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死人妻 062、命犯鐵桃花
附近城池有天花蔓延的消息在皇城中傳開,並且越傳越洶涌,死亡的人數隨着這消息的傳播也在遞增。
這消息朝廷本來也在壓制,但如今忽然的被傳開,一時間朝廷裡也亂套了。
在府中,儘管沒出府,可外面的消息也傳進了耳朵裡,秦箏很滿意。
這事兒最大功勞的要數曹綱,他在皇城有許多朋友,一個下午的時間,這事兒就傳出去一發不可收拾了。
想必此時朝廷各部都在忙着各處壓制這消息,負責冊封太子大典的秦通更是火燒眉毛了。舉行大典這事兒的另外一種說法那就是鋪張浪費,如今各地有疫情,這兒還在大把的花錢,引起民怨可不妙。
但若是場面不弄大一些,皇上可能還會不高興,這事兒太難做了。
秦箏絕對猜得到秦通此時的境況,說不準他還會找秦瑟,讓秦瑟在雲贏天那兒給吹吹枕頭風。
不過,秦箏覺得秦通指望不了秦瑟了,因爲這些日子據傳雲贏天天天陪着皇后。給誕下一子,雲贏天對皇后的愛意更濃厚了。
偌大個後宮,無數的女人,一個小小的秦瑟算得了什麼?就算她長得傾國傾城,但就算是山珍海味天天吃也膩啊,更何況她還不是傾國傾城。
秦箏對此首先表示同情,之後就是幸災樂禍,她早就知道秦瑟不會有好下場,誰想到這麼快就來了。
嘖嘖,老天睜眼了!
疫情的事在皇城鬧得沸沸揚揚,但也沒有阻擋大典進行的腳步,在那個欽天監選出來的良辰吉日裡,大典開始。
一早,秦箏打扮一新,腦袋上插着各種昂貴的髮飾,壓的她脖子都要斷了。晃了晃頭,頭上叮叮噹噹,熱鬧的很。
受不了的拔下來幾個金燦燦的髮飾,秦箏在手裡掂了掂,真是有分量,這些可都是貨真價實。
“小姐,你把它們拔下來做什麼?快戴上。”小桂一回頭的功夫,她好不容易給戴上的髮飾就被秦箏給拔下來了。
“不要不要,太沉了,我脖子要被壓斷了。這兩個就成了,挺好看的。不過這髮型、、、嘖嘖,說真的,遠遠一看就像個鳥窩,你說鳥看見了會不會落上來下蛋?”說起鳥,她立即哼了哼,她現在對鳥過敏。
“多好看啊!再說這種髮式也只有王妃您這種身份的纔可以梳,要是哪個平民百姓梳這種髮式,那可是大不敬。”小桂搖頭,所以這種髮式她這種小丫頭也只能瞧瞧了。
“一頭髮而已,那麼多規矩。”撇嘴,秦箏不屑,她還最喜歡梳馬尾呢,但那是男人的髮型,她不能梳。
“小姐您就別抱怨了,今天皇上的嬪妃,個個大臣的夫人齊聚一堂,您要是一個首飾都不戴,丟的是王爺的臉。”拿過那些被摘下來的髮飾,小桂打算再給秦箏戴上。
“給雲戰丟臉?和她們一樣纔是給雲戰丟臉呢。咱們是從哪兒來的?從西南來的。那是鐵甲軍的天下,所有人都能上陣殺敵英勇無畏。咱們穿金戴銀的和她們攀比那纔是丟人呢!來來來,把這些都拔下來,這頭髮也別梳成這樣,拿個髮帶捆綁一下就成了。”這樣才能顯示出她的與衆不同,再說她本來就與衆不同。
小桂無語,不過聽秦箏的那些話也是對的,他們本來就和皇城裡的那些人不一樣。
重新將頭髮梳整,這次的髮型很簡單,耳際兩側的頭髮編起於腦後用髮帶纏上,其餘長髮披在背後,完整的將整張臉露出來。
淡掃胭脂,秦箏本就白的反光,如此更是奪目。氣色十分好,儘管細看的話她有點淚眼汪汪,因爲風寒還沒有完全好。
銅鏡裡照照,秦箏很滿意,“這樣就順眼了很多,弄那滿頭的黃金,好像暴發戶。”
小桂雖然也覺得好看,但還是覺得這樣於身份不符,顯得有點寒磣了。
“不知道的還以爲咱們王爺多窮呢,王妃連首飾都沒有。”放下梳子,小桂小聲的嘟囔道。
“本來就窮啊,所以兵部得趕緊給咱們撥銀子,否則活不下去了。”西南地區從不向朝廷繳納稅銀,但每年朝廷還得給鐵甲軍撥軍餉,雲戰有沒有錢只需動動腦子就能知道。
小桂無語,現在秦箏果然和雲戰是一夥的。
若說秦箏寒磣的話,那肯定是沒見識的人才會說出的話,不說其他,她身上的那件狐裘披風就價值連城。
齊蒙雪山獨有的白狐狐裘,數量極少,在這皇城也根本見不到。水潑上去,瞬間滑下,絕不會沾溼。
走出珍琅院,主廳大廳中,雲戰已經等了她有一會兒了。
不同於往日,雲戰今日所穿的是代表他身份的絳紫蟒袍,這種顏色,很容易將人襯得妖魅。而云戰,則是將他身上的冷冽和隱藏起來的邪氣和諧的融合在一起。一句話,帥呆了。
看見他,秦箏不禁的睜大眼睛,吹了聲口哨,秦箏幾步跳到雲戰身前,圍着他轉了一圈,然後連連點頭,“大元帥,你要穿上龍袍那就是皇帝。”這廝,穿什麼像什麼,氣質身板樣樣合格。
“你希望我穿上龍袍?”龍袍?雲戰不認爲是什麼好東西,不過,在這個時代,穿上了龍袍,一切可就變得不同了。
眨眨眼,秦箏輕笑,“無所謂,你是大元帥也不錯啊!在西南,你就是皇帝。”西南那麼大,他就是那兒的皇帝。只不過來到皇城之後,就不得不向雲贏天俯首稱臣了,這一點讓人很不忿。
雲戰沒說什麼,視線在她的身上轉了幾圈。
“很好看。”擡手摸摸她的頭,她這種樣子極爲乖巧,又婉約可人,胭脂輕淡,很適合她。
“是吧!小桂非要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往我腦袋上戴,壓的我脖子要斷了。再說,你這次還得向雲贏天要軍餉是不是?我穿金戴銀的,你這錢可就不好要了。”笑眯眯,她那甜美的笑能直直的甜進人的心裡去。
“聰明。”眉尾微揚,他的眉眼邪氣叢生,煞是勾人。
秦箏輕籲,“你可別對其他女人做這表情啊,否則不饒你。”
“什麼表情?”似乎不明白秦箏所說,雲戰入鬢的眉再次輕輕揚起,看的秦箏眼睛發直。
“帥死了。”擡手摸他的臉,秦箏雙眼放光,好似要吃人一樣。
雲戰雙手負後的任她摸自己的臉,得她這樣對待,他似乎很喜歡。
“王爺,咱們可以出發了。”顧尚文凍得哆哆嗦嗦的聲音在外響起,他是知道他們夫妻倆在裡面,所以不敢推門進來。看見什麼不該看見的,他可遭罪了。
抓住秦箏還在摩挲自己臉的手,雲戰垂眸看着她,“走吧。”那深邃的眼眸顏色溫和。
“嗯。”點點頭,秦箏的視線不離他的人,真是帥的沒天理了。
出得府門,登上豪華的馬車,秦箏還是第一次坐這麼拉風的馬車。
車身上雕刻着精美的浮雕,絳紫色的流蘇垂墜車身四周,上面還串着瑪瑙珠子。
拉車的馬一共四匹,前後各兩匹,馬身上的馬鞍好像都有黃金,閃閃發光的。
馬車內更是舒坦了,暖爐安在四角,墊子鋪的很厚,還有摺疊整齊的毛毯放在一側,在這裡睡覺也成啊。
“這馬車真是不錯,大元帥,你在皇城派頭也很足嘛。”只是他不喜歡享受,這種馬車他肯定也是不喜歡的。
誠如秦箏所想,雲戰淡淡的掃了一眼這馬車內部,“過分享受,麻痹心神,等於自取滅亡。”
秦箏如聽到大師的警醒名言似的連連點頭,“大元帥說的對,就讓我自取滅亡吧。”身子一歪躺下,真是舒坦啊。
對其如此不爭氣,雲戰也只是表示無奈,幾不可微的搖頭,然後將一旁的毯子扯過來給秦箏蓋上。
秦箏立即笑起來,雲戰可以對自己和自己的兵嚴加要求,但對她,他是決計捨不得的。
馬車順着街道前往皇宮,在馬車裡,能聽到外面不時傳進來的聲音,那是百姓在議論的聲音。
這馬車這隊伍就昭示了馬車內人物的身份,能清楚的知道里面的人是誰。
雲戰的名字在皇城不是一般的響亮,他是戰神,守護邊關,統領數十萬鐵甲軍。而所有人都知道,自雲戰守衛邊關那一天,皇上就下令,雲戰沒有皇命不得回朝。
這種旨意,明顯就是皇上忌憚雲戰,擔心他會造反。
民間也有巴不得雲戰造反的人存在,若是大燕由雲戰這種能親自上陣殺敵的人來掌管,說不定會比現在更好。
但這些都是別人所說,沒人知道雲戰心裡是怎麼想的,甚至,秦箏也猜測不準確。
雲戰與雲贏天是死敵這是肯定的,但,他似乎並不想覆了雲贏天的天下,這是一種很矛盾的想法。
秦箏設身處地的想想,若是她的話,不被逼急了她也不會造反。畢竟現在西南就是自己的地盤兒,自己就是那裡的皇帝,她無需頂着忤逆叛賊的名聲造反,因爲自己的存在就已經是個傳奇了。自己越是不動聲色,就越會讓雲贏天心裡不安,笑看敵人日夜擔憂,很爽啊!
離皇宮越來越近,外面的聲音也漸漸消失了。
之後,那沉悶的開門的聲音進入耳朵,秦箏刷的坐起身。
“進宮了?”無論是馬車還是馬蹄的聲音都在無限次的迴盪,聽起來很沉悶。
“嗯。”穩坐如山,雲戰的表情同樣冷冽無溫。
不由自主的集中注意力,終於到皇宮了。自從來到這個世界,秦箏都不知道皇宮長的什麼樣子。
終於,馬車停下,雲戰隨即起身,“我抱你。”她是‘殘廢’,若是自己走出去那可不行。
站起身,秦箏攏緊身上的狐裘,然後被雲戰橫抱起來。
忍不住的笑,他很少這樣橫抱她,每次都是把她挾起,像是挾着一個物件似的。
雲戰面色無波,抱着秦箏走出馬車,這外面也進入秦箏的眼睛裡。
他們停在一個兩道宮門中間,而且四周已經停了很多的馬車還有軟轎,有穿着藏藍色的宮人等候在一側,他們的外形很明顯,是太監。
四周的宮牆很高,感覺像是監獄一樣。
抱着秦箏下來,雲戰俯身將之放在輪椅上,此次曹綱也隨着進宮,他是專門推輪椅的。
坐下,秦箏儘量不轉腦袋張望,但是眼珠子控制不住的轉動,打量這四周。
“奴才見過九王爺,九王妃。”候在一邊的四個太監上前見禮,跪下叩頭,那聲音明顯就與正常男人不同。
“起身吧。”雲戰聲線無溫,聽起來極爲冷冽。
“多謝九王爺。”四個太監起身,然後在前引路。
此次進宮,雲戰的親衛也在,不過他們不能再跟着走了,只能等在這裡。倒是顧尚文與親衛隊長可以跟着,加上推輪椅的曹綱,他們一行只有五個人。
雲戰走在前,他身上披着厚重的大氅,隨着他走路,那大氅也在甩動,好像被颶風吹一樣,帶着極強的壓迫力。
秦箏轉着眼珠看四周,穿過幾道宮門後,這巍峨的皇宮進入眼中。
果然是皇宮啊,便是如何想象也與真正見到不一樣。建築豪華,氣息沉肅,在這裡,人無意識的就會噤聲。
看着,秦箏心裡那些好奇漸漸的歸於平靜,因爲,她在數個角落裡看見了黑色的死氣,說明在那整齊的大理石地磚下埋着屍骨。那肯定都是些死於非命的人,這個皇宮裡,到處都是死人。
這皇宮裡的長廊很長很長,起碼走了一刻鐘才下了長廊。之後上了一道拱橋,下來後繞過一座宮殿,這次大典的舉行地才抵達。
已有許多人到場,個個都是這大燕舉足輕重的人物。各色的朝服穿在他們身上,能輕易的認出他們都是誰。
他們正在互相寒暄,穿金戴銀的夫人們也匯聚在一起熱絡的聊天,但暗暗的又在攀比着穿戴,這個場合,真的很有意思。
雲戰的到來,使得整個廣闊廳堂裡的人們都安靜了下,而後齊聚過來,拱手與雲戰見禮。
雲戰是冷麪,氣場強大,面對這些人的拱手作揖,他只是點點頭回應。便是這樣,他也算是給面子了,就是他不理會,這些人也不敢說什麼。
女人們看過來,有些是沒見過雲戰的,似乎沒想到這大名鼎鼎的戰神會是這般俊美。再瞧瞧自家那些整日不運動吃大了肚子的男人,不禁的暗歎老天不公。
不過一瞧雲戰身旁那坐在輪椅上的女人,她們瞬間也就平衡了。她們的丈夫不俊美,俊美的人卻也沒娶到正常的女人,扯平了。
有些人訝異於秦箏的樣貌這般標緻,皮膚白皙,這裡的人沒一個能比得過她的。只是可惜了,殘廢不說,腦子還不正常,真是可惜。
秦箏沒故意弄出癡傻的表情,但眼前這些人好像也是瞎子一樣,她這麼正常的表情居然沒察覺出不對勁兒,真是好笑。
眸子輕輕的轉動,掃視着這裡的每個人。然而,卻在掃到角落時,她的眸子瞬間睜大。
角落裡,有一個一襲白衫的人站在那兒,他身後站着一名隨從,拿着一件厚重的狐裘披風,很明顯,那是屬於那個主人的。
他面目溫雋,眉眼含笑,看起來整個人無慾無求,沒有一丁點的攻擊力。
而且,他也正在看着她,並且在秦箏看見他時,他眉眼間的笑意更濃了。
秦箏是怎麼也沒想到,在這兒居然會見到段冉,他怎麼會在這兒?
用力的閉了下眼睛,想試試自己是不是幻覺,然而睜開眼,那人還在那兒,笑得更開心了。
暗暗咬牙,秦箏此時的表情是恨不得馬上一口咬死他。
看着秦箏那模樣,壓抑的對自己咬牙切齒的,但是卻相當可愛可人。段冉不禁的彎起脣角,這世上也只有她做任何表情都好看。
正在盯着段冉幻想怎麼將他宰了,視線卻突然被擋住。回神,擡起眼,出現在眼前的人讓秦箏一詫,居然是秦瑟。
秦瑟一身華貴,腦袋上插着無數個釵子金步搖,還在搖搖晃晃的昭示它們的存在。
她還是那個樣貌,但若細看,眉眼之間驕縱猶在。尤其此時盯着秦箏,她眼角眉梢間盡是鄙夷。
“妹妹?”瞧着秦箏不眨眼盯着自己的樣子,秦瑟放心了,這丫頭還是那麼傻。
秦箏盯着她,雙眸逐漸陷入空洞。
秦瑟身體晃了晃,旁邊的宮女立即過來扶着她,如此富貴尋常人也是羨慕。
“早就聽說妹妹回來了,還想着咱們姐妹何時能見見。今兒終於見着妹妹了,我這做姐姐的也就放心了。”似乎也沒想到秦箏的氣色這麼好,可比以前那半死不活的模樣好多了。
秦箏不回答,她也沒任何不滿,因爲她知道她不能回答。
“跟你說哦,我懷孕了。依據日子推斷,很大可能是個皇子。人的命好呢,是羨慕不來的。箏兒你可能這輩子都不能懷孕生子了,真是替你傷心。不過你這個身份,不生孩子也是好的,起碼不用擔心他將來會下場悽慘。”誇張的撫摸着平坦的肚皮,秦瑟也不管四周都有什麼人,就如此直白的說這些話。
秦箏還是那個失魂的樣子,在外人看來,她這個殘廢真是可憐。
“說完了麼?”突然的,雲戰冷冷的聲音在一旁響起,秦瑟轉過頭去,被雲戰嚇了一跳。
雲戰已經聽了好一會兒了,若不是看見秦箏在出神的看秦瑟即將的遭遇,他早就打斷秦瑟的自鳴得意了。
秦箏平時是很聒噪,但聒噪的可愛。秦瑟卻像是一隻花母雞,嘰嘰喳喳的好像這天下只有她一個人會下蛋。
“九王爺。”正了正臉色,秦瑟笑笑。她沒見過雲戰,這是第一次見他,沒想到是這樣的一個人。
雲戰收回視線不看她,一步走至秦箏面前,他就像一堵牆,將秦瑟徹底阻絕在外。
回神,秦箏仰頭看着雲戰,然後眯起眼睛笑笑,她剛剛看到的東西可是很有意思。
雲戰面無表情,看她那笑臉兒,就愈發覺得剛剛秦瑟萬分可惡,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令人厭惡的女人。
這個時候秦箏也不能說什麼,看雲戰那眼神兒,她就知道他開始心情不爽了。
驀地,她想起剛剛看到段冉,立即扭頭看過去,結果他人已經不在那兒了。
段冉,真是沒想到他也會來。
“皇上駕到!太后娘娘駕到!”驀地,高亢尖利的通報聲迴盪在大廳中。
大廳裡立即安靜下來,下一刻,一衆人稀里嘩啦的跪了一地。
秦箏是個‘殘疾人’,她沒辦法下跪,所以還是坐在輪椅上。旁邊,雲戰拱手微微躬身,他是不需要下跪的。
大廳最上方的右側,一行人也與他人不同的只是躬身低頭,他們也沒跪。
看過去,赫然發現段冉就在其中,秦箏瞭然,那一夥都是東齊來的。
這偌大的大廳,只有這幾人鶴立雞羣,相當顯眼。
最上方的長廊中,一行人緩緩而來。
一襲明黃晃得人眼花,那人就是雲贏天。
秦箏全身保持不動,眼睛卻是不由自主的過去,無需任何人介紹,穿龍袍的就是雲贏天。
和想象不同,這雲贏天很年輕,身材清瘦,但長得很高。看來這雲家都是大高個。
他左側,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一雙吊梢眼在整個五官中尤爲突出。她一身的雍容華貴,髮髻高挽,那髮髻也昭示出了她的身份,她是當今的皇太后,也是雲贏天的生母,太后娘娘。
再後,另一個三十幾歲的女人也映入眼簾,她穿着杏黃色的長裙,髮式繁複,但頭上的金釵卻是鳳尾的造型,看得出,這是雲贏天的皇后。
於高處坐下,雲贏天擡手,“衆卿平身。”
“謝皇上。”這回答整齊劃一,簡直就像演練了無數遍。
一衆人陸續的起身,然後依據身份地位,一一站定。
秦箏的輪椅也被推到了前面,她要與雲戰保持同位。
這個位置,距離雲贏天他們所在的高位很近,秦箏甚至能看清楚那皇太后臉上的皺紋。
似乎秦箏過於專注的視線引起了皇太后的注意,她看過來,與秦箏的視線相對。
按理說,秦箏此時應該避開眼睛纔對。但她是個‘傻子’,傻子可不懂怎麼避開眼神,所以依舊直愣愣的和皇太后對視。
“戰兒,這就是你的王妃?”皇太后出聲,她那吊梢眼極具威懾力,能看得出這是個極其有手腕的女人。
“回母后,她就是兒臣的王妃。”雲戰微微低頭回答,他的聲音冷冽無溫,能清楚的進入每個人的耳朵裡。
倆人這麼一對話,所有人的視線都過來了,秦箏盡全力保持自己的眼睛不動,只是盯着高位上的人看。這一瞧,她還真是個‘傻子’。
“樣貌很標緻。”所有人都知雲戰會娶秦箏是雲贏天做的好事,皇太后也說不出什麼,只得誇了一句秦箏的樣貌。
雲戰沒回應,但沒有人能說出什麼來。
“皇上,東齊派來使者恭祝我朝冊封太子,他們送來了名貴的賀禮,希望親手呈給皇上過目。”一時冷場,一官員走出來稟告,成功的暖了這場子。
“噢?不知是什麼名貴的賀禮啊?”雲贏天開口,他淡淡的笑着,給人的感覺很和善。但他那張臉,卻是怎麼看都讓人覺得有點懾人,他那帝王的氣息也是打從骨子裡滲透出來的。
下一刻,東齊的使者都走了出來,自然也包括段冉。只不過,他站在最後面,並不引人注意。而這些使者中,有身份有地位的顯然是那站在最前面的人。他穿着藍色的長袍,頭上還帶着抹額,一大塊紅色的寶石鑲在上面,這能顯示出他的身份,他是東齊皇帝的親弟,忠親王。
“爲恭祝大燕皇帝喜得太子,我朝皇上親自挑選了三樣稀世珍寶送給大燕皇帝。這三樣稀世珍寶世上獨此,再無其二。還望大燕皇帝笑納。”這忠親王的嗓門很大,他一說話,恍似整個大廳都在震盪。
“朕在此多謝東齊皇帝的心意,來啊,呈上來朕瞧瞧。”雲贏天還是那個神態,說話時不疾不徐,自帶乾坤。
那邊太監趕緊動作,將那寶貝一樣一樣的從箱子裡搬出來。
所有人都在看那箱子裡的寶貝,秦箏卻還是在盯着高位上的那幾個人。那個皇后明顯被秦箏那失魂的眼神兒盯得有點不舒服,數次的與秦箏視線相對,然後以冷厲的視線看着她,警告她注意些。然而最後她發現自己都是無用功,因爲秦箏好像根本就沒看見她。
不由得暗暗冷哼,傻子就是傻子,在這個地方丟人現眼,也算雲戰囂張這麼多年的報應。娶了這麼個傻子王妃,希望日後生下的孩子都是傻子。
秦箏這個時候,正在飽覽高位上那些人的未來,但其實她也在驚奇當中,因爲,雲贏天的未來她也看不見。
莫不是這雲家人的未來都看不見?或許她應該再找其他雲家人試試。
而那個皇太后,這人還能活個幾年,別看這麼大年紀,但這人十分嚴謹,就連日常的生活都嚴謹的與雲戰不相上下。
這是個有手段的女人,智商極高,不同凡響。
雲贏天的皇后,這是秦瑟的死對頭。這女人心狠手辣,秦瑟肚子裡那孩子活不了多久了。
剛剛在秦瑟身上也看到她終將失去孩子,而在這位皇后這兒,得出了答案,秦瑟那孩子就是這個女人搞掉的。
這皇宮的戲真是精彩,出乎秦箏意料的精彩。
她還在自己的思緒中,那邊已經欣賞完了賀禮。之後就是昭告天下,冊封太子大典即將開始。
這種大典需要雲贏天帶領着一衆朝臣前往祭壇,而女人們,則是留在這裡。由皇太后主持,大家寒暄寒暄。
秦箏自是不用跟着去,不過想來她坐在這裡也沒她什麼事兒,只需要看着她人寒暄做戲就成了。
臨走時,雲戰摸了摸她的頭,隨後隨着雲贏天離開。
女人們跪了一地恭送皇上,唯獨秦箏還坐在輪椅上,想來她這傻子殘疾的身份真是好,無需迫不得已的給人下跪。
剩下了一大廳的女人,這話題自然就得離開國家大事了。
皇太后先提起話題,說起了命相來。
“人的命天註定,是不可更改的。欽天監的阮天師看相極準,不如把他叫來給諸位看看相如何?”言辭之間,似乎這位皇太后對命相一說很相信,對那位阮天師也很推崇的樣子。
這些夫人們附和,也都一副對命相很感興趣的樣子。
皇太后命人去召欽天監的阮天師來,不消半刻,那位阮天師就來了。
秦箏坐在椅子上,轉動眼睛往那邊看,來人是個小老頭,穿着天藍色的長衫,便是這天氣這麼冷,他好似也十分暢快的模樣。
“臣見過太后娘娘。”拱手彎身,這位阮天師也無需行跪禮。
視線所及的人,好像都很緊張。秦箏心裡暗暗笑,她倒是想看看這個天師能看出什麼來。
“母后,兒臣對九王妃的命相極爲好奇,要阮天師先給九王妃看看如何?兒臣就覺得呀,九王妃的命一定很好,能嫁給九王爺。”誰都沒說話呢,坐在高位角落中的秦瑟倒是先說話了。要說她與秦箏本是一家,她出醜她肯定也沒面子纔對。可好像她根本就想不到這些,一定要秦箏出醜。
其實秦瑟心裡是覺得秦箏確實有些好運氣,能嫁給雲戰那樣的人,便是個傻子,能日夜的守着雲戰,想必心裡也很暢快。
秦箏在心裡暗暗罵着秦瑟是個傻叉,但又無法對這個提議表達不滿,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皇太后點頭同意,然後那個阮天師走了過來。
“臣失禮了。”這位阮天師還挺客氣,衝着秦箏拱手施禮,然後不眨眼的盯着秦箏的臉。
秦箏一動不動的盯着這位阮天師,這人別看瘦瘦小小的,但面骨長得不錯。這樣的年紀,有這麼一雙明亮的眼睛,也是很難得的。
也怪不得皇太后很看好他,這人應該確實是有些本事。
這邊阮天師在聚精會神的看,那邊所有的女人也都在瞧着這邊,一時間,整個大廳寂靜無聲。
半晌,阮天師直起了身子,然後轉身向皇太后躬身道:“太后娘娘,臣可否爲九王妃看看手相?”
皇太后點點頭,吊梢眼中滿是興味兒。
得到許可,阮天師又轉過來,說聲失禮後,執起了秦箏的手。
先看右手,看完之後又看左手,這人看起來確實很專業。
看了半刻,秦箏的手終於被放下,她心裡暗暗罵髒話,她倒是想聽聽這小老頭能說出什麼來。
所有人也都等着阮天師說,無數雙眼睛盯着他。
不過阮天師倒是很從容,拱拱手道:“臣方纔一番觀相,看出九王妃的命中有打不破的鐵桃花,看來九王爺要費心了。”
阮天師這話一出口,整個大廳都靜了下,下一刻壓抑的笑聲從個個角落響起,繼而演變成滿大廳的鬨堂大笑。
秦瑟笑得尤爲誇張,命犯鐵桃花?太好笑了,居然還有人會喜歡傻子!
皇太后也是十分詫異的表情,阮天師說的話,她還是很相信的。可是,這樣一個癡傻殘疾,還會有桃花?
秦箏也覺得無語,有桃花也就算了,還鐵桃花?那得多結實啊。估摸着是個鼻涕蟲,纏在身上就甩不掉了。
“太好笑了,容我再笑會兒。”秦瑟笑得尤爲誇張,這是她今年聽到的最好笑的事兒。
皇后雖是也在笑,不過一直有注意秦瑟。眼神頗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她脣角含笑的收回視線。
“阮天師,您是當真的?”皇太后詢問,吊梢眼中滿是詢問。
“臣此話絕對當真。”阮天師再次確認,確定他剛剛並不是信口胡說。
所有的夫人們都在議論紛紛,朝着秦箏投去好笑的眼神兒,這世上命犯桃花的人很多,但命犯桃花的傻子可是沒有。還是打不散的鐵桃花,真真的好笑啊!
不聲不語,秦箏在心裡搖頭,希望這個阮天師是瞎說,她可不希望染上桃花!每天和雲戰鬥智鬥勇就挺好玩兒的,再多個他人破壞他們的關係,可不是她所希望會發生的。
之後,皇太后又命阮天師給其他人看相,看了多個夫人,大都是什麼富貴命之類的,聽得人心裡滿意。
秦箏在心裡連連冷哼,怎的在她這兒就不說她是富貴命呢,讓她也樂呵樂呵。
祭祀大典完畢,雲贏天帶領朝臣回來,接下來就是筵席了。
宮廷筵席,分外豐盛,尋常百姓窮極一輩子也見不到,更別說品嚐了。
雲戰也回來了,他還是那般滿身冷冽恍若颶風的模樣,隨着他走過來,大氅甩動,如同滾滾而來的烏雲,氣勢強大。
不少的人被吸引視線,就算想管住自己不去看,也控制不住的想去看。
走到秦箏身邊,倆人的視線相對了一下,看雲戰那表情,他心情似乎還好。
秦箏沒什麼表示,但看得出,她在這兒已經很不耐煩了。
筵席開場,所有人落座,秦箏也被雲戰從輪椅上抱了下來,坐在他身邊。
看着一盤一盤開始端上來的菜品點心,秦箏感覺有些餓了,但又不能有所表示,真是讓人焦躁。
雲戰穩坐,他那模樣就像不會倒塌的孤峰,在這偌大的大廳裡,鶴立雞羣。
秦箏緩慢的移動視線,不由得,和對面距離雲贏天那首位很近的東齊使團中的一人對上視線。秦箏微微眯起眼睛,怒氣打從眼睛裡傳遞給段冉。
段冉則是眉目含笑,溫和清雋的模樣讓人感覺如沐春風。
秦箏不眨眼的盯着他,若是眼睛會殺人,段冉已經不復存在了。
“看什麼呢?”驀地,身邊的人低聲問道。
秦箏慢慢的眨了下眼睛,雲戰雖是知道段冉這名字,卻是不知道那人就是段冉。
“在看那個男人,長得還挺俊。”壓低了聲音,秦箏的嘴脣幾乎都沒動,說的話也含含糊糊。
不過雲戰卻是聽懂了,看了那邊一眼,然後擡手,將秦箏的臉罩住。
秦箏忍不住想笑,不過卻是忍住了,身體也沒動,任雲戰以一隻手罩住她整張臉。
半晌,雲戰放下手,再次掃了一眼那邊,視線與段冉相對,隱隱的,他覺得有點不對勁兒。
這個地方不適宜說話,他也沒再追問。只不過,開始關注段冉,這個人,絕不只是個幕僚那麼簡單。
段冉沒任何避忌的與雲戰對視,他對雲戰感興趣,但對雲戰的女人更感興趣。這個世上,無論什麼東西都可以搶來佔爲己有,包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