任何一個人都能感覺到當時的恐慌。
親衛隊也沒了聲音,跟隨雲戰,徑直的走進村裡。
秦箏下車,也一步步的走過去,這還是她第一次走在蔓延的死氣當中。
村口的屍體就在眼前,已經完完全全的和周邊的血冰凍在了一起。破碎的衣服,僵硬的肢體,還有脖頸上那致命的傷口,一切清晰呈現。
踏着血冰走過去,秦箏微微閉上眼睛,這心情太奇怪了,感覺自己有些受不了了。
孩童的屍體,老人的屍體,僵硬,但死亡的瞬間卻很清晰。
他們看起來都很強壯,便是婦女也很高大。可是卻沒抵擋住兇手的屠殺,可見兇手不僅兇悍,而且人數還很多。
順着一個房門大敞四開的房子裡看進去,裡面被翻得一團亂,屠殺這裡的兇手也在掠奪,與小谷鎮的兇手是一樣的。
顧尚文在村口的位置就停了下來,四周都是屍體,他剛剛還踩在了一個和血冰凍在一起的手上面,這感覺讓他全身都不舒服,他心裡難受,同時又覺得要吐了!
轉身走出去,他不能進去,也不想再看了。
秦箏一直在慢步的往村子裡走,雖然像楚桓所說,這都是一些皮囊,可這些皮囊也太可憐了!
無緣無故的遭受到了屠殺,沒幸免一口,老天都會看不過眼。
楚桓從後面慢慢走上來,看着前面擡頭往天上看的秦箏,他也不禁的順着她的視線往上看。天空湛藍,陽光正好,什麼都沒有。
“在看什麼?”走過來,楚桓低聲問道。
秦箏慢慢的眨眼,“那些飄蕩在上空的魂魄啊!”在她的眼睛裡,這上空幾乎要被死氣蓋住了。藍天都不藍了,陽光也不刺眼。
楚桓再次擡頭看,微微眯起眼睛想試探的看她所說的魂魄,可是,什麼都沒有。
“你什麼都看不見,別白費力氣了。這些死氣啊,要把這裡蓋住了,簡直遮雲蔽日。你們肉眼凡胎的,看不見。”搖搖頭,同時她也覺得有點孤單,自己看見的別人都看不見。
“是啊,肉眼凡胎。”楚桓點點頭,這一點他倒是也承認。
“逗你的,當真了?”秦箏輕笑,都是血肉鑄成,沒什麼區別。
楚桓微微搖頭,他本來就當真了,秦箏是與衆不同。
“我剛剛還在想,我好像忘記了什麼事情。現在,我想起來了。就是我在來的路上做了一個夢,夢中,有個叫馬王的人,很兇殘。你聽說過麼?”終於想起她剛剛覺得漏掉的。她與雲戰提起過,但他不知道。
“馬王?”楚桓一詫,下一刻似乎想到了什麼。
秦箏盯着他,“你知道?”
楚桓看着她,隨後慢慢的點頭,“或許!”或許,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