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幕 影子

碎裂到滿地的木頭齒輪和變了形的鉚釘一同跟着早前的玻璃渣灘在地上。旁邊還有四個分躺各處的青白色手指。它們落在那裡已經多時了,斷面都在最末的指關節處,邊緣平滑,沒有被強制破壞的痕跡。但再往過看去,從腕處脫落的手掌連着僅剩的大拇指也極不正常的倒在那裡。接着是曲折角度反轉的前臂——失去右臂的丑角寂靜無聲地站在窗前,只要一步,他就能立即掉轉過頭離開這個地方了。可是離與不離,卻在他跨出這一步前就變得完全沒有意義了。

“其實從你來,我就覺得有一點很奇怪。”奧格邊說邊將手上的工具收起來,相信不再保留有進化條件的懸線傀儡已經不會構成任何威脅了。“從我們手中搶走奧林匹雅的難度有多大,你也知道。可他們還只派了你一個人來?丑角是具半成品啊,要再是子獸,你就更不該親自來冒這個險了。所以瞳,我懷疑你真的是舞姬嗎?還是人造Hime?”

“我只知道我是人造白銀,其他的你就要去問西爾斯了。”白銀——瞳,平靜地說道,一個接一個地拿掉了十個手指上連着傀儡線的指套。“不過我覺得,現在的科學班連自動傀儡都沒辦法靠自己的力量開發出來,又怎麼可能做得出人造Hime。”

“它是你的子獸嗎?”華源蓮指着沒能揹負起丑角之名的懸線傀儡問道。

“你要破壞他嗎?”瞳反問道,“我無所謂。”不等回答,她轉而說道,“現任科學班……還是叫他們西爾斯吧。他們會要我來專屬代表他們,就是因爲我是唯一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鑰匙的舞姬。把丑角破壞掉,最多也只會讓他們安排的某個人消失。”

“某個人?你不知道你的鑰匙是誰嗎?”華源蓮驚訝道。

“多少聽說了一些,但他們認爲我不知道比較好。”瞳再無顧忌地說道,“克能讀取人的記憶,就算我被他抓到的可能性很低也不能掉以輕心,畢竟北館和西爾斯的同盟只是暫時的。還有,他們也信不過真實之眼。那個情報機構在每一方都有人盯着,說不定這會兒也有人在某處看着我們呢。但要是我自己都不知道的話,別人想查出來鑰匙的身份就難多了。”

“西爾斯只有你一個舞姬嗎?”奧格狐疑道,“就我對那幾個小毛頭的認識,他們肯定是窺伺最後那個願望纔會和北館聯手的。現在你要是輸了他們不就和北館沒得爭了麼?”

“一開始就不是平等的。”像老熟人談天般,瞳認真而坦然地說道,“藥王寺能在最初放手讓我到西爾斯,只是爲了要他們的技術援助而已。所以早在遊戲開始時,西爾斯就沒有籌碼了。”

“這麼說,你原本是北館的人?”

“是的。”瞳毫不保留地承認道,“前班長,你不記得了麼?科學班是不能參與主線活動的。”

“……別一口一個前。”害得他想不在意都不行。而以一代人對瞳的認識,她絕對是故意的……這女人只是恰好有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罷了。奧格盤算着沉思起來。正如他這個只是徒有外表實際沒什麼武鬥能力的人能分解掉丑角一樣,科學班對每樣出手的道具都太過熟悉了。一旦在主線中和邊境人直面衝突起來,再在夾雜有私人情緒作怪,那就無疑會擾亂邊境的整個進程。因此公安聯合署纔會特別給科學班制訂這樣的約束,非經批准,甚至連劇情都會一無所知。但看來似乎是不排除外援的現象……反正當前,那些失去舞姬本錢的小毛頭在這個世界也成不了什麼事了。至於他的科學班,等以後要回來就行了。

“你既然不想爲西爾斯賣命,那幹嘛還要說什麼殺了我的鑰匙。”蓮華不滿地嘟囔道,依舊帶着敵意瞪着瞳。但更多的是無奈的責備。

“前班長是支持南館的,我出身北館,當然要和你們敵對了。”瞳笑着說道,可惜很難讓人覺得她是如那話所說的忠誠於北館。

“是啊是啊……”蓮華嗤笑一聲,追問道,“那你就這樣放棄了?你不在乎北館的願望嗎?”

“蓮華,我一直都很羨慕你。”瞳突然異樣地說道,“你和班長好像從來就沒有失去過熱情,即便是走在別人的道路上,你們也會竭盡全力到達彼此身邊……”

“哼,你當然不會懂了。”蓮華大大咧咧地說,“是誰規定,走別人的路就得成爲別人了?和玩AT一樣。我就是我,不是別人。就算是當暴風族,我們也既不是沉睡森林也代替不了小鳥丸,只可能是科學班的餘孽罷了。”

“餘孽……蓮華,不要說得這樣難聽嘛。”奧格苦笑道。

“有什麼關係,我說的是實話啊。”蓮華反駁得讓他無話可說。

“我能明白……大局已定。”瞳輕輕地嘆道,低垂着眼簾。

這雙映不進任何事物的銀色眼睛早就看到未來的路了。正因爲不是別人,才能貫徹自己的道路。南館的人都是這樣吧……北館一開始便處於劣勢,她們太在意自己的角色了,以至於懼怕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誰。且,竟然連自己走過的路,親手創造出的事實都不敢面對。而南館,似乎每個人都有一個堪稱保守底線的基準,每每都能找回自己,甚至能把角色變成自己……北館人,終究還是太嫩了。勢力也明顯薄弱。除了藥王寺和瞳自己,再沒有其他一代的老生了。

何況,都到這時候了雙方的館主還在念及舊情遲遲不肯出手?且不說南館,真正能引導北館成功的人應該是那種義無反顧到寧可玉石俱焚的人,根本就不該有藥王寺那種明明想要結束一切卻還有心情在乎鑰匙和敵人的優柔寡斷……北館,或許在還沒建成時就在土崩瓦解了。

但世事難料,凡事似乎也都有轉機。或稱之爲意外。使北館僅剩下的藥王寺能有機會再次一搏的這個意外就是——才藏消失了。

正如藥王寺所給出的牌面,在媛星來臨前,要麼她消失,要麼言葉消失。這種幾乎不能算做是選擇的二選一讓才藏只能做出這樣的決定。而她的逝去,卻更加意外的在南館沒有引起任何騷動。正如當時言葉被俘時一樣。從起初的不加干預到現在沒有做出類似討伐的善後,她的幕布,是在南館的沉默中落下的。

可是另一面,藥王寺也需要兌現自己的承諾。即使是在食言亦不再可能有才藏這個人報復的情況下,藥王寺還是選擇要將言葉長久以來的束縛解除。理由是,這件事之所以沒有被一直拖延到最後一刻,就是因爲她讓才藏在北館外看到了連日滴水未進的言葉——毫無生氣的眼神,乾涸開裂的嘴脣,在與之對上視線也依舊無動於衷,這些都無一不表明她的生死大權即握在專屬藥王寺的傀儡線上。就算用蛋白石蠱惑心神教人打破瓶子,就算藥王寺自己肯遠離言葉身邊,只要她不允許,言葉就還是隻能做她手中任意擺弄的傀儡。而現在,言葉作爲傀儡的使命終於完成了。由於白銀的堪稱叛變的敗逃,掛着西爾斯之名的現科學班也不再可靠。那麼幹脆,就依約給才藏一個合乎情理的答覆好了——不傷害言葉的性命,只銷毀她的子獸。

“但是,你爲什麼會在這裡?”

“這麼重要的歷史時刻,當然要親眼見證纔不會有遺憾啊。”

將口中的香菸夾在食指與中指間取下,藥王寺緩慢地吐出一口青煙,再彈掉少許菸灰。她是有打算要在今天就釋放言葉,可從沒想過要邀請什麼見證人。眼下,這三個不請自來的好事者卻呈一字排開活像示威似的站在她的房間裡……真是怎麼看怎麼惹人厭。釋放這回事,她可從沒大張旗鼓的通知過誰,他們卻在第一時間趕來了。

“那你們就剛好把她送回南館吧。”

妥協罷,倒出裝在玻璃瓶裡的那條傀儡線,藥王寺拈起線頭,以指尖爲軸開始把它纏起來。一圈又一圈,直到深入言葉腦中的線在極其不情願的狀況下被她扯出來。那部分的線與留在外面的那段相比,明顯缺失了本有的光澤,反而略微暗啞,像被毒物侵蝕了的銀針,幾乎可以說是青黑色的了。

收完了,藥王寺順手將那團線整個丟回玻璃瓶裡。

“好了,趕快走吧。”說罷,藥王寺自己先站了起來。

“喂!站住!她怎麼還沒醒啊?!”雪夜惱怒地叫住她。

“沒力氣醒。精神力和體力都接近枯竭狀態,”藥王寺冷漠地說道,“但還沒有透支到極限,好好睡上幾天就會醒了。”

“幾天……”破君重複道,接着不等他說,雪夜就上前把言葉背了起來。“小葵,老慣例。”破君對同時在場的青井說道。後者默默地點了下頭,經過藥王寺身邊走了。又想了想,破君認真地問藥王寺,“司長大人,你不後悔嗎?”

“後悔什麼?”藥王寺依舊以一副深感無趣的態度敷衍着。

“她啊。”破君翹手指着身後揹着言葉的雪夜說道,“她不會善罷甘休的。北館只剩下你一個了,這會兒她又剛好不能反抗,你要是就這麼便宜地放過她可太傻了。”

“……少主?”雪夜愕然地叫出聲。

“我答應過那女孩,”藥王寺說道,一邊取出攜帶式菸灰盒,把菸頭按在裡面碾滅。“一旦她消失了就放了這丫頭,等這丫頭來尋仇的時候,我把那隻黑狗給宰了就行了。這沒什麼好後悔的。”

“太好了。再好不過了。”破君一轉話鋒,笑盈盈地說道,“沒有人和我打嘴仗我也會覺得很無聊的。爲答謝你,赤間將知道‘丸’的意思。”

聽到這話,藥王寺手上的動作絆了一下。她眼角的餘光停留在破君身上,片刻才收回。最後,藥王寺面無表情地把菸灰盒揣回兜裡,然後重重地拍了下門邊。

“那就快滾吧。”

聳聳肩,不再說什麼,破君帶着雪夜離開藥王寺的房間。而剛邁出沒幾步,他就聽見身後門被並不焦躁的力度關上了。雖然給出的話不大好聽,但藥王寺果然還是沒那麼容易動搖。不過這回他可是真的要幫她一次,信不信由她了。

“喂,少主,你剛纔爲什麼要那麼說?嚇得我心臟都停了。”雪夜帶着責怪質問道。

“心臟都停了?真的假的啊?有那麼誇張嘛?”破君笑着說,順着臺階踢踏踢踏地走下去。“你也太較真了,第一天認識我啊?我還不就光是那麼說說罷了。司長大人現在是徹底看我不順眼了,不管她有沒有那個意思,都不太可能聽進去我的意見。而且那種做法的確很沒牙,依她的人品,就算想到了也不會當着咱倆的面來。所以我那只是以防萬一。有了這劑預防針,她最起碼不會在言葉昏迷不醒的狀態下招惹她了。”老天……居然每個都比他正氣。破君忽然欣喜又有點複雜地想到。

“哦……”掂了下趴在背上的言葉,雪夜不無擔心地問道,“她過幾天真的可以醒過來嗎?”

“應該吧。”破君瞟過一眼,轉問,“雪夜,你希望她醒過來嗎?”

“當然了。”雪夜乾脆地說。

“那我和你剛好相反。”破君乾巴巴地說,“如果可能,我不希望她醒來。”

“哎?爲什麼?”

“是啊,爲什麼呢?”

“什麼啊?”

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破君沒再答話。直到出北館,破君站下,仰面眯起眼睛,默默地看着天空。雪夜充滿不解的眼睛在他看來就是如此的純淨清澈,彷彿這透明到好像沒有夾雜一絲污垢的晴空。只是近在咫尺,卻遠在天邊。就算他再伸長手臂,也觸摸不到那一邊了。

一種疲累感突然侵襲上來,一時忍不住,破君再一次地感覺自己正在陽光的照耀下一點一點地變得焦灼發黑。都走到這一步了,就算一直在太陽的庇佑下,也怕是給他消不了毒了。或者……他早已失去太陽了。

無依者,是效忠於黑曜之君的炎凪所製造出的……詭異生命體?咳,不管它是什麼,反正在這所可能得更名爲樂園的主題裡,本來是不存在這樣的東西的。只是任誰都沒想到的是,在教堂一戰後,那些可能算是可愛又天真無邪一派的蠱畸們像突然搭錯了線,竟然開始忤逆己身的造物主,也就是翡翠,說什麼都不願意再回到那個用於禁錮它們自由的牢籠裡了。緊接着也較爲糟糕的是,身爲它們母親的翡翠,也由於一時的心慈手軟,不願勉強它們,而使得這些原計劃用來充當無依者的蠱畸們在獲得臨時自由後,立刻作鳥獸散去欣賞這個對它們而言無比廣闊的大世界,不,大校園了……

總而言之,因此,依據身兼多職的南館學生會會長,也是南館館主,公安聯合署署長的欽命,無依者應變部隊,亦稱蠱畸應變部隊,即刻誕生。

“「一鉢以月,蜂爲地盡,書長其智,以智……」啊!跑掉了!”

“天吶……你就不能簡略些嗎?”

“已經很短了……”

始終對此都帶着絕對濃重的歉意,翡翠擡起頭,衝着一躍上了五層高的樓頂的蠱畸急切地喊話。可好像是在反駁對吵,那孩子嘴裡發出一串連她也不明意義的怪叫聲。任憑她呵斥也好,苦苦哀求也好,就是不肯下來。也許,是受到了原本要賦予它們應該肆虐的無依者的身份的影響?

無依者……蠱畸應變部隊的任務,就是協助翡翠將蠱畸收回到她的繪本里。而且,也應這位母親的請求,這項怎麼看都不能算是輕鬆的浩大工程,需要在儘量不傷害到它們的狀況下完成。不過事實上,除了林君手中所持的概念性真打刀外,其他武器都只能穿透這些蠱畸的身軀,根本就無法傷害到本質爲影子的它們。所以……拿着真打刀進行威嚇,將之逼到預定位置再由翡翠回收,就成了林君即時接收的新任務……聽起來好像不是什麼太難的事,但可惜咒文的範圍侷限太過狹隘且精準了。以至於這些體能相當強悍的蠱畸數次都以林君壓根就不可能追上去的方式躲開。比如現在,他有可能一下跳上五樓嗎?

“它們不是很聽你的話嗎?”林君無力地坐在地上,有些氣喘地看着那隻張牙舞爪到像個頑劣小童的蠱畸。

“也許……是叛逆期吧……”翡翠乾笑道,一邊殷勤地遞給林君她提早準備好的水瓶。其實就她也不明白爲什麼蠱畸會突然不聽她的話了?簡直就像是那次莫名其妙就對她羣起攻之的花精們似的……不過那次是她們受了署上的請託。至於這回,百分之百是自發性了。畢竟換位想下,她也覺得要是自己也肯定不會願意放棄好不容易得來的自由再被人關起來纔對。

叛逆期……說得真好。拄着刀站起來,林君扭開瓶蓋喝了一大口水。仔細想想,若較真起來,他是怎麼被說服並捲進來的,事到如今連他自己都有點弄不清楚了。似乎就是,他也是那天的當事人之一,因此不能置身事外。大概是這樣。可是,它們不是不算變種異形嗎?

“我一直在想,就算放着它們不管應該也沒什麼關係吧?”要玩膩追逐遊戲的林君問道,“你只要命令它們不要做出太危險的舉動,就算讓它們在這亂跑也沒什麼關係,跟大家……跟那些NPC不解釋也沒關係吧?”

“這個、可能……”翡翠遲疑起來,她還在組織語言。雖然經她手創造出的蠱畸並不是異形,但是它們的某些與生俱來的本能非常難辦……

“……莫非它們還是異形?”她的支吾讓林君不得不往壞的方向想了。難道現在成立這個所謂的應變部隊,就是要趁它們還沒脫離飼養期,在大亂前先下手爲強?

“不、不是這樣的!”翡翠急急地否決道。接着愁眉苦臉地想了片刻,她再次望向那隻頑劣不堪的蠱畸,可它已經離開了。“嗯……就是,物以類聚……你知道嗎?”她躊躇着問道,不知該不該看着他說話。

“算是知道吧。”林君只能模棱兩可地說,他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種不明不白的問話。

“它們沒有惡意。”翡翠先着重聲明,接着才說道,“蠱畸是存活在與這一邊相反的影子世界的生靈。影子的世界與這一邊本來是互不侵犯,共同成雙保持平衡的。因此它們只屬於那一邊,有分界線的存在,它們是不可能出現在這一邊的……就正常情況來說,若是它們真的出現了,通常也是因爲這一邊與影子的世界的分界點出現了‘縫隙’或‘空洞’。”

“啊……嗯。”林君一知半解地聽着。

“但這些你看到的蠱畸都是我創造出來的,與真正屬於影子世界的蠱畸基本上沒有關聯。只是……物以類聚,包括人類都有這樣的本能,對嗎?”翡翠小心翼翼地問道。

“嗯,那又如何?”林君耐心地追問。

“我是說,當它們對這裡很熟悉的時候,它們……可能會找一些同伴來玩……”翡翠轉過頭說道,她沒勇氣看着林君說話了。

“叫就叫了,那也沒什麼啊?”林君不以爲意地說道。

“呃,我的意思是,這和叫同學朋友到家裡玩恐怕不太一樣……用能最快速理解的方式來表述……”深呼一口氣,翡翠還是難免心虛地說道,“它們叫來的同伴,有很高的機率是異形的近親。”

“……果然淺顯易懂。”繞了一大圈子,竟然真有點應了他的最壞預想。說白了,人造蠱畸和野生蠱畸就不是同一掛,但前者又能把後者一併帶到這一邊來……真是了不起的本能。

“但問題還不在這裡。”且不說狂暴的異形,翡翠更擔心的別的。“如果分界線被破壞了,空洞也會隨着它們的進出變得越來越大。每個不小心踏入空洞的人或物在這一邊可見的影子都會掉進那個屬於影子的世界。失去影子後……”說到這兒,翡翠偷偷瞥了林君一眼,發現他正盯着她看,翡翠下意識把音量放得更小了。“失去影子後,就會變成‘看不見’的了。這一邊的人看不到沒有影子的人或物。這樣下去,一旦空洞擴張到無法收拾的地步……”

不知道是她的解釋太混亂還是自己的腦袋混亂了?林君捂着額頭沒有說話,他整個人都要木掉了。真不願去想象那樣的世界——誰都看不到自己,到最後也看不到半個人。別說人,要是不把那些人造蠱畸趕快抓起來,會否連周圍一切東西都可能面臨這種境況?

老天……她怎麼會造出這麼危險的生物啊?可是這會兒說這些也於事無補……拼了!大肆地揮了下手中的真打刀,林君又瞬間愣住了。

“爲什麼……只有這個刀能碰到它們?”林君又打量着臂上的鎧甲,回想着它的來源。

“是因爲屬性。”翡翠邊思考邊解釋道,“能碰到蠱畸的只有和蠱畸一樣同屬影子屬性的影子人,也就是SHIN。這把刀就附有SHIN的屬性……”

“既然能造出這種玩意兒,不如多打幾把?”多明亮的一道光啊,林君高興地說道。就算他再厲害也不是超人,只靠一個人回收太勉強了。

“很遺憾,那是以前我做出來的。”一個並非翡翠的聲音答道,“現在的科學班由一羣不成熟的小毛頭當家,都太肉腳了,沒有這種技術。”

“奧格?”林君回過頭,但見奧格和華源蓮走過來。

“班長……”

“Hello!小妹,我們是來探班的。”華源蓮歡快地說道,手上提着一個看起來大概是用來野餐的藤條籃筐。

“進行的怎樣了?”奧格問。

“抓到了三隻……後面就都學聰明瞭。”全都死活不靠近他半徑三公尺,還動不動來個遠距離挑釁。林君頭大地說,“離開科學班就造不出來了?你好歹也幫幫忙啊。”

“離開就造不出來了。”奧格攤着兩手說道,好明顯的愛莫能助。“所以救世主只有你一個啦!”

“怎麼有種你在幸災樂禍的感覺……”

“哈哈,怎麼會呢。”

還怎麼會?怎麼看都是吧。一面苦惱地琢磨着其他方案,林君一面跟着坐在蓮華小姐鋪好的帆布上,吃着她帶來的三明治,卻如同嚼蠟……其實還蠻好吃的。林君斜眼瞥着這兩口子。真是的,倆大齡男女青年都儼然是老夫老妻了還要裝新婚夫婦秀恩愛,也不膩得慌……不過感覺並不討厭。原來樂園裡,也會有這樣的人啊……

“奧格,你爲什麼會幫助南館呢?”林君隨口問道,“這當然是因爲,我和蓮華還沒有結婚啊!”奧格認真到不能再認真地說道。

“哎呀,Darryl,討厭啦……”

“我是說真的喲!”

“天……”林君哭笑不得地搖着頭,但還是伸手去拿了第二塊三明治。反觀眼前,他不可思議的或多或少適應這樣的生活了。除了像那一天,和再早之前。偶爾,身邊熟識的人會突然不見。可雖然習慣不了這些,但這些也不是他能控制的,也就只能接受,竭力不去想了。

“吃飯的時候就把刀收起來吧?”蓮華小姐嗔怪着提醒道。

“啊?哦,抱歉。”隨着林君的話,放在他身旁的真打刀無聲無息地幻作紅繩抽了回來,重新像一條和式手環一樣靜靜地掛在腕上。

“這是我最後的成品。”奧格突然說道,“藏人那小子真的很有眼光呢,真識貨。”

“是啊,既能當普通武器防身還能對付影子……”停了下,林君看向翡翠。“你剛說那是什麼?SHIN?”

“SHIN……就是影子屬性的影子人。”翡翠即刻回答道,“影子人原本也都是人類,是被王族……影子的世界有身爲王族的王,也是負責維繫兩界平衡的人。王會改變選中的人類的屬性,讓他們變成SHIN來幫助他統治協調影子的世界,包括控制蠱畸的數量。而且也只有王能封印空洞。”

“那就對了啊!快把那個王叫出來吧,他肯定能直接把這些蠱畸一次性抓起來。”林君全憑孤注一擲地亂說道,他是真累得不行了……雖不致命,可跟異形鬥還得小心別傷了人家,這叫什麼事?誰藝高人膽大幹得來就趕快接手過去吧。

“喂喂,這只是設定,還沒有在這個世界實現。”奧格忽的潑過來一盆冷水。

“唉……夭壽哦……”林君嘆息道,直覺自己天生勞碌命。

“不過你說的也不是沒可能。”奧格又以無限希望說道,“當初會製作蠱畸和研究SHIN屬性就是在做準備。當時的構想是,我們是一撥王族後裔,你們也是,然後兩方開展戰爭……給你們安排的王族也將是邊境人之中最近似屬性的適合者,要是能找到這個人就有可能壓制蠱畸了。雖然科學班在主題開始前強制賦予這種能力的特權過期了,但可以讓翡翠試着教那人修補分界線和改變屬性的咒文,說不定可以……”

“那就去找吧。”林君決絕地說。

“我只是前?班長。”奧格帶些自嘲地說道,“只好當作情報方面處理了,問真實之眼吧。”

“真實之眼嗎……”林君咬下一口三明治,沒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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