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閉上眼睛李擎倉彷彿置身於另外一個空間,那裡什麼也沒有,他的五感也被徹底剝奪,無法感知一切,心底前所未有的無法沉靜下來,彷彿在這個空間裡有什麼令自己牽腸掛肚,無法忘卻的。
風無憂,你真的在這裡?
李擎倉心底的聲音迫切的想要找到那個人的蹤影,到心在都無法忘記當初看到那個人置身一片火海中心北撕裂的疼痛,一直以來他不敢去想,拼命將自己壓制在種種歡歌笑語之中,彷彿只有這種東西才能壓制心臟缺失的那部分。
他苦澀的笑着,不斷告誡自己,李擎倉你尚且自身難保,有什麼能力再去保護你所在意的人,有什麼資格去擁有愛情,一直以來堅信自己走的道路沒有錯,以至於那麼多無辜的人因爲他的計劃死去,再也無法復生。
“李擎倉,現在的你不是以前我認識的那個你。”
一個近乎縹緲的聲音在李擎倉的耳邊響起,卻讓人漸漸冰冷的心瞬間燃燒起了戰鬥的慾望,他睜開眼睛神經質的想要去尋找聲音的來源,能夠確定,這個聲音就是熟悉到刻進靈魂的聲音,屬於風無憂的聲音,她到底在什麼地方。
乾澀的嘴脣開合,不小心力道過大漸漸有股鐵鏽味在嘴中蔓延,連帶說出的話中都帶了一股血腥味,人卻像是沒有察覺到一般,有些激動的說:“無憂,你到底在什麼地方,難道你已經不願意原諒我?”
現在的他茫然無措,早沒了九五之尊,指點江山時候的從容模樣,就是個丟失了心愛之物的孩童,小心翼翼生怕再度丟失最重要的東西。
那個生意再次從耳邊響起,聲音淡的彷彿稍微施加一點外界因素就能徹底消散,李擎倉心裡沒來由的痛了下,不可避免的再次想起當初親眼看到的景象,眼前猛然黑了下,差點暈厥過去。
“不,現在還沒到時機,你無法見到我,我從未怨恨過你何來原諒,擎倉你是我命定的男人,我不想看到如此頹敗的你,你現在有要做的事,不該被兒女情長左右。”
這個聲音一瞬間說了很多的話已經有些脆弱,最後的幾個字也是李擎倉分外努力才勉強聽歌清楚,他心中的焦急並未因爲人的話有任何緩解,反而焦急想要訴說自己的相思。
“你……你不要……不要在堅持,等時機成熟……我們……”
聲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什麼東西遏制住了脖子,沒有辦法發出丁點的聲音。
……
愛到最深處卻無法讓兩個人廝守才最是痛苦,風無憂猛然間從夢境中驚醒,瞪大了眼睛,胸口在劇烈的起伏,似是被剛纔精神力猛然中斷給打擊到,眼睛裡不知何時也噙滿了淚水,但她倔強的並不讓眼淚流出,別過頭去。
“風姑娘,你沒事吧。”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佝僂着身子從外間走了出來,手裡還拄着個柺杖,行動緩慢,卻無法不遮掩出來這個人的蒼老,微顫的聲音裡隱隱帶着關切的詢問。
風無憂動作迅速的轉過頭幾下擦拭掉了眼角的淚水,她不會讓任何人看到自己的眼淚,連吸幾口氣讓胸口沉悶的感覺稍微好了些,忙扯出個笑容來僞裝剛剛的脆弱,破涕爲笑道:“阿婆剛剛我做了個噩夢。”
阿婆聽到後卻是放心了,蹣跚的走過來摸上炕摸索的撫摸上人的臉頰,臉上寫滿了憐愛,聲音有些發顫,卻不掩飾對人的疼愛:“以前杏兒睡覺總也是做惡夢,每次都在我懷裡再度睡去,風姑娘若是不嫌棄便試着用用這個方式吧。”
聽到阿婆那近乎有些哀求的話語,風無憂鼻頭剛剛止住的酸意又一次泛上,連着吸了好幾下鼻子,一下撲入人的懷中,再多的事情也沒有辦法讓一個女人徹底接受,過往的記憶現在如同一把把鋒利的刀不斷凌遲人的心臟。
一個是有不明原因沒有辦法跟愛人相守在一起的可憐女人,一個是失去了孫兒的孤苦阿婆,他們兩個人竟然形成了詭異的組合,彼此從對方的身體裡汲取着溫暖,也許只有這種方法能讓他們尋找到繼續活下去的機緣。
剛剛簡短的夢境終於能讓鳳無憂確定李擎倉是否還好,可是這種建立的通道並不穩固,鳳無憂整整半年多的時間幾乎每日都是在痛苦中度過,不斷想要忘卻過去的事情,卻發現什麼辦法也沒有。
時間還沒有到,機緣也還沒有到,鳳無憂有苦衷沒辦法陪伴在最愛的人身邊,這種痛苦並不是自己也需要品嚐,苦果的味道讓他們誰也不願意去回答。
“乖孫不哭,阿婆就在這裡,難過就在阿婆懷裡睡一覺,新的一天就是新的開始。”年齡日漸老邁的老人又一次陷入了糊塗中,早就忘記了懷中的人並不是已經死去的素女杏兒,只是暫時居住在家裡的風無憂。
風無憂的出現給了老人全新活下去的希望,縱然每天白天清楚事後不斷告誡自己,眼前的姑娘並不是自己那可憐的孫女兒,可是老太總也沒有辦法控制對於孫女的思念,杏兒從小跟隨在自己的身邊長大,她的父母也在一場意外之中死去,就生下他們祖孫兩個人相依爲命,好容易把孫女兒給養大,卻發生了那件事情,被毀掉清白的杏兒自認沒有顏面再活下去,就在一個明媚的日子裡選擇結束了年輕的性命。
風無憂被老太溫柔蒼老的聲音哄着,本來情緒波動強烈也開始漸漸趨於平穩,本來通過精神構建的夢境就相當耗費體力和精力,風無憂偏偏依靠着強大的精神力在結束後還保持這麼長時間的情形,現在卻也是身體能夠接受的極限程度,在下去身體恐怕就會被反噬。
不知道什麼時候意識漸漸開始變得模糊起來,風無憂好像又看到了他們兩個人曾經相逢的那些光景,帶着快樂和各種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