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以溪覺得自己好久沒有睡過這麼踏實的覺了。
夢裡那人似乎又回來了。
昨天,他依然昏迷着,躺在冷冰的醫院中不省人事。
突然耳畔響起了輕柔如音樂的天籟,從手掌心傳來的溫度一直蔓延到了心間,柔軟了冰冷的內心。就像一股溫泉流入,而後緩緩升起白色的煙霧,一層又一層,不斷重疊。
“以溪,以溪······”她似乎就站在雲端那邊,輕輕地微笑着。漂亮的眸子中溢滿了光彩,特別的閃亮。
“墨墨,墨墨······”喬以溪有些恐懼,這樣美好的景象只是一場夢吧,但是手中的觸感是那麼真實。他記得他們十指相扣的感覺,是那麼的溫暖,那麼的安心。
“以溪,以溪,你醒醒。”楚墨看着滿頭大汗、眉頭緊皺的人不由心焦地喊道,握着他的手的力道不由加重。
更強的溫暖如潮流般涌進了心底。喬以溪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了眼睛,看着面前擔憂的人,脣角一勾,就是一抹極其溫柔的笑容。另外一隻手眷戀地撫摸上了她的臉龐,微微張了張脣,輕輕地說道:“墨墨,你回來了啊。”
楚墨心裡百般不是滋味。怎麼辦,爲什麼他的眼神會那麼溫柔。怎麼辦,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原來不是她啊。記憶裡的那張臉和麪前的人重疊又分開,如此來回幾次,喬以溪終於悲哀地認識到,她不是楚墨。
“你怎麼在這邊?”喬以溪不着痕跡地收走了手,疑惑地問道。
那份溫暖就這樣從指尖流失,心底有股小小的失落。楚墨有些尷尬地收走了懸在半空的手,脣角帶着柔柔的笑意:“哦,Tiffy很擔心你,讓我過來看你。”
荷色窗簾被拉開了,陽光一泄而進,肆意地攀上了地板、書桌、沙發,伸長的光芒似乎想要蔓延得更遠,但終究還是在楚墨的腳邊停下了。
喬以溪歪頭,便看見了陽光中,書桌上那塊破碎的玉麒麟。墨色和田玉散發着柔柔的光芒,幾乎晃花人眼。
扭頭看着面帶紅暈的人,喬以溪口吻有些乾澀:“你什麼時候過來?”
“昨晚。”楚墨淡淡說道,她正在糾結自己莫名其妙的心態,完全搞不懂自己最近是怎麼了。怎麼一碰到喬以溪的事情就感覺亂了分寸一樣。眉頭微微皺着,低頭看着地板,嫣紅的嘴脣緊抿着。
這麼說她呆在自己身邊呆了一個晚上了。喬以溪不禁有些感動,開心地笑了笑,眉眼間似乎都渲染了陽光的溫暖,輕輕說道:“謝謝你。”
“不客氣。”楚墨伸手拿過旁邊的包包,站了起來,逆着陽光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只聽見淡得如水一樣的聲音,“我走了,你自己好好照顧自己。”
“不要走。”喬以溪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的手,生怕她又說出什麼公式的客套話出來,忙解釋道,“我的公司合作者這麼盡職盡責地關照我,也讓我謝謝你吧。”
“不必了。”楚墨一把甩開了喬以溪的手,冷淡着表情就要離開。只要一想到她呆着的地方是一聲夢魘的地方,她就抑制不住內心的恐懼,忍不住想要發抖。
那些不堪的畫面如潮水般涌上了心頭,屈辱、難堪、痛苦。她快要被折磨得發瘋了。
“你怎麼了?”感受到她內心的巨大恐懼,喬以溪忙翻開了被子,坐了起來。
“沒事,我要走!”近乎害怕地喊了出來,她邁開的步子都帶着些許的顫抖。
喬以溪忙站了起來,一把將人拉到了懷裡,雙手捧住她的臉頰,看着她眼睫毛上顫抖的晶瑩淚珠,驚訝地擔憂道:“怎麼哭了?”
“不關你事!”楚墨憤怒地吼了出來,一把掙脫喬以溪的懷抱,跌跌撞撞地跑出了房間。
“荊離,荊離!”喬以溪忙赤腳跟了上去,實在不明白,爲什麼她突然會變成這樣。如果真不想看見自己,那爲什麼昨晚還要過來。
淚水再也控制不住了啊。楚墨顧不得擦掉眼裡溢出來的液體,狼狽地往外跑去。巨大的恐慌像是兇殘的野獸猛地逼近,她害怕得無處可逃。
“荊總編,荊總編,你怎麼了?”Tiffy一把抓住了梨花帶雨的人,憂心忡忡地看着她。
“放我走,求你放我走。”楚墨幾乎軟了身子,無力地哭喊着,“帶我離開,我不要呆在這裡,快點!求你了。”
“荊總編······”Tiffy看着後面追上來的喬以溪,眼裡充滿了深深的擔憂,“喬總······”
喬以溪走了過去,伸手將她攬入懷裡,溫熱的手掌摩挲着她的背,動作輕柔的像羽毛拂過,輕聲安慰道:“好,我們不呆在這,我送你回去。”
懷裡的人又突然劇烈地抗拒了起來,使勁掙扎着:“不要,我不要你送!你滾,你滾!”
“好好,我不送。”喬以溪心疼地看着滿臉淚水的人,溫柔地替她擦掉了滾燙的淚水,俯身溫柔地在她脣邊印了個吻,安慰道,“我讓Tiffy送你回去,好吧。”
抽泣的人逐漸停止了哭泣,背部劇烈地起伏着,顫抖地默認了。
喬以溪心裡不由泛起一絲苦澀。面前的人實在太像她了,就連抗拒着自己的這一點也莫名的一樣。
第一次想要好好珍惜一個人。楚墨離開了後,才深刻地體會到,若是選擇一樣東西來愛的話,必然就是楚墨了。所以在接觸了這個和楚墨相似的女人,忍不住想要寵溺她,忍不住想要對她好。
自欺欺人,喬以溪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樣,將喜歡的那份心情轉移到別人身上,對於她,是否是公平的存在。
海邊別墅裡,洛辰看着逐漸發亮的天際,太陽冉冉升起,他眼紅地將酒瓶砸向了地面。
瓶子中的液體緩緩散開,像極了哭泣的臉龐。
眼裡潮溼得幾乎就要掉下水來。
她說她會回來的,整個晚上,他坐在沙發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門口,可是期待中的開門聲始終沒有響起來。
她,實在是太像楚墨了,所以怎麼也控制不住,便再次淪陷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