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穆澤羲處理好需要處理的事情,便換了衣服去主院。到了院子裡,卻發現魚兒站在門外,眼神怨恨的盯着他,恨不得能將她扒皮抽筋纔好。
穆王爺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冷聲問道:“你家主子呢?”
魚兒別開臉,冷哼一聲,似乎十分不待見穆澤羲。跟着楚嬙時間久了,魚兒這丫頭的膽子也是越來越大了。
穆澤羲的臉色一沉,再一次問道:“本王的話你沒聽到嗎?”
夜晚本就寒冷,加之穆澤羲的口氣不善,魚兒打了個寒顫,沒好氣的道:“回稟王爺,娘娘在屋子裡,不想見任何人。”
任何人這三個字,魚兒丫頭那叫咬的一個重啊!!可見魚兒丫頭心中是多麼的不滿穆澤羲了。她千防萬防,竟然都沒防住董側妃,當真是氣死她了!!!這對她是恥辱,也是對自家主子的失職。
穆澤羲聞言,一雙狹長的眸子更加清冷了氣憤,水藍色的錦袍在月光的照射下,泛着柔和卻略帶冷意的光,讓人看着便覺得不真切。
“本王也在這任何人之列?”
魚兒深深的點了點頭,她不敢說,其實是以你爲首的任何人!現在楚嬙正在準備裝備,半夜做大事去的,豈能被穆澤羲發現?
穆澤羲突然睫毛一垂下來,嘴角泛出一絲苦笑,站在院中片刻,便轉身離開。
人一走,主臥的門便被打開了。楚嬙從門裡面探頭探腦的,瞧見魚兒打了個沒人的手勢,正準備出來。突然,院門口似乎傳來了一道聲音:“愛妃願意開門了?”
臥槽!!!!楚嬙第一個反應是,關門,放狗!!!結果,狗沒有被放出來,楚小姐卻因爲關門關的太着急,一不小心將自己的衣服夾在門縫裡了,於是可憐的楚小姐急忙將她黑色的衣服從門縫裡拽啊拽,就在她終於要拽進去的時候,突然,拽不動了。
穆澤羲的青色登雲靴一腳踩在楚嬙夾在門縫外的衣服上,悠悠的問了句:“這料子,愛妃穿着可還舒適?”
舒適你大爺啊!!!楚嬙心裡蹭蹭的直冒着火,這夜行衣的布料自然是不及其他衣服了,穿着雖然不舒服,可是你見過穿着華服綵衣去爬牆的嗎??有嗎??
楚小姐怒喝一聲:“要你管!!”
“你是否,月事來了?”
穆澤羲尷尬的站在門外,突然一想,不對,若是楚嬙月事來了,只怕是痛的躺牀上了,哪裡還有這等力道?
只是楚嬙躲在門後,心中哀嚎着,自己今天的爬牆大計竟然又失敗了!!!嗚嗚嗚嗚~~~~
穆澤羲神色淡然,站在也沒有生氣,只是輕聲的嘆了句:“嬙兒,你只記住,信我便是。”
楚嬙蹲在門後邊冷笑,我信你大爺!
遲遲沒有聽見楚嬙的回答,穆澤羲眼中的失落一閃而過,長年筆直的背在此刻,竟然也有些彎了。
良久,夜色漸深,衣服上都沾上了一層水汽,楚小姐蹲在門後十分光榮的,睡着了。
隔着門,聽着裡面均勻的呼吸聲,穆澤羲也糾結了,到底,要不要告訴她真相?可是,多一個人知道這件事,成功的機率便減小几分。猶豫了片刻,穆澤羲還是決定將所有的話都嚥下。只輕聲道了句:“無牀上睡着吧。”
裡面的人沒有回答,顯然已經睡熟了。
在離開的那一刻,穆澤羲只輕聲對守在門外冷眼瞪他的魚兒道:“照顧好你家主子。”轉身便離開。
屋內熟睡的人突然睜開了眼睛,懶懶的打了個哈欠,滾到牀上去了。
凌晨三刻,就連打更人都躲了個懶。兩隻黑色的東西動作敏捷的從住院裡溜了出去,鬼鬼祟祟的。
前面那個身形稍微高挑一點的,露出兩隻閃閃發光的眼睛,對着身後的人說:“魚兒,待會你先從那顆歪脖子樹那跳下去,確定安全沒人了之後你就咳兩聲,我就跟着跳出去,知道了嗎?”
被安以如此大任的魚兒姑娘甚是嚴肅的點點頭,向領導保證自己絕對能夠完成任務。
楚嬙拍了拍魚兒肩膀,語重心長道:“去吧皮卡丘~~~”
魚兒的兩隻腿差點攪在一起把自己絆倒,踉踉蹌蹌幾下之後,迅速回歸正常,使足了勁的朝着前方跑去。
楚嬙慢悠悠的緊隨其後,本想叫住魚兒的,卻突然想着,算了,爬牆這種事,還是得慢慢來。那丫頭,跑那麼快,難道沒有小爺的幫忙還能爬上那歪脖子樹不成?
當楚嬙晃晃悠悠的趕到歪脖子樹那裡的時候,果然瞧見魚兒姑娘跟八爪魚一般纏在樹上,不,是樹下,還沒爬上去。
只見魚兒姑娘小臉通紅,牙齒緊緊的咬着自己的嘴脣,兩條腿死纏在樹上,一邊往下滑,一邊往上纏。
“小姐,快,快幫幫我~~~~~”
一看見迎着月色緩緩而來的楚嬙,魚兒頓時壓着嗓子,帶着哭腔的喊道。
楚嬙無奈的掏了掏耳朵,走了過去,託着魚兒的屁股往上一送,“丫頭,下次敢不敢跟着領導一起行動,我說去吧皮卡丘,是讓你一人去嗎?你瞅瞅,這棵歪脖子樹,都有兩個你那麼粗了,你這小身板,一個人爬的上去?”
魚兒姑娘被楚嬙這麼一託,頓時覺得輕鬆了許多,感激涕零道:“小姐,是魚兒愚鈍了,魚兒這就上去。”
楚嬙滿意的笑了笑,雙手託着魚兒的腰部,將她送上那棵並不是很高卻着實是爲難的歪脖子樹。
“去吧,記得沒人的話就咳兩聲,知道嗎?”
魚兒姑娘點點頭,小心翼翼的扶着樹枝,然後腳下一滑,“啊!!!!”
楚嬙急忙捂住眼睛,這棵樹雖然不高,但是摔下去,定然也是要痛上一痛的。
片刻之後,楚嬙從指縫中露出兩隻黑漆漆的眼睛來,望着魚兒掉下去的那個牆頭,小聲的喚道“如何?”
外面很安靜,除了風聲,便再無任何的動靜了。
楚嬙心想,這姑娘不會摔暈了過去吧?
我天,這,這要是摔傻了,她去哪找這麼個貼心又傻兮兮的丫頭啊!!
正在楚嬙懊惱着的時候,牆外傳來了兩聲咳嗽聲,楚嬙心中一喜,這丫頭,好樣的。
於是乎,楚小姐腳下一個用盡,雙手一攀,蹭蹭的便爬上了那顆歪脖子樹。
楚小姐身手比起魚兒來說,那自然是靈活了不知n倍。
讓,當楚小姐從牆頭跳下的那一刻,頓時恨不得自己能再彈回去。魚兒啊魚兒,你他麼看見穆澤羲他們在這還咳個毛線啊?
魚兒姑娘的視線委屈的投了過來:小姐,魚兒,魚兒是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的·········
穆澤羲神色淡然的站在牆頭之下,一旁的安言正抱着已經嚇傻了的魚兒,然後還沒等魚兒丫頭反應過來,啪嘰一聲,可憐的魚兒姑娘,剛纔沒摔地上,這下子被安言丟到了地上,頓時疼的恨不得能兩把飛刀削死安言。
“安言,先進去吧,我跟王妃還有話要說。”
安言領命,一把拎起還沒反應過來的魚兒,帶着人進去了。
楚嬙深吸一口氣,一臉我認慫,隨你處置的表情看着穆澤羲。
兩人在這月色下對視着。往往別人在月色下對視,都是深情款款,可他們二人倒好,一人目光呆滯,一人看不清眸中的情緒,總之絕對不是深情款款就是了。
楚小姐心裡那叫一個鬱悶啊,怎麼就這樣跳進了穆澤羲的圈套了呢??她果真是傻啊。
“這麼晚了,王爺還不睡?”
猶豫了許久,楚嬙自動認輸,比起耐力,她絕對比不過穆澤羲。爲了不耽誤時間,可以速戰速決,楚嬙還是率先開口說話了。
穆澤羲微微掀了掀眼皮子,語調平緩道:“愛妃不也是還沒睡?”
楚嬙:“我睡不着,散步而已。王爺這是要出去?”
穆澤羲:“是嗎?愛妃散步散到牆上來了?”
楚嬙:“王爺不也是散到了牆外嗎?”
穆澤羲沒說話,定定的看着楚嬙,似乎是想要將楚嬙看透一般。
楚嬙下意識的捂住自己的胸口,警惕道:“瞎看什麼?”
今日的夜色,說不上多麼的明朗,穆澤羲背對着月色,瞧不清臉上的表情。楚嬙卻是正對着月光,渾身都散發着冷意。
這黑燈瞎火的,別說沒人看她了,只怕是有人看,也看不清吧。
穆澤羲的嘴角彎了彎,反問:”愛妃還有哪裡是本王沒看過的嗎?“
湊牛氓!!!
楚嬙冷嗤一聲,嘲諷道:“王爺說笑了,還沒恭喜王爺喜當爹呢,恭喜恭喜,份子錢從我例銀里扣吧,別扣太多。”
喜得貴子?
穆澤羲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氣,一把捏住楚嬙的手腕,“楚嬙,你難道忘了本王警告過你的話了嗎?”
警告我的話??楚嬙眨巴着眼睛認真的想了想,突然對上穆澤羲的視線,回道:“你警告了我那麼多次,那麼多話,我怎麼知道是哪句?”
“哪句?你不知道?好,本王告訴你,本王讓你信我,全心全意在我身邊,你忘了是嗎?如若不是今日我就在這牆外,是不是你又要一走了之?”
“穆澤羲!!!你他麼腦子有病吧?我爬牆是我的事,關你屁事啊??你以爲咱倆睡過幾次,你就可以管東管西?你穆澤羲今日可以有董側妃懷孕,明日可以有徐側妃懷孕,我憑什麼就得信你,信你的什麼?你告訴我??你的權位還是你的財產?他麼的又不是我的東西我憑毛相信啊!!!我一早就說過,我不阻攔你跟你的容姑娘或者是董側妃誰的親近,你也別管我,咱們各自不相干!!”
穆澤羲悲慘楚嬙的話激的氣急了,不由得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恨恨道:“你再說一遍!”
“說就說!!穆澤羲,我就說清楚一點,你可以左擁右抱,我也沒理由要吊死一棵樹。這深宅內院的生活,我當真是厭惡透了!!!”
楚嬙決絕的語氣像是一把利劍一般穿過穆澤羲的胸口,捏着楚嬙的手也漸漸的失去了力道。她就這麼厭惡自己嗎?
楚嬙一把甩開穆澤羲的手,別開腦袋不看穆澤羲。
她沒看見,穆澤羲張了幾次口,卻始終還是將要說出來的話嚥了回去。
院內的那顆歪脖子樹被風吹得沙沙作響,穆澤羲看了眼楚嬙,淡淡的說了句:“進去吧,天冷。”
還沒等他說完,楚嬙自己衝了兩步,跳上牆頭,翻了進去,儘管落地的時候差點崴到腳,卻也沒有發出一聲,只是死死的咬着嘴脣,將眼中的淚水隨手一抹,小聲的低估了一句:穆澤羲,小爺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牆外的人突然面色慘白,咬了咬牙,輕輕的閉上了眼,道:“安言,去準備些驅寒的湯給王妃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