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 鬼話連篇
【七十八】
楚雨涼抿着脣,同楚雲洲一起看着牀上,只見晏鴻煊從懷中摸出一隻小瓶,從瓶中倒了一粒藥丸送到了王氏嘴裡,這才轉過身。
“王爺,我娘她這是?”楚雲洲急着問道。
“中毒。”晏鴻煊朝他吐了兩個字。
“中毒?”楚雲洲瞬間驚大了雙眼。
“是。”晏鴻煊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回答得很肯定,“太夫人中毒多日,只不過今日毒性才驟發。”
“是誰?!”楚雲洲震怒的握緊拳頭,“到底是誰做的?!”上一次是他,這一次是他娘,到底是誰如此狠毒,連番在他府中作惡?
想到什麼,他疾步的走向牀頭,焦慮不安的看了看臉色異樣嚇人的王氏,然後回頭朝晏鴻煊看去,眼中帶着一絲懇求,“王爺,看在老夫的面上求你救救她可好?雖說她對涼兒是有些成見,可是她畢竟是我的親孃。老夫知道王爺的規矩,你想要何物做交換都可,老夫絕不食言。”
晏鴻煊揹着手,眸光冷滯的落在楚雲洲臉上,屋子昏暗的火光灑在他身上,那修長的身軀似透着幾分陰沉的氣息。
楚雨涼眯着眼,有些看不懂,不是說他只會點皮毛麼?王氏這個樣子應該叫專業大夫來纔是,求她家男人做什麼?就不怕他那點皮毛功夫不小心把王氏給醫死過去?
走過去,她拉了拉晏鴻煊的手,嚴肅的提醒道,“我說你別逞能哈,這中毒可不是一般的病,你給我悠着點,可別把人醫死了,到時候要你償命,我可就得守寡了。張海說已經派人去請大夫了,估計大夫一會兒就到,這事還是讓專業大夫來好些。”
她說這話一點都沒避開楚雲洲,不僅晏鴻煊嘴角狠抽,突然有想笑的衝動,就連楚雲洲都有些哭笑不得。
“涼兒,你別亂說話,王爺他——”
“岳父大人。”晏鴻煊臉色瞬間微變,輕喚的嗓音透着冷氣。
“爹。”楚雨涼也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你擔心祖母,可大夫馬上就要來了,具體怎麼救祖母你還是聽大夫的意見吧。你別什麼事都讓王爺做,他那點本事給我治治女人病還行,其他的你就別指望他了。”
晏鴻煊扭頭看着她,光潔飽滿的額頭都黑了一大半,“。”只能治治女人病?
她連番打岔,楚雲洲有些惱,“你這無知的丫頭,給我一邊待着去,別在這裡礙手礙腳!”轉過頭,他又看向自家女婿,“王爺,看在老夫曾經救過你的份上,幫老夫一次可好?”
楚雨涼被他訓了一通,鬱悶得甩手就準備走。好像誰稀罕來這裡似的,要是這老頭兒讓張海叫他們過來,她纔不會來。說得不好聽一點,王氏死不死跟她有何關?這下毒的人十有八九是王貞,她自己的親姐姐,也是她自己要信任的人,如今被害,只能說她咎由自取,誰讓她不識人心的?
就在她準備離開時,手腕突然被晏鴻煊抓住,只聽他突然低沉的問道,“涼兒,想讓她活嗎?”
楚雨涼沒好氣的瞪她,“我又不能救她。”看了一眼楚雲洲那痛苦又複雜的神色,她抿了抿脣,反問道,“難不成你真有辦法救她?”
晏鴻煊沒回答,而是再次問道,“你想我救她嗎?”
楚雨涼嘆了口氣,“你要是真能救她就救吧,醫者父母心,若見死不救那學醫做什麼?”
此刻的她只是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說的,不管王氏對她如何,那都是私下的事,若她家男人真能救人,她也不會去阻止,不是她心好,而是沒得選擇,看到楚雲洲那樣子,她只能用‘於心不忍’來形容自己。
“涼兒。”楚雲洲突然哽咽的喚了她一聲,眼眶中隱隱閃着水光。
“你別這麼激動。”楚雨涼沒好氣的對他撇嘴,“又不是我治病,你別用這樣的眼神看着我。”
晏鴻煊對她勾了勾脣角,隨即朝楚雲洲走過去,“岳父大人放心,我已經喂太夫人服了解毒的藥,只不過需要一點時間她纔會甦醒。”
聞言,楚雲洲一喜,“真的?”想到剛纔看到女婿拿出的藥瓶,他感激的拱手,“老夫謝過王爺出手相救。”
“且慢。”晏鴻煊突然伸手將他拘禮的動作攔下。
“王爺?”
背對着楚雨涼,晏鴻煊面無表情的看着牀上,目光忽幽忽冷,“岳父大人也別謝早了,本王話還沒說完。”
“王爺有話直說無妨。”
“本王可以救下太夫人的性命,但她這條命現在是屬於本王的。今日本王可以救她,來日本王也可以殺她,相信岳父大人應該懂我的規矩。看在她是涼兒祖母的份上,今日我不收你們的‘禮’,但從今以後若她對涼兒依舊面容可憎,本王會自行取了她的舌頭作爲今日的‘謝禮’。”
楚雲洲眼中閃過一絲駭色,臉色也變得蒼白起來。但沉默片刻過後,他嚴肅的點頭,“王爺放心,老夫一定不會再讓她有任何過激的言行。”
晏鴻煊勾脣,含笑的眼眸斜睨着他,帶着一絲警告,“最好不過。”
“你倆說完沒有?”再一次被這對翁婿忽略,楚雨涼很是不耐煩。每次他倆一說話,就跟打啞謎似的,她最多能聽懂一半。見兩人朝她看了過來,她冷着臉朝晏鴻煊招手,“既然你都救過她了,那我們就回去吧。”
“涼兒,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楚雲洲突然提醒道。
“。”楚雨涼汗顏。她還真忘了!
正了正神色,她看向楚雲洲,“爹,麻煩你讓大姨婆去廳裡,我有話要問她,至於其他人先讓他們回去。”
楚雲洲不解,“涼兒是懷疑。”
楚雨涼擡手,打斷了他的話,“我什麼都沒說,只是想問大姨婆幾個問題,沒別的意思。畢竟祖母這陣子都是同大姨婆在一起,她稱病期間也是大姨婆在她身邊照顧她,要想知道祖母怎麼中毒的,我肯定首先得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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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楚雲洲繃緊了臉,神色冷肅起來。
楚雨涼上前站在晏鴻煊身側看向王氏,此刻的王氏比剛纔的氣色要好上許多,之前她看到的時候王氏的脣色還是發青的,這會兒青色漸漸退去,乾涸發白,明顯是有所好轉。這一幕讓她不得不再次驚歎起來,目光復雜的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
他到底是什麼人?
聽他們的對話,楚雲洲一定知道他的底細。可他爲什麼要掩掩藏藏?
這已經不是幾次巧合能說明的了。先不說他的醫術,她只知道他每次用的藥都很神奇,不僅效果奇特,且見效快,簡直都有神乎了。
“想何事?”突然腰間一緊,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楚雨涼擡頭,目光落在他如畫般迷人的俊臉上,她覺得很有必要挑個時間同他好好‘談談心’了。
“鴻煊。”
“嗯。”晏鴻煊輕挑濃眉,似乎很滿意她對自己的稱呼。
楚雨涼指了指王氏,“你能看出她中了什麼毒嗎?是吃的東西還是用的東西?”
晏鴻煊垂眸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掃了一眼,輕道,“下毒之人應該是在她食物做了手腳。若本王沒判斷錯誤,此毒叫蔓草,煉毒之人取其根部碾磨成粉,若偶爾誤食此藥不會有任何大礙,但若服用此藥三日以上,就會積薄成多隨時毒發。”
楚雨涼皺了皺眉,這個時候她不好問他是如何知道的,她現在要解決的是怎麼讓這下毒的人招認!
見王氏氣色有所好轉,楚雲洲也是鬆了一口氣,不過,依舊沒法徹底放心,“王爺,我娘她何時才能醒來?”
晏鴻煊淡淡的睇了他一眼,“不出半個時辰她就會醒,不過要解她體內的毒,至少要三日以上。”見楚雲洲放心的點了點頭,他緊接着又道,“岳父大人,有關太夫人醒來之事你也別高興太早。如今下毒之人還未找到,就算太夫人現在醒來,也容易再次受到加害。你可懂本王的意思?”
楚雲洲先是一愣,隨即立刻就明白了過來,連連點頭,“還是王爺想得周到,老夫人贊同王爺的意思,就讓我娘暫時先睡着,待下毒之人抓到後再讓我娘甦醒。”
晏鴻煊頷首,“岳父大人能理解就好。”
楚雨涼這次算聽明白了,也覺得晏鴻煊這想法不錯,於是附和道,“王爺說的在理,現在下毒的人估計正偷偷樂着,我們就將計就計讓她繼續樂,免得對方又想其他辦法害人。”
幾個人剛商議完,就聽見三德在門外通報,“老爺、大小姐,大夫來了。”
楚雲洲朝門口看去,沉聲道,“進來。”
三德推開房門走進來,身後跟着一名揹着藥箱的老者。
“三德,你先出去,這裡有我在,若有需要,我會讓你。”不等老大夫行醫,楚雲洲率先對三德吩咐起來。
“是,老爺,小的就在外面候着,有事您吩咐。”三德順從的退了出去,並將房門掩上了。
眼看着老大夫放下醫藥箱,楚雲洲走過去,突然從袖中摸了一錠銀子塞到他手中。
“這位老爺。這、這。”老大夫很是驚訝的看着手中沉甸甸的銀子。
“大夫,這裡沒什麼事,請大夫來只是想讓你幫個小忙而已。”楚雲洲認真的對他解釋起來,有‘鬼醫’替娘診治,他已經安了心,而其他人反而讓他不敢輕信了。在老大夫詫異又不解的目光中,他壓下了聲音在老大夫耳旁低聲道,“你別害怕,我們不會讓你做任何壞事,只希望你等下出去這般說。”
……
華麗寬敞的廳堂裡,王貞一直在此等候消息,儘管楚雲洲吩咐其他人離開,可楚金涵和楚菱香兄妹倆依舊陪王貞守在廳堂裡。
“大姨婆,祖母她怎麼突然就這樣了?”楚金涵焦慮的問道。他也是真擔心祖母的身子,現在府中娘走了,爹視他如外人,就只有祖母疼愛他們了,若祖母遭遇不測,他實在無法想象以後的日子,這讓他們兄妹倆還怎麼在府中過下去?誰還能成爲他們的依靠?爲還能爲他們兄妹倆做主?
“是啊,大姨婆,祖母她怎麼突然就病倒了,早上我還來給祖母請過安,她老人家還好端端的,這一日的時辰不到,她怎麼就變成這樣了?”楚菱香也焦心不已。
看着兄妹倆擔憂的樣子,王貞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我也不知道是如何回事,你們祖母這病來的突然,我也是措手不及啊。”語畢,王貞又小心念叨,“太詭異了。太詭異了。”
“什麼太詭異了?”楚金涵聽清楚了她念叨的話,趕緊追問道。
“唉!”王貞老臉上布上了凝重的神色,像是有許多話不好明說一般。
“大姨婆,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楚菱香也看出她的欲言又止,於是起身朝王貞走過去,焦急的看着她,“大姨婆,你要是知道什麼就說,這裡沒外人,你不必擔心被人聽了去。”
王貞看了看門口處,這才壓下嗓音,很嚴肅的對兄妹倆說道,“你們祖母這一病的確是病得很蹊蹺,剛香兒不是說了嗎,早上的時候人都好好的,我晌午的時候陪你們祖母用膳,那時她也是好端端的,可是到了晚上,沒想到就出事了,而且還出得如此突然,你們說,這怪不怪啊?”
兄妹倆都不約而同的點頭,神色跟王貞一樣又緊張又嚴肅。
王貞半掩着嘴,繼續說道,“涵兒、香兒,你們也去看過你們祖母了,難道你們就沒發現她有何異樣嗎?”
兄妹倆下意識的驚呼,“異樣?大姨婆,是何異樣?”
王貞反問道,“難道你們沒發現你們祖母氣色很不對?一般生病的人是有那樣嚇人的氣色?”
被她一提點,兄妹倆一邊回想一邊忍不住點頭。的確,他們都有去看過祖母,祖母的氣色的確不對勁,太、太嚇人了。要不是探過祖母的呼吸,他們都以爲祖母仙逝了呢。
楚菱香心中一怕,失了幾分耐性,對王貞急聲道,“大姨婆,您就直說吧,您到底發現了什麼,您這樣一說,我好害怕。”
王貞再望了望門口,這才壓低聲音直言道,“你們可別說大姨婆妖言惑衆,我啊是覺得你們祖母中邪了!你們想啊,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突然就昏倒?這昏倒還不算,一下子變得那麼嚇人,難道你們就一點都不懷疑?”
“中邪?”兄妹倆都驚大了雙眼,其中楚菱香還忍不住打個哆嗦,還往楚金涵身邊靠了靠,目光也不斷的打量起四周來,莫名的覺得一股涼意從腳底竄入背脊。
王貞又繼續說道,“你們大姨婆我活了一大把歲數,見過的東西不少,那些有的沒的你們肯定沒見過,等你們到了我這歲數你們就知道了,人到了一定的歲數身子就弱了,這身子一弱,就容易招惹那些不乾淨的東西,你們祖母這病很可能就是被不乾淨的東西給惹上了。”說完,她重重的嘆了口氣,“唉,該如何是好啊?”
楚金涵緊抿着薄脣沒說話,年輕的俊臉上佈滿了複雜的神色,似是疑惑,又似是不安,畢竟‘那些東西’他從來沒見過,如今聽大姨婆一說,他並不是太信,可祖母這並來得蹊蹺,的確跟一般病症不同,現在他腦海裡都是祖母那張蒼白中帶着青色的臉,想想真是夠讓人頭皮發麻的。
楚菱香被嚇的抱緊了楚金涵的手臂,嘴裡忍不住說道,“哥,我害怕。”
楚金涵趕緊攬着她肩頭拍了拍,“不怕,我陽氣重,有我在,那些東西不敢來的。”
楚菱香這才放鬆了一些,看向王貞,緊張道,“大姨婆,那現在該如何辦?我們是不是該請個法師來府裡看看啊?萬一真有那種不乾淨的東西在我們府中作亂,可怎麼辦?搞不好我們都會被害死的。”
王貞兩道灰白的柳眉皺得緊緊的,嘆氣道,“唉,要真只是一般邪物作怪就好了,怕只怕這‘邪物’不好收拾啊。”
聞言,楚菱香更爲緊張,“大姨婆,你、你是何意思?難道這‘東西’還要吃人麼?”
王貞對她搖頭,“這倒不是,我是說萬一這種不乾淨的東西附在什麼人身上,這肯定不好收拾的,別說不能對付,就算能,萬一弄出人命來,誰擔得起?”
楚菱香被她說得一頭霧水,“大姨婆,你就直說吧,你是不是見過‘那種東西’,它在哪?”
王貞望着她,欲言又止,不過在兄妹倆催促的目光中她還是說了出來,“那種東西在在哪我就不方便說了,你們只需要好好想想,府中有何人在這半年多以來很是不對勁,不管是言行舉止還是性子方面都和以往判若兩人?”
兄妹倆聽完後都隨時一震,“楚雨涼?”
不提醒他們根本想不到那方面去,如今回想起來,還真是這樣,自從半年前楚雨涼被通緝後,她再次回到楚府,那變化太大了,要不是那張臉,他們都要懷疑是另一個人了。以前的楚雨涼哪裡是這般摸樣?就算打她、罵她,她都沒任何反應的,就連一個家奴都能欺負她,如今的楚雨涼不僅心高氣傲、狂傲無禮,別說被人欺負了,就連祖母她都敢頂撞。
爹以前都不怎麼注意她,可現在爹卻把她捧在手心裡疼着寵着,她要是沒點妖術,爹怎麼可能被他哄得團團轉?
似是沒看到兄妹倆忽白的臉色,王貞繼續道,“不是我有意要針對她,我跟你們大姐無冤無仇的,我詛咒她能有何好處?我和你們祖母也是觀察了許久才懷疑上她的。”頓了頓,王貞突然反問道,“你們知道前不久發生的那件事事嗎?”
“何事?”兄妹倆異口同聲的問道。
“那個被貼了生辰八字的稻草人。”
聞言,楚菱香趕緊點頭,“大姨婆,我們聽人說了,只是不知道具體情況是如何的,只聽說有人在府中對小人下詛咒。”
“嗯,是這樣的。”王貞點頭表示承認,隨即嚴肅的反問道,“你們可知那稻草人身上的生辰八字是誰的?”
楚菱香搖頭,“這就不清楚了。”
“是你們大姐親孃的生辰八字。”
“啊?!”不僅楚菱香驚呼,就連楚金涵臉色都變了。
誰都知道楚雨涼的親孃在她兩歲時就去世了,對一個死去的人下詛咒,別說他們沒親眼看到,光是聽着就讓人汗毛直豎、毛骨悚然。
這、這太不可思議了!
從震驚中回過神,這次是楚金涵先問道,“大姨婆,聽說那稻草人是從楚雨涼房中搜出來的。”
王貞點頭,“是啊,是從她房中搜出來的,你們說這事怪不怪?想想我都覺得慎得慌,要說你們大姐是正常人,我都不相信,你們說有誰會把自己去世的孃的生辰八字寫在小人身上的?”
就在楚金涵和楚菱香兄妹倆爲止震驚且深信不疑之時,門外一道冰冷的嗓音突然傳來——
“沒想到大姨婆還有扇陰風、點鬼火的本事,這顛倒黑白的話從你這麼大把年紀的人嘴裡說出,大姨婆就不覺得可恥嗎?”
聽着聲音,王貞臉色唰白,是沒想到他們這個時候會來,她正說得起勁呢。
而楚金涵和楚菱香兄妹倆看着楚雨涼走進廳堂的身影,下意識的哆嗦了一下,還同時往後退了好幾步,臉色同樣也白着,但明顯是被嚇的。真聽得玄乎之時,任誰這麼插一句嘴,估計都會把人驚嚇到。正所謂‘人嚇人下人死’。
楚雲洲緊隨楚雨涼的身影跨入廳堂,鐵青着臉的他一進門就朝王貞看去,“姨娘,您做何要給他們說這些?這些話能亂說的嗎?”
對面他的動怒,王貞低下了頭。
楚雲洲看了一眼王貞身旁的兩兄妹,訓斥道,“讓你們回去你們還在這裡做何?”
楚金涵不滿的直視着他,“爹,我們留下也只是想知道祖母的情況。”
楚雲洲有些不耐,“你們祖母沒事了,你們可以回去了。這幾日你們祖母需要靜養,沒我的允許任何人不許去打擾她。”
儘管不滿他的冷漠,可兄妹倆到底是鬆了一口氣,爹都說祖母沒事了那肯定就沒事。
面對楚雲洲的冷臉,兄妹倆只得離去。
王貞一個人坐在椅子上,見進來好幾人,其中賢王也在,她也不好意思再繼續坐下去了。雖說他們並沒有將賢王放在眼中,但有時候也得注意一些,畢竟他還是皇子。至於禮節上,她倒是沒特意去討好過他,賢王似乎也並不在意這些。
“雲洲啊,你娘如何了?”她朝楚雲洲迎上去焦急的問道,好像才發現有大夫在他們身後,她隨即問向那名老大夫,“大夫,我妹妹她怎樣了?到底是何病讓她變成這樣?”
老大夫看了一眼楚雲洲,見他並沒有要開口的意思,於是拱手向她回道,“這位老夫人,小的已經爲房裡的太夫人看過。唉!情況不妙啊。”
王貞一聽,顯得很是激動,老眼都睜得大大的,“情況不妙?是如何個不妙?”
老大夫回道,“太夫人是中毒所致,且毒性已攻心,老夫不才,實在是有心無力。”
王貞不信的看向楚雲洲,“雲洲,他說得可是實話?那你剛纔爲何對涵兒他們說已經沒事了?”
楚雲洲閉上雙眼,狠狠的吸了一口氣,似是悲痛得不想說話。
楚雨涼幫着他回道,“大姨婆,我爹那是安慰他們的。”
王貞很震驚,也很激動,“什麼?那你們的意思是我妹妹她、她活不了了?這、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明明晌午的時候都還好好的,這轉眼之間怎麼就成這樣了?”
對於她激動的反應,晏鴻煊只是冷睨了一眼,隨即走到廳中在一張椅子上隨意的坐了下去,低調且安靜的聽着幾人說話。
王貞還在激動中,或許是王氏救不活的消息太讓她接受不了,所以說話就有些極端,且口不擇言,指着楚雨涼嚴厲的質問道,“是你對不對?是你對你祖母下的手對不對?要不然她好好的怎麼會中毒?現在這府中是你當家,只有你才能做這些手腳,肯定是你讓人在食材中動了手腳,纔會讓你祖母變成這樣,對不對?”
她一連幾個‘對不對’問得很是直接,似乎是坐實了楚雨涼是加害王氏的兇手。
而就在她那枯老的手顫抖的指着楚雨涼時,突然從遠處‘嗖’的飛來一隻利劍,王貞‘啊’的一聲慘叫,表情頃刻間變得痛苦和扭曲起來。
衆人定眼一看,只見王貞手背被什麼劃過,一道血口正溢着殷紅的鮮紅,而在她腳邊正躺着一隻尖利的飛鏢。
“大姨婆,就算您是長輩,可也得注意些,本王的妃子還輪不到大姨婆來說教。”椅子山,晏鴻煊優雅的坐着,看似無波的俊臉,眸中卻泛着無盡的冷色,低沉的嗓音在響在廳堂裡,冷冽且充滿了警告。
估計他是第一次在衆人面前表露自己的心情,就連楚雨涼都有些不習慣,往日他可是低調慣了,別人說話,他在一旁就跟看戲似的。不過面對他的維護,她心中暖意洋洋。
王貞的丫鬟上前將王貞攙扶住,還從腰間抽出手絹給王貞包紮傷口,避免她流更多的血。
楚雨涼冷笑的看着她憤怒又不敢怒的樣子,見楚雲洲轉過身,她也不再客氣,走向王貞,“大姨婆,你剛纔那一番說的可真有道理,但我想問大姨婆,你有何證據證明是我要加害自己的祖母?這不過是你的想法罷了,你要是沒有證據只是以自己的想法來誣陷我,大姨婆,不是我要恐嚇你,如今我身份不同,肆意誣陷我,我是可以把你帶到皇上那裡,讓他來替我洗刷清白的。”
聞言,王貞那蒼白的臉上瞬間閃過一絲慌亂。許是被警告了一番,她沒敢再同楚雨涼說話,而是一臉痛苦的看向楚雲洲,“雲洲,你是如何想的?難道你就一點都不起疑嗎?那是你的親孃,看着她受這樣的罪,難道你就一點都不難過?”
楚雲洲慢慢的轉過身,目光幽深沉冷的落在她痛苦的老臉上,“姨娘,不是我不起疑,而是同我娘接觸過的人我都懷疑。”
“你。”看着他冷肅無情的臉,王貞睜大眼,不敢置信的問道,“你難道還懷疑姨娘不成?”
楚雲洲冷漠又疏離的回道,“姨娘,雲洲並沒有指出是何人對我娘下毒。”
王貞臉色忽青忽白,頓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瞬間的安靜讓廳堂裡的氣氛顯得很壓抑,各種無法形容的氣息在空中交織迴盪。
還是楚雲洲打破了氣氛,“姨娘,大夫已經說了,我娘中毒已深,估計只有幾日了,如今她還在昏迷之中,我也已經在想辦法儘量拖延她的大限。所以這段時日還請姨娘莫要過多去打擾她,就讓她安靜的在房中度過吧。”
王貞立馬不贊同,並難受的道,“這如何能行?你都知道你娘只剩幾日,爲何不讓我們去陪她?你也知道你娘同我感情最好,她如今這樣,我肯定是不能棄她不管的。”
楚雲洲沒答她的話,只是冷硬的朝她的兩名丫鬟命令起來,“扶你們老夫人回房,沒有老夫的允許,不許任何人在太夫人院中出現!”
看着他冷肅且充滿危險的目光,兩名丫鬟趕緊應了一聲,隨即攙扶起王貞就往外走,嘴裡還安慰着王貞,“太夫人,您受傷了,奴婢先扶您回房吧。”
王貞低着頭,暗自咬了咬牙,也沒再說什麼,隨着丫鬟的腳步出了廳堂。
見狀,張海也將那名老大夫請了出去,“大夫,這裡沒你的事了,我送你出府吧。”
老大夫低着頭低調的同他走了出去。
廳堂裡,就剩下楚雲洲和夫妻倆了。
楚雲洲走向椅子,坐下之時突然用拳頭重重的砸向扶手。他臉色繃得死緊,眼中含着痛,甚至還有恨意。
楚雨涼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他,隨即走到晏鴻煊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涼兒,你是不是早就發現了?”突然,楚雲洲沉痛的問道。
“什麼?”楚雨涼裝傻的朝他眨眼,“我發現什麼了?”
楚雲洲惱道,“是不是你早就知道大姨婆心懷不軌?”
楚雨涼攤手,“你不也發現了嗎?”
楚雲洲痛色怨道,“你怎的不早說啊!”
他之前是有所懷疑,那個稻草人是她和娘一起做的,這事他清楚。儘管他不知道她們做稻草人的目的,可是她們如此對待去世的萍兒,他心中早就不滿了。奈何一個是自己的親孃,一個是自己的姨娘,他實在不知道要如何處理。
萍兒到底跟她們有何冤仇,就連死了都還要受她們詛咒?
稻草人的事他可以當做不知情,可是幾次下毒,他就不得不重視、不得不懷疑了。
特別是在聽到她對涵兒和香兒說的那番話,他幾乎已經能肯定了。明明是她們自己做的稻草人,卻偏偏說是涼兒做的,明明沒有的事,她卻妖言惑衆說涼兒被不乾淨的東西沾染上了。
這般言談說辭,分明就是肆意誣陷,分明就是姨娘居然不良!
他若還看不清她的心思,那他真是白活一遭了!
看着楚雲洲責怪的神色,楚雨涼頓時也惱了,“我說你這人怎麼能這樣?我早說?你讓我說什麼?無憑無據的我說了你會信嗎?”
良久,楚雲洲都悶不吭聲,低着頭的他讓人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緊握扶手的雙手卻十分用力,恨不得將那兩側的扶手都扳裂似的。
楚雨涼緩了緩語氣,“爹,我也是才懷疑上她,剛想抓她的小辮子,哪知道她動作這麼快,心又這麼狠,連自己的親妹妹也能加害。她自以爲做的天衣無縫,還想把這事轉嫁到我頭上,這些你都看到了,我想我也不必多說什麼。”
楚雲洲點了點頭,許是已經看清楚了現實,他也逐漸的冷靜了下來。
“涼兒,你說她到底爲何要做這些事?我們楚家難道對她不好嗎?你們祖母也一直親近和信任她,沒想到到頭來她卻是如此讓人失望和痛心。”
楚雨涼撇嘴,“你啊難道就沒想過她除了是你的姨娘外也是王元武的姑母?”
聞言,楚雲洲睜大眼,瞬間恍然大悟,重重的又砸了一拳頭在扶手上,自責的罵道,“我真是糊塗!”
楚雨涼忍不住勸道,“行了,你也別自責了,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還是想想辦法怎麼讓她現原形吧,說不定還可以幫你找到王元武和韓嬌。”
楚雲洲微眯着眼點了點頭。誰要禍害他們楚家,他都不會放過!
想到什麼,他又看向自家女兒,沉沉的問道,“涼兒,你說你在想辦法讓她露出馬腳,那你可有想出辦法?”
楚雨涼‘嗯’了一聲,“想是想到了,不過還沒有實施。現在搞出這麼一件事,估計那法子也起不了什麼作用。你今晚對她態度如此惡劣,也不知道她會不會發現你已經懷疑上她了。她要是認爲你懷疑上她,我覺得要麼她會加快自己的動作達到自己的目的,要麼她就選擇早點離開。”
楚雲洲應道,“你說的在理。”頓了頓,他突然起身,“反正你們祖母這幾日也會繼續昏迷,我不妨讓她繼續留在這裡照看你們祖母。如此一來,不僅可以打消她的疑慮,還能讓她自己露出狐狸尾巴。”
楚雨涼朝門外擡了擡頭,“這樣也行,爲了讓她相信你,你最好在她面前多說我幾句壞話,如此一來,她更加不會有疑慮。”
“你這丫頭!”楚雲洲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這女兒什麼都好,就是這脾氣一點都不好,也不知道她何時才能變得對人有禮?
看着楚雲洲離開,楚雨涼也坐不住了,起身走到晏鴻煊身前將他拉了起來,“走吧,我們也回去睡了。”真是累死了!
有時候她覺得自己就是犯傻,幹嘛要淌這灘渾水?他們要鬥就讓他們鬥去唄,死一個算一個,與她也沒有多大關係,反正是他們自家人的事。
可每一次看到楚雲洲那痛苦又無奈的樣子,她每一次都會忍不住心軟。
她有多久沒見過自己的父親了,十多年了吧。她記憶中的父親同楚雲洲一樣有着高大的形象,也是一個讓人稱讚的男人。看着楚雲洲流露出來的那份無奈,她會莫名的心疼。或許是借用這具身體的原因,骨子裡和楚雲洲同樣的血液在提醒她即便她靈魂不是楚雲洲的親生女兒,可他們還是流着相同的血。
……
王貞被丫鬟扶回房,剛準備在房中撒一番氣,沒想到楚雲洲突然找她來了。
看着向自己誠懇道歉的大侄子,王貞冷着臉有些不領情,“雲洲,你把話都已經說到那份上了,姨娘心都被你傷了,你覺得你現在說這些還有用嗎?”
楚雲洲站在她身前,一臉的自責,“姨娘,您莫生雲洲的氣,雲洲也是因爲孃的事氣糊塗了所以纔對您不敬,希望姨娘看在雲洲無心的份上,原諒雲洲。在雲洲心中,姨娘也如同雲洲的親孃一般,自小就對雲洲愛護有加,雲洲是真糊塗了纔會說出那些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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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子有些話要說,這文呢是宅文類型,是按涼子的風格寫的,跟其他同類文比較起來,我也不知道差別有那些。我個人覺得吧,宅文的爭議最多,因爲牽扯到很多做人做事的道理以及一些道德觀念,每個人的思想都不一樣,看人看事的觀念也會不同,涼子寫這文,肯定是代表了自己的觀念和想法,對與錯、是與非都僅代表着涼子的心態。所以肯定做不到讓每個人都能接受。親們若有不能接受的地方,涼子只能說抱歉。
還有就是這文的女主只是一個擁有七情六慾的普通人,沒有啥金手指、超能力的本事,我寫這女主的時候一直都在思考着,如果我真是女主,在面對這麼多人和事時我該怎麼處理。可以說這文是目前爲止涼子最揪心的一本文,各種失眠睡不着。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