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麼一說,她心裡也是受不住了,淚水稀里嘩啦的流了出來,浸溼了他白色的襯衣。
“我知道,我相信你……”北堂曜閉着雙眼,感覺到流在自己胸膛前的淚水,幾近是灼傷了他的心臟。
如果他相信了她,那麼媽咪的話就得被他推翻了……
“是真的嗎?你真的相信我嗎?”這句話,無疑是一劑強心劑,她這三天都是在忐忑的日子度過的。
每到她一閉上雙眼,腦海中都會浮現容夫人喊着她名字的畫面,是那麼的讓人痛心。
她不知道容夫人是她的親生母親,更不知道她到底是因爲什麼喚着自己的名字。
“淺淺,把你說知道所看到的,都說出來,好嗎?千萬不要隱瞞事情的真相。”他不敢去看她的雙眼,因爲他感覺到她的身子在自己的懷裡變得僵硬,他圈着她腰身的雙手一收,將她抱得更緊,“淺淺,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不知道該是相信你,還是相信媽咪……”
夏清淺被他這麼用力一扯,身子與他的更爲貼近,她甚至是可以感受得到他那強有力的心跳聲。
“曜,我說的都是我所看到的,至於真的發生了什麼事情,我真的不知道,也不清楚……我更不知道容夫人是我的媽媽……”夏清淺知道他的痛苦,因爲他要是選擇相信她了,那麼他的媽咪就會受到質疑。
可是相信了他的媽咪,那麼她不就是罪犯了嗎?
連他也不知所措,那她一個弱女子,又怎麼能爲自己辯解那麼多呢?
他能做的是給予她力量,伸手一下一下地安撫着她的身後,將頭深深地埋在了她的頸窩裡,嗅着屬於她的香氣:“淺淺,我真的不想與你分開,我真想就這樣帶着你離開這裡……”
可是,他不能這麼做!
“曜,你還記得我曾經對你說過的話嗎?無論你做出什麼樣的決定,我都不會怪你,那只是我的命,無法逃脫的。就算是要我去坐牢,我也願意,只要在你的心目中,我是清白的那就足夠了。”其實他抱得自己很痛很痛,骨頭都快要被他抱斷了,可是,她很喜歡這種痛。
因爲,這樣她才能感覺到他們兩個人是在一起的!緊緊地相擁在一起!
“別說了,安排好一切事情之後,我會帶着你和寶寶們離開這裡的。”他真的很懊悔,爲何要將夏清淺帶來城堡,爲何要讓她走進自己的世界裡?
這樣只會給她帶來不必要的痛苦……
“曜,不要!我不要你帶我走!我不可以那麼自私霸佔你的!”夏清淺在他的懷裡搖頭說道,任由淚水不斷地滑落,瞬間將他的衣襟沾溼了,“我的生命本來就是你的,既然大夫人說……是我做出的話,那麼我願意承擔所有的罪名……”
“只是,我求你不要告訴子澗、子澈和子衿他們,他們有一個這樣的媽咪。將來你要娶妻了,請你一定要娶一個視他們爲己出的女孩,一定要好好地善待我和你的孩子,好嗎?”
當說出這樣的話時,她的心有多痛不是用語言可以說得出來的。
“淺淺,求你了,別再說了好嗎?我怎麼可以娶其他的女人?我怎麼會讓你成爲罪犯?”北堂曜聽得夏清淺這麼說,他的心也沒由來的惶恐起來,能做的唯有緊緊地將她摟在懷裡:“淺淺,別說這些話!我不會讓你有事的!子澗他們,只能由你一個人來照顧,你知道嗎?”
爲何在他們確定了關係之後,又鬧出了這樣的一出呢?
他從前很想很想很想媽咪能夠復活過來,這樣,他在這個世界上就不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了。
可是現在的事情牽扯了淺淺和媽咪,他想,如果沒有媽咪,事情就不會發生了呢?
媽咪回來了,他應該高興纔是的,可是他真的無法高興起來。
夏清淺很想一輩子與他這樣相擁下去,她從未像此時這樣想過,就讓時間定格在這一刻吧,就讓生活畫上句號吧。
她突然將他推開,仰起哭花的臉,看着他,嗅了嗅鼻子,哽咽說道:“曜,我知道你一定很痛苦,你夾在中間,不知道該怎麼選擇,是嗎?”
他看着她將自己推開,他眉頭都皺成了一團!
“我不想你兩頭爲難,不管事情是誰對是錯,總得要一個人負責任,我願意承擔起所有的責任,我願意給容夫人和歡一個交代……”她說着的時候,眼前又是一片的模糊,導致她看不清他此時的表情。
“淺淺,你怎麼那麼傻?這不是你的錯,如果你是清白,爲何要揹負起這些責任?”北堂曜冷峻的臉龐上也溢着濃濃的憂傷,聲音裡也是透着顫抖,他害怕失去她啊!
“這對容夫人實在是太不公平了……”夏清淺一想起容夫人的慘狀,她的心就開始一抽一抽的。
“那對你就公平了嗎?”北堂曜對着她嘶吼一聲,“我不准你出事!你還要照顧孩子的!你如果出事了,讓我和孩子怎麼辦?你讓我們怎麼辦纔好啊?”
夏清淺深吸一口氣,上前兩步,伸手去撫摸着他的臉,這是她第一次撫摸他的臉,相信也會是最後一次了吧……
“曜,有你這話,無論我將受到什麼樣的懲罰,我已經知足了!”她對着他笑開了,像是曇花一樣,只是一瞬間的美麗就凋零了。
北堂曜在她放下手的那一刻,忙抽出手緊緊地握着她的雙手,將她的雙手按在他的心房上:“淺淺,你怎麼能這樣說話?我說了,我是不會讓你出事的,請你一定要相信我!”
夏清淺的目光盯着被他按着雙手的地方,雙眼中似乎沒有焦點,苦笑道:“我真的相信!這是你唯一一次相信我的!我知道,這些都是命中註定的。”
“如果你出什麼事情了,我一定會陪着你,如果你走了,我就會跟着你一起走……”他也是忍不住,看着自己的女人雙眼紅腫,聲音嘶啞,他心頭都是心疼不已的,逐漸地,他的眼眶也開始發酸,霧氣在他的眼眶中形成兩潭泉水。
這是他這麼多年以來,第一次有了淚水,是因爲她。
“曜,你這是要哭了嗎?不要爲我哭,好嗎?男兒有淚不輕彈,你是做大事的人,怎麼可以爲了一個女人哭呢?而且,我也不准你說這些晦氣的話,你是北堂家族的一切,你還有很多很多事情沒有完成,怎麼可以輕易說走呢……”她被他的淚水震了震,但是很快便緩過神來了,不斷地安慰着他。
“如果我的世界裡沒有你,我要這些東西來幹什麼呢?”北堂曜深邃的黑眸一閉,順勢便將她帶入了懷裡,“淺淺,我們離開這裡吧。你想去哪,我都帶着你離開。”
夏清淺推開他,嚴肅地吼道:“你是瘋了不成嗎?因爲我放棄這些本是屬於你的東西?”
“只要能夠和你在一起,放棄所有又算得了什麼?”他深深地看着她。
“你先出去,我現在累了,請你也不要打擾寶寶休息了。”她別開臉,不再去看他。
他只是站在原地,怔忪地看着她的身影,他真想就這樣帶着她和寶寶們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在他離開後,夏清淺終究是無法忍住了,跌坐在地上,嚎哭起來。
爲容夫人,爲北堂曜,爲北堂歡,也爲自己和寶寶們。
北堂曜就站在門外,聽着房裡那個哭聲,震痛了他的心臟,他的頭抵在了牢固安穩的門板上,死死地咬着脣瓣。
他看着自己的手,上下翻看着,手心手背都是肉,怎能讓他割捨呢?
北堂曜回到了自己的房裡,點燃了一支菸,卻不抽,只是任由那根菸在自己的手指間慢慢變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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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欲要掐滅菸蒂的時候,門被敲響了:“少爺,大夫人有事情找你。”
“媽咪……”北堂曜走到大夫人的房裡的時候,篤定在門口,輕喚了一聲,卻不敢再上前一步子。
大夫人見兒子來了,臉帶笑容地向他走了過去,伸手拉着他的手,繞着北堂曜轉了好幾圈,才讚歎道:“曜,你看你,居然長得這麼俊了,連媽咪都快要認不出來了!兒子,媽咪這十八年來,一直等着你的回來,終於給媽咪等到了!”
“媽咪,十八年前,你爲什麼要這麼做?你爲什麼要瞞着我?”易落塵整個人像一塊木頭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只有眉頭在微微皺着。
大夫人輕嘆一聲,然後說道,“哎!那時候你還小,我擔心這事情將你也牽扯進來,媽咪只有一個人全力承擔所有的風險。你不同於媽咪,你是北堂家族的未來,我不說,你也會幫媽咪將北堂家族的所有收攏於手掌心,是吧?北堂家族的一切,都只能屬於我們母子的。”
“如果十八年前,你跟我說清楚這一切,你就不會這麼痛苦了,你知道我這十八年是怎麼過的,我一直都不想回到這裡,因爲這裡充滿了我們之間的點點滴滴。只要回到這裡,我都忍不住想起你對我的好。”北堂曜說着的時候,心口也是一痛。
“那時候你還小,什麼都不懂,媽咪不想你跟着我一起擔驚受怕。”大夫人聽着北堂曜所說的每一個字,心裡頭滿是欣慰,伸手去撫着他的臉龐,輕輕地說道:“要怪就怪你爹地,從他把我娶進來那一刻,我和他就註定了有這樣的悲劇發生,一場政商聯姻的交易,怎麼能幸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