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上了樓,進了房間後,就立即反鎖了房門。疲軟的身體靠着門慢慢往下滑,淚水如泉水般再也抑制不了地直直往下落。她捂着嘴巴,盡力不要讓自己哭出聲。她覺得自己現在真的是身處茫茫大海,無處可去,無枝可依。以往所謂的朋友,都只是因爲她是楚家大小姐纔到她身邊。可是現在她什麼也不是。
不對,還有一個人。楚墨突然想起了之前掛斷的電話。她怎麼能連這麼重要的事都忘記了。她顫抖着拿出了手機,深呼吸了一口氣,撥出了一個號碼。電話響了很久,“嘟嘟”的聲音迴響在耳邊,楚墨心裡的希望隨着時間慢慢地流失掉。但電話最終還是響了,裡面傳來了溫柔的聲音:“喂。”
“奕殤,是我。”楚墨覺得自己的眼淚又要流出來了,她極力剋制着聲音中的顫抖,緩緩問道,“我爸媽的事情你查清楚了嗎?”
“嗯。”電話那頭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沉重,“警局裡有個熟識的人偷偷告訴我說,車子的排氣管被人做了手腳。所以······”
“是誰幹的?”
“你姑姑讓警局對外說是意味爆炸,將責任推到了汽車公司身上。”電話那頭的人頓了頓又繼續說道,“負責那家公司的還有夏家······”
話這麼說了,楚墨也就明白了。真沒想到,原來是自己親人動的手腳。楚墨終於知道了,當爺爺把90(百分號)的財產劃分給自家父親時,父親臉上的沉重表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楚墨頭仰起,靠在了門上,淚水順着臉頰滑落。她說:“奕殤,你能帶我走嗎,越遠越好。”
她突然開始怨恨自己的弱小起來了。因爲她的弱小,所以她沒有能力阻止姑姑和律師的狼狽爲奸,也沒能阻止楚家的財產全部落入了楚景月的囊中。她之前過得太安逸了,所以什麼都沒能學會,除了氣憤委屈流淚,她就什麼也不會。但是,現在沒有能力,不代表以後沒有能力。與其任人宰割,不如先發制人,說不定還有掌握自己命運的機會。
電話裡的聲音溫柔而堅定:“好。”
楚墨一整晚都沒有睡好,她一直不斷地想着今後該怎麼做。時間在她的翻來覆去中一點一點流失,天空的顏色也由如墨般的黑色轉爲泛着亮光的魚肚白。楚墨起來洗漱了一下,便開始收拾要去上課的東西。帶的東西不多,幾本課本,還有爸媽的照片,一些現金。至於銀行卡,有多少錢都沒有用,反正全部都被楚景月凍結了。
等她下樓的時候,楚景月一家人正在樓下吃早餐。見到她的時候,楚景月熱情地招呼她過來吃早餐。楚墨冷笑着搖了搖頭,說,要待會兒在學校吃。
楚景月笑了:“墨墨啊,外面的早餐不健康呢。還是家裡的好。”
“家?!”楚墨諷刺地看着她,“是你的家,不是我的家。”
楚景月的臉頓時冷了下來,但僅僅很短的時間她又恢復了笑臉:“墨墨你可真幽默。這樣吧,我也要去公司,順道送你過去吧。”
楚墨本想拒絕,但是楚景月生拉硬拽將她拉進了車裡。楚墨心中想,再過幾天自己就自由了。千萬別在這時候讓人察覺到不對勁。只好乖乖坐進了楚景月的車中,楚景月見狀滿意地笑了笑。
車子飛馳而去。楚景月拿着化妝筆在瞄着眉毛,邊說道:“墨墨,你知道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是什麼嗎?”
楚墨轉頭,皺眉看着楚景月,她現在又是在打什麼算盤。
楚景月笑了笑,放下了描眉筆,又拿出了一支口紅,對着鏡子認真地塗抹了起來。她笑,嘴角是一彎漂亮的弧度。她的皮膚很光滑,完全看不出來她已經30近40歲了。她的頭髮微微卷着,柔順地披了下來,很成熟很有魅力的女人。她說:“你以爲是知識,還是智慧?那只是一些沉溺於幻想中的人的自我安慰罷了。姑姑跟你說,女人最重要的還是美貌。唯有美貌才能征服那些只靠下半身思考的男人。現實就是這麼的殘酷。”
楚景月看着眉頭越皺越緊的楚墨,不屑地笑了一下:“小女生。”
楚墨懶得理會她,轉頭看向了窗外,突然發現這條路並不是去學校的路。她着急了,忙衝司機喊道:“權叔,這不是去學校的路。”
“呵呵。”楚景月收起了化妝盒,右腿放在了左腿上,笑,“今天姑姑就帶你走一條走向成功的捷徑好了。你也不用上學,很簡單的。墨墨,到時候發達了,可別回來反咬姑姑一口哦。”
她的話讓楚墨聽得莫名其妙的,但是現在這不是重點。楚墨真是恨透了眼前的人,自己的父母就是被眼前的女人害死的。但是現在說出來只會讓自己更加不好過。她必須忍耐。
楚墨看着楚景月,眼裡帶着一種深刻的仇恨,猶如毒針一樣,針尖帶着寒透心扉的狠毒。楚景月莫名抖了一下,怔怔眨了一下眼,再回過神看楚墨的時候,發現她的眼神恢復了一貫的淡漠。
楚景月心虛地笑了笑,果然是因爲做了對不起她的事纔會有這樣的幻覺吧。就這一小女生,能有多大本事。
楚墨看着窗外風景,心裡卻在暗暗盤算着該怎樣逃脫。她還沒有替父母報仇,她不想讓自己的人生毀在別人的手裡。
車子駛過必勝客的時候,她叫停了。楚景月疑惑地看着她:“怎麼了?”
“我想去買早餐。”楚墨擡眼看着楚景月,淡淡地說道。
“哼。真是被慣壞的富二代。”楚景月不屑地嗤笑了一聲,“去吧。”
楚墨心裡小小地躍雀了一下,她轉身剛要打開車門的時候,楚景月突然發話了:“墨墨,你坐車裡吧。老權,你去幫小姐買一份。”
該死!楚墨懊惱地收回了手,但再次面對楚景月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又恢復了平時的冷漠。
司機老權應了聲“好”後,便下車進了必勝客。餘下楚景月和楚墨兩人大眼瞪小眼。楚墨掂量了一下手勁,她在想憑藉自己的力量不知道會不會掄暈楚景月。
但就在她猶豫那會兒,局勢就發生了改變。
一輛黑色勞斯萊斯在他們身邊緩緩停了下來。車窗緩緩降下,那張邪肆而英俊的臉出現在視線內,楚墨的心都快蹦到嗓子眼了。
來不及了。
當時她的腦海裡只剩下這幾個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