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姐嬌媚的笑起來,俯身竟然含住傅凌霄的指尖,風情萬種的問,“這樣,可以嗎?”
傅凌霄邪魅的笑了笑,命令阡陌,“立刻去買釋迦!”旋即加了一句,“半個小時內必須回來,不許開車。”
山上山下往來以阡陌從前的腳程最少半個小時,何況眼看着要下雨,這個時間哪兒還有水果店會開門?分明就是爲難她。
阡陌咬了咬脣片,傅凌霄擡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冷颼颼得道,“現在開始計時,晚一分鐘,後果自負。”
不容遲疑,阡陌轉身就走。
陰雲密佈的天空下,杉樹間阡陌穿梭其中,如同一隻夜行的野獸般飛快的穿過樹木草地,通往山下的這條只有她認識的山澗道路,雖然坎坷,但至少能縮短十分鐘。她拼命的奔跑,半分鐘不敢停下,傅凌霄所謂的後果很明顯,就是見到欣欣的時間又要延遲,甚至她可能因此受到第二次死亡的懲罰。
到山下,天空突然炸雷,電光閃爍,雷雨瞬息即至。
阡陌在陰沉的天空下如同只彷徨的野獸般尋找着一家家水果店的身影,終於在跑完整條街以後找到準備收攤的一家。買好釋迦返回,豆大的雨滴正從天空落下來。
她上山,沿着剛剛那條路瘋了似的奔跑,雨點透過杉樹的葉子砸下來,砸在傷口上,疼的窒息,砸在肌膚裡,冷的胸口疼,可她卻連委屈流淚的時間都沒有,只能讓心在冰冷的空氣中一寸寸冷下去。
站在三號公館門口時,阡陌突然明白了當‘一騎紅塵妃子笑’時,那些跑死的馬兒該多麼屈辱。
她喘息着,卻眼睜睜看着傅凌霄帶着饜足的表情站在門口,目送屬下撐着傘小心翼翼的把那位周小姐送上車,她懷裡保護的連雨水都沒有沾上的釋迦,渾身溼透的她,看起來就像個笑話!
“釋迦買回來了。”
阡陌上前,啞着嗓子把兩顆圓滾滾的釋迦送到傅凌霄面前。
她望着他,漆黑的眸子裡是難以隱藏的憤怒和委屈。凌霄冷笑着看看她那雙滿是傷痕的小手,她被泥水打的溼透的褲管,她淋着雨,渾身發抖的模樣,突然覺得並不如之前想的那麼痛快。
低頭看了眼手錶,他緩緩道,“晚了兩分鐘。怎麼懲罰你?”
阡陌一愣,兩分鐘!
他是故意要折磨她吧?好,隨他高興,只要折磨完她,她還能見到欣欣。
“你是我的主人,我怎麼敢說?”她低頭,倔強而順從。
傅凌霄滿意的笑了笑,他要的就是這樣。
“態度很好,那就在門口站兩個小時吧。”頓了頓,他嘲笑般的道,“要是餓了,那兩個釋迦賞給你。”說着轉身絕情的進門,連門都合上。
她低頭站在雨裡,手中的兩個釋迦像個笑話,她突然脫手,柔軟的水果瞬間變成兩灘發綠的泥水。雨越下越大,慢慢的連綠色的泥水都被雨水沖刷乾淨,阡陌渾身冰涼,凍得已經麻木。
可她的腦子卻很清醒,清醒的看到周小姐和傅凌霄、林可和傅凌霄糾纏的身體,她覺得噁心,她想像三年前一樣逃離,腳卻如千斤重。
而那些女人,突然變成葉君妙和
伍思璇,猙獰的撲向她,像那三條惡狗一樣咬着她的脖子……
已是夜半,傅凌霄從書房出來,鬼使神差的下樓推開阡陌房間的門。
幾個小時前顧謙小心翼翼的告訴他阡陌暈倒在門外,他讓他把她送回這間屋子裡就再也沒有理會。
此時卻不知爲何會突然想要看看她怎麼樣了,畢竟在雨裡站了將近兩個小時,他只是想懲罰她那不太溫順的目光。
阡陌全身都縮在被子裡,空蕩的房間裡隱約聽到她喃喃着什麼,似乎是在說夢話。傅凌霄覺察出有些不對勁兒,進了房間到阡陌面前,幽光裡她的小臉煞白,咬着乾澀的嘴脣正不住顫抖着。
“阡陌。”他叫她,毫無迴應。傅凌霄不禁伸出手探向阡陌的額頭,果真燒的厲害,簡直就是滾燙的,難怪她都開始說胡話。
他立刻拿電話叫了顧謙,“去請醫生,阡陌發燒了。”
放下電話,他俯身把阡陌從幾乎要把她勒死的被子里拉出來,重新替她整理,才發現她渾身都溼透了,不像是雨水,反而是冷汗,他打開臺燈,纔看清不止是冷汗,還有出血的地方,似乎是還沒好全的傷口破裂。
醫生恰好趕來。
“快給她看看!”傅凌霄把阡陌抱在懷裡,招手讓醫生過來。
經過診斷,阡陌確實是發了高燒,因爲淋雨後傷口發炎,還有着涼引起的高燒非常嚴重,醫生緊急替她消炎處理傷口,就開始準備給她扎液體,可針剛剛捱到阡陌的手背,她就突然掙扎起來。
“不,不要!”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瑟縮的躲避着。
傅凌霄蹙眉責備她,“不要什麼,你現在發着高燒難道準備病死?”
他的話引起阡陌的注意,她朝他看過來,一雙大眼睛因爲高燒微微發紅,可憐巴巴的望着他,傅凌霄的心一軟。
突然阡陌伸出手,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楚楚可憐的哀求着,“小叔叔,小叔叔我怕,小叔叔你救救我!”
因爲高燒,她嗓音沙啞,眼睛微微睜着,明顯不清醒,連這些話都含含糊糊。可傅凌霄居然聽清,並且愣住了。有多久,他沒聽到她叫他小叔叔,有多久,他沒看到她這樣依賴着自己?
阡陌晃了晃,眼睛無力的合上,似乎又暈過去了。可嘴裡卻開始叫,“欣欣,欣欣,把欣欣給我……”
傅凌霄的眉宇突然蹙的很深,眼眸突然沉得很凝重。他示意醫生扎針,可這次針頭剛剛扎破阡陌的肌膚,她就突然尖叫起來,雙手胡亂揮舞着,緊閉着眼睛,卻滿臉恐懼的模樣。
“不要,不要過來!”她尖聲驚叫着,突然睜開眼睛,眼裡滿是恐懼。
“殺了你們,殺了你們!”她胡言亂語,失聲痛哭,“不要過來,小叔叔,小叔叔,救救我,救救我……”
掙扎的阡陌突然看見傅凌霄,猛地撲進他懷裡哭訴着,“小叔叔,好多,好多狗,我怕,我怕,你救救我,你帶我走好不好!”她緊緊抱着傅凌霄的腰身,身子不住發抖,哭的滿臉都是淚水。
傅凌霄的脊背僵了僵,終於再也忍不住伸開雙臂把阡陌抱在懷裡,額頭抵着她高燒的額頭像她小時候那樣親了親她
。
“不怕,狗已經死了,小叔叔在你不會有事的。”
從小到大,他沒見過阡陌怕什麼,她永遠都在他前面抵擋危險,可原來,是知道他在身後纔會那麼無所畏懼。
那一股心疼,化作滿腔柔情,傅凌霄抱住阡陌,輕輕在她耳邊安慰耳語着,直到她軟軟的暈倒在他懷裡,他才允許醫生再次給阡陌輸液。
房間裡靜謐無聲,傅凌霄靠坐在那張簡陋的牀前抱着阡陌。
窗外杉樹婆娑,月光伴着樹影照進來,照的阡陌蒼白的小臉純潔乾淨。傅凌霄輕輕用手指撫摸着,指腹是柔軟的滑膩感。他曾經那麼愛她,全心全意的愛着她,一次次原諒她,包容她。
雖然真的從來沒有想過娶她,可他卻想過一生都只有她,把最好的全部都給她。可到底爲什麼啊,阡陌,爲什麼不知足?你要地位,我給你,你想要和我在一起,我陪你,但是你怎麼能,怎麼能害我唯一的父親,又怎麼能只是爲了那三千萬!
他一直很想問她,三千萬和他,到底哪個重要?
後來才發現自己真傻,那根本就是沒必要問的問題。她選擇了後者。
傅凌霄把阡陌放回牀上,起身離開時,心早就冷了。就算心軟,也只是這一時一刻而已,她的罪孽不足以讓他對她有所留戀。
阡陌這次一病就是半個多月,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她不做家務,傅凌霄就不回來,見不到他阡陌日日焦灼,她真怕他忘記讓她見欣欣的事情,都一個月了,欣欣到底怎麼樣她一點兒消息都沒有,想想孩子看不見的眼睛,她就心驚膽戰。
好不容易好起來,阡陌鼓足勇氣撥了傅凌霄從前的私人手機號。
沒想到,居然是通的,但電話接起來卻沒人說話,阡陌試探性的問,“閣下,是你嗎?”
辦公室裡,傅凌霄看了眼站在窗邊喝着酒的伍思璇,冷淡得道,“說,什麼事?”
他的電話居然沒有換!阡陌欣喜的問,“我可以見見欣欣嗎?”
傅凌霄蹙眉,毫不猶豫的道,“現在不能。”說着就立刻壓掉電話。
“好像是個很熟悉的人呢!”
伍思璇笑着朝他走過來,看似不經意的瞥了眼他的手機,但傅凌霄已經先她一步把手機屏幕熄滅,繞過桌子笑着走到她面前問,“吃醋了?”
“吃醋?都不知道對方是誰,我吃什麼醋?”伍思璇喃怪着看着他,笑道,“就是覺得奇怪,除了我和顧謙以外居然還有知道你私人號碼的人。”
“多了。”傅凌霄淡淡道,“葉君玄就是一個,沒事兒的話他喜歡打電話騷擾我。”
伍思璇亦是不甚在意的笑着點頭道,“也是啊,可是,葉君玄會說什麼讓你生氣的話呢?凌霄,你剛剛的眼神很不對勁呢!”她說着繞過桌子雙手搭在傅凌霄肩頭,撒嬌的道,“不許瞞着我,我周芷說前些天她好像在你家看到一個新來的女傭人,到底是誰啊?”
周芷?
傅凌霄擡手撥開伍思璇的手,陰沉着臉冷聲道,“提起周芷,我們好像還沒說清楚。思璇,你把那麼個女人送到我身邊是什麼意思,想考驗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