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陸鴻哲臉上的表情愈發複雜糾結起來。照道理說,摩西同意了讓他保護老馬丁,他應該非常高興纔對,可是他不久前才又答應了冷寂另外一件事,現在聽到“只此一次,下不爲例”之類的話,只覺得苦惱糾結。
摩西原本以爲,自己鬆口以後,陸鴻哲一定會感到驚喜,甚至千恩萬謝了。卻沒料到,陸鴻哲的反應跟他預想當中完全不一樣,這樣摩西在困惑至於,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了一絲絲的不滿。
“怎麼,你難道還嫌不夠麼?”摩西的語氣微微發冷。
“呃……不是的,乾爹,我知道您是想要成全我彌補過錯的心思,只是……”陸鴻哲的聲音低了下去,猶豫着,有些不確定,該不該把需要替冷寂去機場救人的事情給說出來。
他的猶豫讓摩西愈發不高興起來,摩西重重地哼了一聲,說:“有話就說出來啊!這樣藏着掖着的,像什麼男子漢!”
陸鴻哲心中暗歎一聲,只好硬着頭皮開口道:“是這樣的,我在回來的路上,又接到了冷寂的電話,他……他拜託我去紐約幫他救一個人。”
“誰?”
“他的情人,蘇暖。就是上次我們從埃德蒙那邊順手救回來的那個女人。”陸鴻哲怕摩西想不起來蘇暖是誰,還特意提醒了一下。
摩西就算是不記得任何人,也不可能不記得蘇暖。甚至,他記得,上次把那個女人救回來的時候,陸鴻哲怎樣大動干戈地調查自己的手下,只爲了印證那個女人說出來的一些話……
摩西垂着眸子暗暗思忖了幾秒,覺得自己的這個乾兒子,似乎對那個女人有種微妙而又特殊的感情。如今那個女人有難,他若是態度強硬地不許阿哲去救人,只怕對父子間的感情會造成非常大的負面影響。
再說了,就算是他不同意,難道阿哲就不能跑過去救人了麼?他之前不也是不同意保護老馬丁麼,結果呢?阿哲不還是把那個老傢伙給帶回來了麼!
陸鴻哲小心翼翼地端詳着乾爹臉上的表情,內心的情緒,也不由自主地隨着乾爹的神色變幻,不停地起起落落,如飄蕩在大河之上的枯葉一般。
良久之後,摩西才說:“你如果非常要冷寂的忙,也不是不可以……”說到這裡的時候,他忽然頓住,衝着自己的手下使了個眼色。手下們立刻心領神會,默默地退了出去,同時也罷已經看傻了的老馬丁給帶走了。
陸鴻哲心裡是有些擔憂的,卻又不好在這個時候開口阻攔,便只能抿嘴沉默,在心裡不斷地安慰着自己,乾爹既然鬆口說允許自己提供幫助了,想來應該不會做出什麼對老馬丁不利的事情纔對。
等到閒雜人等全都消失了以後,老馬丁才繼續道:“你可以提供幫助,但是不能給咱們的勢力樹敵,也不能消耗太多我們這邊的資源。還有……我不管你心裡怎麼想,既然你提供了幫助,就必須得讓冷寂付出相應的回報才行!”
“乾爹……如果要回報的話,那還算是補償麼?”陸鴻哲小心翼翼地表達着自己的看法。
摩西淡漠地說:“算不算補償,關鍵還是看你心裡怎麼定義它。阿哲,這些年我一直都在教育你,想要成大事,必須得放下那些無謂的感情,要硬下心腸一切從利益出發,一切只爲利益着想……你怎麼就一直不明白呢?”
陸鴻哲垂下頭,悶聲道:“乾爹,是我不成器,辜負了您的教導,讓您這些年白費心思了……可是我真的做不到您要求的那種樣子,我也不想成什麼大事,我現在只想安安心心地在您的身邊輔佐……乾爹,我不是當老大的料,您還是別對我寄予那麼高的期望了吧。”
摩西嘆了口氣,裝出痛心疾首的樣子來,說:“我就只有你這麼一個乾兒子,我打下來的天下,我給你給誰!”
“乾爹……對不起。”陸鴻哲再次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一個頭,以行動和沉默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摩西表面上不悅,心裡卻是樂開了花的,也愈發覺得,自己當初決定收陸鴻哲爲乾兒子的決定,實在是太正確了。而且,這個乾兒子,還可以再好好利用很長一段時間呢。
“唉……我也算是明白了,你這性子這輩子都改不了了。罷了罷了,乾爹也不忍心讓你痛苦,你想去救人,那就去吧。記得多帶人手,千萬別把自己給搭進去了。”爲了更進一步地控制住陸鴻哲,摩西選擇了讓步。他要把慈父的形象扮演到底,才能讓陸鴻哲心甘情願地替自己賣命,替他衝鋒陷陣,蕩盡一切危險。
這一次,陸鴻哲的反應,終於跟摩西預料的一樣了。他臉上的表情一點點地從吃驚到不敢置信,最後演化成狂喜和感激。他激動得甚至不知道該如何表達,“砰砰砰”連磕了三個響頭以後,才顫聲道:“謝乾爹體諒!謝乾爹成全!”
“起來吧。”摩西伸出手,做出想要拉陸鴻哲起身的動作,實際上卻並沒有觸碰到陸鴻哲的手。
陸鴻哲也知道,乾爹手上使不出太大的力氣,哪裡忍心真的讓老人家去拉自己。他自動起身,嘴裡依然說着感謝的話,並且還承諾道:“乾爹你放心,幫了他這一回以後,我就徹底放下以前的事兒,安安心心地幫您,再也不想別的事情了!”
“那就好,那就好……”摩西伸長手臂,拍了拍陸鴻哲的手背,笑着說:“不過嘛,改要的報酬還是得要的。否則的話,冷寂也會起疑。至於具體要什麼報酬,你自己瞧着辦吧,乾爹這回就不插手了。”
這已經是很大的讓步了。陸鴻哲驚喜道:“太好了!謝謝乾爹!”
他就說嘛,乾爹向來疼他,又通情達理,不會不給他留餘地的!既然之前他爲了安撫冷寂,臨時想出了外貿合作的主意,不如就乾脆好好想想細節,假戲真做算了。
在確認了老馬丁已經被安頓妥善之後,陸鴻哲就帶着自己手下幾乎所有精銳力量出發了,用最快的速度,趕往紐約機場,力求要在蘇暖乘坐的航班降落之前,就到達那裡,守株待兔。
在經過了近乎不要命的趕路方式以後,他們一行人,終於成功地趕在飛機降落以前,就到達了機場。陸鴻哲用最短的時間,進行了人力部署。每一個出口,都至少有兩個他的手下把守着,其餘的人則分散各處,以便如果對方逃竄的話,可以第一時間攔截。
安排好了這一切之後,飛機也快要降落了。陸鴻哲用最後的一點時間,打電話給冷寂,告訴他:“我和我的手下都已經在紐約機場部署好了,現在就等飛機降落了……等會兒救下蘇暖以後,我會再給你打電話,讓她親自跟你說話的。”
他故意表現出胸有成竹的樣子來,目的就是爲了讓冷寂可以安心。
果然,冷寂在聽到他篤定的語氣之後,心裡也踏實了不少,非常誠懇地拜託了一番之後,就結束了通話,好讓陸鴻哲可以調整狀態,保持最佳的戰鬥力,去解救蘇暖。
飛機上,蘇暖依然昏迷不醒,坐在他身邊的男人,則是一臉的輕鬆和期待。男人不斷地擅長了脖子張望着,透過舷窗,去看地面上的風景。當他看到地面上的建築慢慢放大的時候,嘴角終於慢慢地揚起了一絲笑意。
他期待已久的獎勵,馬上就要到手了呢!他摩拳擦掌,期待着飛機趕快降落。儘管他知道,降落之後,自己還得跟警方周旋一番才行,但他絲毫不怵,因爲他知道,自己背後的勢力究竟有多麼龐大。
史蒂文少爺會庇護他的。至少在紐約,他還沒有什麼需要懼怕的。
飛機的高度不斷下降,他心中的期待也越來越強烈,他閉上眼睛,想象着自己從少爺那裡拿到天文數字一般的賞金,然後去買下一座風景秀美的小島,從此以後過上宛如身在天堂一般的日子。對了,他還要從世界各地蒐羅美女,全都放到島上去,讓那些女人輪番伺候他……嘖嘖,想想都覺得美妙!
他已經快要等不及了!
飛機終於降落到了跑道之上,滑行出了好長一段距離之後,才終於徹底停穩。艙門打開,男人立刻抱起蘇暖,飛快地衝了出去……
機場內部,陸鴻哲沉聲道:“來了!準備好!”他神色凜冽,眉鋒如刀,圍在他身邊的那一羣人,也和他一樣,嚴陣以待。
終於,目標人物出現,陸鴻哲一聲令下,他的手下便如潮水一般,從四面八方涌了上去!
蘇暖在這一瞬間,迷迷糊糊地醒來,她茫然地睜開眼睛,見到的是無數身穿黑衣,從四面八方朝着自己跑來的人。
一瞬間,她竟不知身在何方。
“該死!”她聽見抱着自己的壯漢罵了一句髒話,這才瞬間驚醒,意識到自己現在已經回了美國,徹底落入了史蒂文的手中。她大驚失色,然而,抱着她的那個男人,卻似乎比她還要驚慌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